第8章 开局之宴

推门进去里面可真考究，墙面上波光粼粼的近前去看似乎是镶嵌了珍珠、贝壳、鲛人鳞片，木质家具上也镶嵌不少白玉，屋内散发着没闻到过却浅淡绵长沁人心脾的花果香，进门瞬间头脑清醒，舒心顺畅，香味来源自房子各处光源，那窗子外面看不到玄机，内里雕刻细致入微，风吹过木中镂空铃铛泠泠作响，每扇窗雕图案不一，有九龙逐日，祭祀神树，百鸟朝凤，八仙过海，四扇窗下有两个桌案，上有香炉焚香淡紫烟雾丝丝袅袅升起，中间供着从没见过的果子，状似桃李，淡黄颜色，仔细看看却是盘根错节的条状盘成个果球，香气宜人，只微微凑前就觉不是凡品。屋内另一侧火炉边围着些破衣啰嗦的工人，那些人摇头晃脑的醉酒样。双面绣线屏风隔开了左右两遍，另一边四个中年男人叼着烟袋穿着长袍打扮搓麻将，黑衣金线金钱纹，棕袍银线盘云扣，看有人进来搭了一眼一个右侧鼻边带着颗大痣的男人挥手指了下对面，听一声“二饼”，一声“八万”没管我们的到来牌局照常继续。

        “我们来定做个一样的项链。”老板飘到他们面前拿出银丝鸟笼，主位上一个法令纹有些深的中年男人眯眼低头不屑的看了一眼，嗯了一声挥挥手让她离开，神的是老板就这样还说了句多谢。

        一个皮肤泛灰皮包骨头上衣裹着脑袋的佣人歪歪扭扭的走过来险些摔倒，老板把鸟笼给他，他看了一眼去墙边货架的瓶子左边摸了三下右边摸了五下，墙上的鱼鳞汇聚到一处成了鱼尾，珍珠到一处成了头发，贝壳到一处成了躯干，无脸人鱼动了一下露出满墙的材料。

        “要铂金。”小老板说完我又看了看链子之前还以为是银的。“是要打造一条更贵的吗？”不知道和寄居蟹换壳有没有关系。“不是，这几只鸡太挑剔。”链子里的鸟不高兴的发出金光，飞出时明显是金光白鹤却变成了几只绿眼乌鸦。

        “染色了。”我刚说完厉夫人解释在白天这东西是白色的，黄昏过后会变成黑色，不等我多询问听到“噗通”几声，炉边那几个佣工有三人跳进了炉子里。“救命！”我和厉夫人跑过去被老板飘来拦下，另一边传来用力敲牌的声音，这家店几位老板大概嫌我们吵，还顺口抱怨：“鹰派的不过如此，小屁孩几个。”厉夫人脾气爆冲过去提刀想吓唬几个男人，没成想直接被一人脚踏后背拉着手扣在了桌子上。方桌上的金丝银边珊瑚图弄得凌乱，布面柔亮乱也不见褶皱，桌上棋牌哗啦啦摔到地上脆生生碎了一地，看过去片面莹白玉石背面生着翡翠，浑然一个精细可爱，却做了整副的牌，嵌了不知道是什么的物件做的牌面，就这么一个个毁在了地上。制住厉夫人的刚好是一开始挥手让我们去隔壁鼻边有痣的男人。

        随手把厉夫人扔开，那男人拍拍手像碰了什么脏东西，一直背对着我们的男人回到原先座位随手一挥棋牌照旧，原封不动，几个人又接着打牌。老板飘起来拽起厉夫人又回到隔壁。“悠着点，这是你们还惹不起的人。”知道鬼街不同也没见到用同类烧锅炉的，我指着炉子说不出话来，那些枯瘦的佣工像没有知觉一样继续工作燃烧金属。

        “捡尸者，或者也可以倒过来叫他们时间者，那些工作的不是人也不是鬼是他们捡回来的尸体，得罪这些家伙没好处，他们能改变之前的事，时间状态下非生命物质的任何事物都被他们支配，比如你的记忆。”老板说完看着厉夫人，“你记得之前自己做了什么吗？”厉夫人呆楞楞的答不出这个问题，我拉过她拿着她的香水提醒。“是香水，我们去了香水店买了一样的，你看一模……”厉夫人的玛卡巴卡变成了银紫色，和我手里的那瓶粉色的香水除了瓶子没有任何相似，打开里面像纯水一样再没有味道。

        “年轻人给你个教训，长长记性。”我们几人转头看去也不知道是哪一位说的，这声音传来有些含混应该是叼着烟斗的缘故，厉夫人买了玛卡巴卡的伴生香，如今这瓶不知道少了什么在厉夫人身上闻着只有冰淇淋味甜腻又苦涩。

        “监视工作开展的时候禁止使用香水。”听小老板说完我知道又花了冤枉钱，厉夫人还是呆楞楞的，我把自己的玛卡巴卡塞给了她，她也把不知道什么香水塞给了我，可能她觉得我要和她做交换吧，虽然用不上，我还是说了谢谢。

        尸体佣工的动作很快，恭敬的拿来条一模一样的银丝鸟笼，不过听老板的意思没有银丝是金丝，这个金丝鸟笼里没有鸟，小老板随手把空鸟笼扔给我，放出了全部八只三足乌鸦。“是要给我吗，谢老板赏。”开心的看着这些保命符，小老板又皱了皱眉，这一晚上她好像就没有好气。

        “我得留几只。”说完她也在思考怎么分配，不过看她武力高强怎么也不会太小气。“那我配几只？”问完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答“五只。”

        “五只好五只好。”说完五只鸟飞入我的鸟笼也变成个不会动的银白雕像，单足踏枝欲展翅高飞，我“啪”的扣上鸟笼，生怕老板反悔。

        实际上我还看上了她的寄居蟹，毕竟我“斥巨资”给它买了壳，不过那东西除了能给我报警就没有什么用处，也可能是我不会用，幻境也好云霞也好黑洞也好老板把寄居蟹用出了花，到我手里就真成了宠物。

        此间事了小老板独自去四个店家面前付了账，此时已经十点出头，我们出门去了裂口火锅店，就是当年我与“叶彤”一起去的地方，这家店再不是当初那时候红色塑料招牌墙上尽是黑色油污的外表，翻作城墙样式做了复古风，内里是古早的装修风格，门口还放着个解放牌自行车，而我也在这里看到了“叶彤”，她在一楼大厅和双胞胎弟弟吃饭，叶彤家没有人发现异常，她变成了叶彤，直到找到新的壳子她这只寄居蟹才会以新的人类身份出现，而叶彤也才会拥有一个“死者”的身份。

        “几位来了，欢迎欢迎，邱先生和厉先生已经在老地方等着了，咱里边请。”老板与我熟些，我说了声多谢，跟着他往里走，路过叶彤她也看过来，可能都成为了鬼她到没有当年的顾虑也可能习惯了，开怀笑着打招呼，筷子上的蘸酱在挥手的时候甩到了对面的弟弟身上，一对兄弟看过来神色诡异，他们中的一个人当初必然欺骗了叶彤感情，这是他们那边人的惯用伎俩。

        老板说的老位置是底下三层，不知道为什么小老板就爱往地下钻，甚至是□□的都爱往下探索店铺位置，可能他们老人多些记得是地下生活才能活下来，就像那些个多臂生物，至今也有自己的一片乐土。

        裂口火锅店的汤底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其他人知道我还不怎么适应吃太明显的前同类产品尽量点了些清淡的，一餐吃得欢快，只裂口火锅店没有完全的单间，一个个圆拱门的隔段，隔壁传来熟悉的声音，说外面看见了个尸河里一样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跑了出来，酒杯相碰的声音过去又一男声回答他那人尸骨不全根本没办法转世也动弹不得怎么可能跑出来，一时间我们这边举杯动筷的动作停下，在座的都被诅咒过，本以为另一半直接投胎走了，从没想到还留在原地。

        厉家夫妇争执多年终于又一次正眼看了对方，按他们说的这两个人应该都双双不得动弹才对，小老板不置一言，几人看着她也无动于衷，鹰派大概第一次内部对自身的存在产生了疑问。这些个鬼里面死了时间最长的也只有厉家夫妇，最短的我不过6年，对于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概念，所有的信息来自一人，如果她说谎我们根本无法反驳。

        看没人再动筷子小老板说了句吃饱了就走吧，飘起来没半点要解释的意思，自顾自在底下三层的银台结账离开。火锅店对面的鬼客蛋糕店今日没有任何活动，因为游戏开始的缘故队伍排到了店外。无视掉其他服装店宠物店药店，小老板直接到了尽头右侧的银行，左侧对着一家老式当铺，和地底下那家不同的是这家的确是个正经当铺，左侧当铺纯黑面板只留一个小口，也拉上了木板，右侧的银行也没什么人，和街头的热闹一比巷尾倒是十分冷清。

        银行上没什么文字只有个金灿灿的立体耳朵，这家银行外面看有比萨斜塔的感觉，上宽下窄六边形，有六个石柱，歪歪斜斜，拱门边上一个巨大金耳，也不知有几层楼高，只知道是整条街最高的建筑。

        进到内里大多是香槟色配饰，只有地板是纯白，绘着五爪蜥蜴，蜥蜴一双黄金瞳孔见有人进入一同睁开，不是第一次见也有些吓人，走过一块石砖回头看地上蜥蜴扭动下身体闭上眼睛，身前蜥蜴被盯久了吐着芯子警告一二。两侧雕刻着金耳装饰柜台上整理文件的工作人员看了过来，统一微笑，一男一女点头的幅度，微笑的表情如出一辙。这些人员统一制服，女生丸子头男生寸头，露出纤细脖颈上的六只尖耳，微笑时完美展示了凶狠的尖牙和眯眼就会睁开的另外一对眼睛。

        “好……特别啊。”邱老师评价的非常礼貌，这些生物态度谦和训练有素，一看就上过商务培训班，不过目光还是会忍不住盯着他们脸上的四只眼睛，这四只眼睛没办法一起张开，两只合上两只睁开如此循环。“叶小姐有什么疑问吗？”引导我们去柜台办理业务的人员注意到了我不礼貌的目光却还是态度和蔼，我不好意思的说了没什么拿出收到的罚款。

        小老板把沙粒兑换了人民币给我们几个人分了，这东西比稀有材料还要珍贵些。除了我们几个即使是活人都能用的上被各路争抢，存款多的人会用这种沙粒凝结成固体计算资产，这东西产生得也简单，就是生命的时间。只我手里这颗就差拿放大镜看的细沙换到的钱五个人分都够我这个只知道吃吃喝喝的鬼活上半个月。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还是会忍不住羡慕这些真正家里有矿的生物，据说这东西叫金耳，是外人取的名，他们能听到矿物的回声分辨出哪些是稀有矿，可以说是移动的寻矿机，一度被捕猎过后来组织起来开了银行也在鬼街存活了下来。这些生物自身没什么杀伤力，却有他人需要的天赋，不知从何处弄来了绘制奇怪图腾的地砖，再无人敢在金耳银行捣乱。

        想想别人家的矿再看看自己拿到的钱，虽然不能比也有了些不用吃泡面的庆幸，激动之余看到厉夫人的眼神，她又燃起了购物的欲望，然后她会拉上我再然后我又控制不了自己不能避免的就是又要吃泡面，这种事早就可以预见。

        出了银行往回走厉夫人停住了脚步，两侧的宠物商店绊住了她的心绪，左侧传统的宠物和右侧新派的宠物让她难以选择，老板也好奇的看着她，想知道对于新鬼女性哪个商店更有吸引力。厉夫人左思右想看了一遍又一遍天上放起了烟花，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十二点时新游戏开场总少不了两派相争的彩头。

        “疯了吧是龙！”我看着厉先生惊得眼镜都掉了下来，街上的人们都从店里出来，街上一时间挤不下。“早灭绝了，看仔细是虫。”小老板气得飘到了厉先生头上，这时想起来我们是鬼可以飘起来，几个人也不和下面的人拥挤，到众人头顶的屋檐上飘着看，前方打头阵的是身上有白色鳞片的巨型蜈蚣，只爪子少了几只，胡须长了不少，不能近看，鳞片开合间下有孔喷出水雾，离得近了看得浑身不舒服。“这东西虽然不是龙却一身是宝，极难培育，□□是花了大价钱搞到的，这种时候拿出来显摆一二不丢人。”小老板也没说是什么，只嘱咐遇到了活的要躲开死的别嫌恶心得过去吃两口，见到幼崽带回来。

        后面跟着的一排就再没白色像龙的虫子，同一类型不同颜色，下挂着莹绿光芒的花藤，上边坐着一个个极其貌美女子，有当年我楼上打麻将的狐狸姐姐也有那个杀了前一个目标人物的女孩，乘着虫龙搭建的秋千手中抱各种动物竹篮，往下抛的都是纯金硬币。

        “搁这骂人呢。”我说完却也老实的捡了几个，下面的人发了疯的抢夺，气氛一时间达到高潮。要说小老板就是不一样的烟火，拿出把伞挡掉了所有砸向她的“危险物”，这大概就是上帝把钱砸过去都完美躲避，大有我躲丘比特之箭的风范，看着打着小黄鸡小学生雨伞的圆脸萝莉我一脸欣慰然后被金钱砸晕了头。

        “别太高兴了，镀金的不值钱，□□虽是新鬼钱多，也不是傻子。”老板的话让一直捡钱的鹰派恢复了往日高冷，泼洒金币的女孩子离开了这里空中烟花依旧，身后跟着响起一声惊天巨响，随后响起鼓声。空中奔来一匹人面青驹，脚踏青焰，背生双翅，一声嘶鸣响起奔走空中甚至划破流云又露出弯月。

        “这又是什么？”不等老板回答身后街上几只狮头豹尾人身鬼抬着人面鬼车，开头的站着个手握双刀的英朗男人，后站着许多男子持各种兵器，各有各的特色，街道上女生有人尖叫着“不是鬼呀好帅！”这车上站着的男人其中有一人就是孔侑。

        “那东西放以前不值钱，如今寻到根毛都值了，看着点说不定能得些好东西。”打头的人面车上一人击鼓多人持兵器，后面的人面车上多是艳鬼，这种鬼怪如今不常见，只极早时兵荒马乱的年代能出几个，那些艳鬼舞姿撩人衣玫翻飞，一车露脸一车带面具，不用言语不用容颜足够展现风情，随着舞蹈撒下些东西，小老板雨伞翻了过来去接。

        “这又是什么，我好没文化啊。”怨恨自己今日穿了短款短袖没有多余布料，只能胡乱抢到了几个，是个红彤彤的果子，极小一个。“蛇腥辣株果。”这东西今日倒是第二次听到，小老板接免费的果子没空多理我，房子下一个多臂生物也拿了个大盘子来接，被周围看热闹哄抢果实的人群挤了出来，不小心被个蘑菇头红衣小姑娘踩了一脚不等发脾气女孩先哭了出来，那生物端盘子也不是堵耳朵也不是又急忙忙钻了下去。

        我在房檐上看到这一幕顿觉好笑，又看到小老板飘了回来，可能因为老板个子小又瘦看着又好欺负，最后也没比我接得多多少。游行队伍结束后烟花还在继续，游客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只我们几个在房顶的感到有些疲倦了。

        “接下来要一直看着他们，再嘱咐一次，不允许插手也不可以喷香水。”说着看向了我和厉夫人，点点头表达了了解，小老板回去了宿舍，走前不忘把寄居蟹扔过来，留下句“谁看岳严谁带着。”像扔了个垃圾也不管有没有人接住转身就走，谁都没有反应过来，瓶子就这样被摔到地上，幸好买了个抗压瓶，不然又要换壳。邱老师把寄居蟹塞给我，订好了四个人的监视目标。转身把热闹留在身后去了各自监督的人物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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