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正位人生

开学后的第一日又是熟悉的三堂物理课连上，看着物理老师手中的模型轨道和汽车，岳严竟然不争气的干呕了出来。这种事是我万万没想到的。“又是你，是我的课让你反胃吗同学。”老师看着岳严本以为他上课捣乱，想让他起来回答黑板上的问题，走到一半岳严真的吐了出来。“对不起老师，我只是……”第一排的女生嫌恶心仰着身姿往后倒，捏住鼻子和身后的人抱怨。

        “快点去医务室，孩子们放假休息也要适度娱乐，饮食要健康，还没到高三，现在高一第一个学期都没过去，就把身体搞垮了……”身后老师还在班里喋喋不休，岳严已经被当成了反面教材，看着他冲了凉就回了班里，我觉得也许当初做了最错误的决定。

        “哥们这是怎么了？”老孟有点担心过来询问，岳严答得支支吾吾。“我放假出去的时候看见了个出车祸的车，还……还发生了些怪事。”之后再没理会旁边人的劝解。

        第四节体育课上全班惯例练习跑1500，女生们哀嚎一片，男生跃跃欲试做着热身运动，于洋碎步跳跃几下还吹了个口哨。老师一声令下大多数人在后慢跑保持体力，最前方的就是个子高腿又长的严益禀。他身高突出跑得速度又快，遥遥领先极其耀眼。“好帅啊。”“我酸了。”“腿富裕可以锯下来给我。”后面的女生看着严益禀也不怕跑步岔气就开始羡慕，岳严回头看看赵珉然目光直勾勾盯着跑在最前方的严益禀，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就冲了上去。“傻子这是长跑，回来！”旁边的老孟拉也拉不住，看他第二圈就开始冲刺。

        谁都没想到跑1500还有人不顾体力变速超车的，尤其岳严个子也不矮，极其显眼，平日里又被几个女生暗中关注，在外形上和严益禀不相上下，一个阳光些一个阴郁些，也有不少女生就好这一款，如今这个人故意跑到严益禀身边一时间抢尽风头。“啊啊啊好帅，我觉得他比严益禀好看。”后排的女生已经没有保持体力跑步的时候不能说话的自觉，完全开始看热闹，还有拿出手机来拍照的，被甩在身后也不管，甚至有几个开始慢悠悠走路给他们两个p图。

        “怎么回事，这样以后体测还怎么及格？”到老师身边的时候拦下后面女生问话。“老师我岔气了。”“老师我也是。”“老师她们两个走不动了我掺着她们。”这几个女生仗着平日里体育老师好说话就开始胡扯理由，看她们这样也知道这次1500没办法及格。“体育精神知不知道，至少跑完全程，岔气了慢点跑保持呼吸节奏。”听到又是老一套说辞来旁边求情的人越来越多。

        “太累了，跑不动了，跑下来了也没办法及格。”还有个跑哭了的被人扶了过来。

        “老样子能跑完的按及格线算。”说完几个人就没影了，看着花名册，知道这一次又被几个女生给忽悠了。

        队伍一下分成三组，在前边赛跑的，匀速跑步的，还有在后面划水的。

        看岳严突然找死，于洋几个也开始起哄加速跑到严益禀身边，到第二圈一半岳严已经没多少体力。差距逐渐拉开。“哥几个走喽。”最后半圈还有体力的几个人都开始加速，我在旁边只觉得岳严傻气，人家的匀速是他的加速，到了最后只有被甩开的结果。

        岳严再也跑不动落到最后的队伍里，过了线的时候差点瘫在地上被老师叫停了下来。“同学们刚跑完步不要立刻坐下，先站一会儿休息。”话说完还是有不少支撑不住的立刻倒地，几个聪明的靠在足球架上支撑自己不倒下。严益禀流了不少汗，看几个兄弟跟着一起胡闹也累得没法子动弹转身离开去了小卖部买水。回来的时候端了一箱运动饮料和一袋子糖。

        招呼其他人来拿水，他拿了瓶送到瘫在地上的赵珉然手里。“给你，虽然不是你喜欢的气泡饮料，运动完还是喝这个吧。”说完把她扶了起来把饮料递了过去。“你听说过苹果的故事吗？”看赵珉然一脸茫然严益禀有点后悔自己开了这个话题，也只能自顾自讲下去。“哦，就是，有个人吃苹果发现忘了洗又喝了杯水。”说完递过去盒葡萄味的铁盒糖。“要不要试试。”

        赵珉然看严益禀也一脸的尴尬，拿过了糖又看看手里的水才明白了是这么回事。呆楞楞点点头，第一次听到这么冷的笑话。“你明白了就好，不小心买多了，想做实验的时候来找我。”说完去他兄弟身边，递过去糖谁也不要。“得了吧，你那点小心思谁不知道一样。”李龙说的挺大声，他们那边又热闹了起来，严益禀被说的不好意思，看还有几瓶水没人动，看看依靠足球架和自己比赛的傻子，拿了瓶水过去。

        “跑步要坚持才行，等你准备好了我们再来比。”递过去水的瞬间旁边响起好几声手机拍照的声音，之前在队伍后面拍听不见，如今离得近了这声音极其刺耳。

        没管这些岳严拿过水说了谢谢。我飘到女生身边想看看女生们在说什么，却听到些“一水之交，双严夫夫”之类的古怪话。

        期中考试这事让班里人止不住对答案，岳严却不怎么在意，依然死鱼眼看着窗外。班里这么坐得住的就两个人，严益禀和岳严，要再仔细看看严益禀也双手合十，有几分紧张，就岳严一脸的看淡生死泰山蹦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样子。老孟手心里都是考试后记下来的答案，特意回班来核对，如今出了汗都弄花了不少。从男生堆对完又从女生堆问完看见了在窗边参禅悟道的岳严，急忙忙过来询问。老孟人高马大急得一头汗衣服拉开走到身旁感到一股热气，岳严看过去就招呼过来一掌。“兄弟快看看，答案就快花了，数学大题最后一道20分那个，到底什么答案，男生那边说是15，女生说是根号三，我求出来了二分之一，你有何高见。”

        那道题一共四问，一问五分，岳严从带回来的草稿纸上圈了个答案。“我求到的这个。”老孟看着草稿纸上的一百三十五分之一又看看岳严说了句“您是世外高人，告辞。”又转头和后桌对起答案。

        考完试这天就到了放学时间，跟着岳严坐车去超市买了樱桃还有一袋鸡蛋和瓶冲泡果真回了家里。岳严难得回来早，父母都还没回家，到厨房把鸡蛋添上，换掉空了的果真袋子洗好樱桃，自己拿了根香蕉回了卧室。又把樱桃供奉好。走到书柜前要动上面的书，我的手也扶上了眼镜，他犹豫半晌就这样老僧入定的盯着自己手指许久，最终还是把两本书反了过来。

        把眼镜摘下来抽动了笑脸纸盒里的纸，岳严又坐回榻榻米阴影处，我也礼貌的飘到他对面坐好。

        “你一直在对吧。”这样的对话我没有想到，我们许久不交谈，本以为他会问些其他的。两个纸盒都动了一下，我读不懂他背后的意思是怀疑我杀了其他人还是仅仅想知道我是否一直跟着。

        “会有其他人来跟着我这句话不是骗我的对吧。”岳严盯着纸盒满意的看见了笑脸纸盒里纸巾动了。

        “你们跟着我是因为不得不跟着，因为死亡笔记还是只是想杀人，第一个答案动笑脸，第二个答案哭脸。”这一次两个盒子又都动了，岳严说了句我明白了，这孩子心里想的太多我也不知道他明白了什么。

        再一次没有等待十分钟书本就放回原位，岳严出门去拿了沓报纸又把破开的口子用胶带堵了起来。跳下榻榻米把手里报纸揉搓着又一脸震惊的打开，看着之前面对面的地方说了句“你……”吓得我又摘了眼镜，却再没有声音，他还是扔了报纸拿课本去桌子旁，许久也没翻动一页纸。

        人生第一次体验捡垃圾的感觉也要拜岳严所赐，翻出果皮里的报纸，上面写了那辆双层车出了交通事故，一男子与司机发生争执抢夺方向盘至使整辆车发生意外。

        报纸上灰白照片里那个带着牛仔帽的男人看不见面孔，这顶帽子极其显眼，为了杀死一个司机杀了正辆车的人，这个兔子不愧是专门接散单的。

        我变成了一个正常的鹰派监督者，和其他人一样只看着他们日常生活再不多话也不操不该问管的心，时间还长现在不是着急的时候。

        厉夫人在看着赵珉然的时候闲来无事有莫莫陪伴，我只能和我的小乌龟玩耍。便宜长了颗极小的乳牙，刚开始还以为它不讲卫生长了寄生虫卵，吓得我拿纸去擦，纸巾跟点上火一样腐蚀带尽，我抱怨着这东西的口水怎么和硫酸一样，又拿专门的镊子去清理，把它折腾哭了才发现那东西硬硬的是长出来的牙齿。这牙齿太小也带不了牙套，只好日常带着解毒剂。只能说宠物店的人思虑周全，还真都派上用场。

        成绩出来那日我也看好戏的看着这个学渣能烂到什么程度，只是班里中下等，也不至于垫底，只严益禀出乎意料也没想象中优秀，虽然考了班里第一在年级里却排不上前50。这个成绩出来全班都不敢再胡闹就怕老师原地爆炸。

        老刘头一改常态，只鼓励了大家没说别的，让回家签字带回试卷，没有罚写也没有背诵更别提请家长之类的处罚。

        回到家岳严把卷子给了他父亲，看着卷子没说什么叹气签了字想开口又让他回了房间。岳严作业写到一半他父亲又开门来念叨。“你说说你，姐姐丧礼你不去，母亲生病你不管，我们考虑到你专心学习也没苛责，你看看你一天天的忙出来点什么啊，你就这样对我们的？”岳严站起来直接关门上锁，外面的人喊着小兔崽子开门就抬手砸门，女人来把他劝走，这一刻岳严看着门口坐在座位上，我在他身后，时间像又回到了暑假，那时候他的姐姐也是这样砸门。

        飘到他面前岳严眼神我好像有一瞬间读懂了些，那不是一个古井无波的人，是一个掉到井里的人，攀岩着绳索没有力气上去，懈怠一下很快就能掉落万丈深渊，这个在中间的人无论哪里都去不了，除了维持毫无办法。

        岳家又恢复原样，外面是抱怨的人，屋里安静得可怕，相比起来严益禀家就热闹许多。

        严益禀回到家里照常给猫喂了猫粮，铲了猫砂，把猫抱到了房间里，看猫又跑来挠他，不理又扔到桌子上转身就跑带上了门。别看他人高马大的拿着卷子关了手机放到口袋里对着窗户开始祈祷。

        “严益禀信宗教？”厉夫人问了一句，邱老师回答不清楚。飘到他身边听到这孩子双手合十把从东方到西方从天上到地下连月老都算上拜了一遍，盯着门口嘟囔着“是妈妈是妈妈是妈妈……”手里卷子放到桌子上又拿到手里，拿着踱步个来回又放到了沙发上，又觉得不对拿了起来，这时门打开了，回来的是他的父亲。

        “考试了？”严益禀一下把卷子藏到背后。“别藏了，看见了。”

        “没事，你稳定发挥在前30就行，这不是重点学校这对你来说不难，拿来吧。”听见这话严益禀倒退半步，严父发现不对包都没放下鞋也没换就过去抢了卷子。严益禀吓得跌坐到沙发上，严父抡包就砸。“臭小子，抽死你丫的，天天不着家学不好好上就知道往外面疯，还敢跑。”严益禀双手抱头挡着包，被金属扣划开了皮肉，没流多少血只觉得火辣辣的疼，一脚踢翻了猫砂盆跌在地上被打得直爬，冲到门边开门就跑，脚下还穿着拖鞋。

        “小白菜啊……”还没唱完就收到了小老板的场外警告，这时候岳严有了动作，他又扭头看着补好的窗纸，大概在想那些死了的人。“车撞树上了不可怕，老刘撞你身上了才可怕。”看着这个脆弱的孩子我又回到书柜上坐着不再理会他的多愁善感。

        赵珉然在家里沙发坐着，面前摆着水果和牛奶，一双父母一人托着几张试卷就在那里研究。“这个题超纲了，我研究过，你补补你的脑子，多喝点牛奶。英语才30，老赵，这你得全责，这不就是当初的你。”赵母说着捏了赵珉然的脸蛋又捏了丈夫肚子上的肉。“作文一堆错字，这就是你的理科脑子。”赵父说完赵珉然母亲就不乐意了。“哎我怎么了，她这么漂亮不是遗传我的，还有你，浪费父母优秀基因，去去去回去学习去，把新买的习题册都一样写几页，再让我看见都是空白的你零用钱就没了。”

        赵珉然拿着签好字的卷子回了卧室，两个人都嫌丢人不愿意签字，最后赵母以赵父字好看为理由逼迫他签上了名字。

        就这样小姑娘还唉声叹气的和网友抱怨起来，想到一个小区的严益禀给他发信息问有没有被家长批评，想想那一位班级第一，又放下手机不给自己找罪受。

        “在干嘛呢？”严益禀来了消息，赵珉然皱眉看了许久不知道是不是考好了来显摆自己的。回了句在家，又问了句难道你在学校？这语气多少有点不好，那边说了句在外面。

        “什么人啊，一家人在外面庆祝了吧，臭嘚瑟。”扔了手机没再理，那边又发了一句来篮球场吧，一句“不去”已经打好那边发了一张心形云朵晚霞的图案，“今天的云有点怪。”删了打好的字穿了衣服说了去找小区里的同学就出了门，听母亲在身后喊着早点回来，慢悠悠走去篮球场。

        严益禀一个人在那边慢吞吞的打篮球，看赵珉然来了想跑过去速度太快拖鞋没跟上，看到这一幕赵珉然背过身差点笑岔气。“不至于吧，人有失手。”抱怨着从身后用手戳戳赵珉然肩膀，看她转身盯着他的拖鞋说：“哦，所以你就失蹄？”

        这次出来没能见到什么心形云朵，夜幕很快降临，篮球场上只有角落两边的灯光。“有点鬼气森森的，大晚上不接受胜利的洗礼来外面吹冷风干嘛，还打扮的这么……质朴？”看到对方好奇的目光严益禀张口想说什么，犹豫许久，开口说：“我……”

        “过来过来，我比你高啦！”赵珉然像发现了什么好玩的，站到旁边的石柱上，想想往日里一抬头只能看见他脖子，赶快让他到身边。“快来接受下往日里你带来的压制裁决。”赵珉然跳了两下差点摔下来，严益禀只能过去扶着她。这样的确平视的时候只能看到赵珉然的脖子。“下来吧，不好玩。”说完赵珉然跳了下来，严益禀指指篮球说：“你站上去我们应该刚好平视。”

        赵珉然就信了怎么也站不住这颗滚动的篮球，严益禀扶着她帮她站上去，一松手，整个人就靠在了身上。球场上赵珉然的确第一次做到了平视严益禀，两个人离得很近，谁都不敢大声呼吸。“这是新招数？”女生心要跳了出来，磕磕巴巴问了出来。

        “嗯，你要不，屈尊中下招，不然我很尴尬。”

        “那其实也行吧。”这样说完严益禀把她从篮球上抱了下来。赵珉然转身就跑了，身后还听严益禀喊：“你别忘了你已经答应了。”

        回到家里父母都奇怪怎么匆忙跑出去又匆忙跑回来，整个人都神经兮兮的，对着电脑里面的备用材料12345就开始犯难，决定以后还是少和他们聊天。

        在班里赵珉然“小嫂子”的身份也正式被于洋他们调侃，跟着严益禀去了男生圈，于鑫鑫的语气变得有些冷嘲热讽，好在有严益禀他们在，赵珉然也没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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