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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幽灵鬼船


水中池壁映出深蓝波纹晃起稀碎微光,和那崔莉雅落水时的情景别无二致,只是屋外下起微雨,之前预报中显示了多日的晴天,甚至当日手机上的显示也依然是晴朗,班里准备春游的孩子看着屋外阴沉天气,玻璃上淋湿几颗雨滴,吝啬微罕,又在意料之中的打湿玻璃上。

        “怎么咱们突然要去春游,不是快水平测试了吗?”于鑫鑫在座位上问得声音不小,对着班里其他人也不胆怯,撑着窗台坐到玻璃旁边,从倒影中似乎是看到了不应该看到的人影,紧贴着窗户要瞧仔细,摔开拉扯她衣袖的老孟。“我最近好像是学习太用功了,都看到了重影。”揉着眼睛回头看到孟响一脸担忧,回头像是往了眼最后一排,又转身看向于鑫鑫。“你要是少看点剧也许这话有可信度,记得一会儿别乱跑,高处草丛水边都不安全。”

        于鑫鑫全不在意,头倚靠着窗户把手,翘着二郎腿也不去看老孟。“当时还说什么一起当坏人,现在跟个老妈子一样,啰嗦。”手里折叠尺对着灯光一开一合声音规律但刺耳,映出斑驳彩虹,故意要照到老孟眼睛上。

        “别玩了,我认真的,记得跟着我别乱跑。”最后几个字老孟看着窗外脸色难看,让于鑫鑫也认真了些,撑着台子刚要探身询问,讲台上班长上去手拿巨大木质三角板敲了几下黑板吸引全班注意。众人目光下台上人推了下眼镜框,双手撑着讲台的姿势刻意模仿了刘衍的动作。“同学们,刚刚班主任说因为天气原因会晚来一会儿,活动照旧要我们先安静等待,另外我个人有一点想嘱咐一下。”说到这也抓了一把刻意卷了卷因为天气原因已经塌了一半的发型,看着门外刻意去关上教室门。

        “据不可靠小道消息,非常小道。”之前义正言辞姿态再不复存在,趴在讲台上,反而让下面人听得认真了些。“根据市区贴吧消息,很久之前咱们都是有春游项目的,因为一位不幸的朋友郊游时候头伸出车窗。”说着直起身姿手刀砍到自己脖颈上。“这才取消了活动,这次我们有幸毕业前还赶上一批,希望我们注意安全,可别名垂青史。”

        班长说完走下讲台深藏功与名,留下班内一片唏嘘,窗台上于鑫鑫“啪”的合上折叠尺,从台子上跳下来,上挑双眼带着怒气,老孟给她抚平发尾,听着她抱怨:“别让老娘知道是哪个傻……煞气深重的命犯了太岁,耽误这么多年春游,我骂不死他。”于鑫鑫手握尺子的动作老孟看着眼熟,和岳严握着剑的动作如出一辙,那双眼睛盯着尺子最后还是叹气把折尺从手里抽出,于鑫鑫力气小,抽出尺子都无需费力。“所以你更应该跟紧我,别也出了事,以后人家骂的可就是你了。”

        孟响没给于鑫鑫反驳余地,一路跟着,第一次于鑫鑫被老孟主动拉到岳严严益禀附近,最后一排岳严靠着窗边,丘晓被于鑫鑫拉着到了另一侧窗边,中间三人各自沉默着。赵珉然看向身后于鑫鑫,忽略掉叶彤问着要什么零食的问题,另一侧于洋几个闹得倒欢。再叶彤哼着的郊游歌中赵珉然看向窗外天空灰蒙一片,天空云层又卷起漩涡,空气中冰冷潮湿可雨滴依旧只有缥缈几粒淋在玻璃上。

        车上随着路程行进越来越吵闹,刘衍始终坐在第一排再没组织纪律。岳严严益禀始终闭目养神未说一字,身前于洋李龙看着窗外风景站起来拍醒严益禀指着外面:“饼哥,目的地是湖边公园。”于洋声音响亮,引得其他学生也靠近窗户往外张望。岳严看向外面下意识摸向手中武器,严益禀也警惕看向窗外,和岳严对视一眼却都没出声。“怎么了饼哥,不喜欢这个公园?春游嘛,肯定是去免费景点。”交谈间窗外雨丝密集,打到玻璃上划出些细痕,天光似又暗了几分。趁着刘衍不注意,王泽涛也在李龙身后站起身勾着李龙肩膀询问:“看这个天色没取消已经是奇迹,说不到刚到目的地就要原路返回了吧。”

        “要是不回,咱们就在水上大战三百回合。”李龙给严益禀使了个眼色相邀出战,却看他一脸担忧,欲言又止,半个音没发出来反而有些憋闷。

        “离水远点听到没有。”老孟看着于鑫鑫叮嘱,可声音极大,吵得于鑫鑫堵着耳朵用力拍着他大腿把他拍远。“可闭嘴吧,又说一遍,我又不傻。”孟响声音明显不止说给一人,这话语声中李龙于洋一头雾水对视着没放心上,前排赵珉然原本紧闭着的双眼又蒙噩梦一般紧闭。身边叶彤依然轻松哼唱“小朋友去郊游”轻快旋律。路上急转弯把站起来反靠椅背三人跌回座位。严益禀紧紧靠着椅背有些喘不过气,身边岳严依然闭目像无所牵挂,他身边窗上呵气晕开个水痕,仔细看是个简笔圣诞树,被窗外已经繁密雨丝遮盖视线再看不清。

        路程中车上热闹一阵又回归沉寂,阴雨天气总让人昏昏欲睡连出游的兴致也压下几分,窗外依稀可见远处陡崖山峰上玻璃吊桥,一排排纯白风车在雨中没有了阳光下的温暖轻缓,只觉得灰暗中冷白色有些渗人。

        最前方刘衍起身响起一阵刺耳轰鸣,他手里话筒拍打两下又恢复正常。

        “这是导游装备吗?”于洋往后问严益禀,也没听到回答有些扫兴,边上于鑫鑫接了这句:“是ktv装备,你看他头上还有小电视。”于鑫鑫前仰着,路上一个转弯一头磕到赵珉然头上。

        “我们快到了,同学们睡觉的都醒醒,吃零食的收一收,下车的时候要井然有序,别的班的可都看着呢。”于鑫鑫听着老师的话轻轻摇醒身边已经睡着的丘晓,刚醒来高马尾都歪了些。“你转过头去,我帮你整理下。”趁着前面人排队,丘晓也没着急,转头对着窗外也看到远处春日未浓枯草间湖面上吊桥边一排风扇,刚睡醒眼睛还睁不开,揉着双眼呢喃着:“灯塔,是到海边了吗?”

        “你看错了,那是风车。”这一处的对话让岳严也向窗外看了一眼,春日里的景色和秋日没太多区别,只是配合着丘晓的话,岳严视线又往队伍前看了看,始终没找到熟悉人影。

        下车路边如刘衍说的一样,各个班挤在这一处入口,四周声音嘈杂,听到刘衍拿着话筒喊着:“保持队形,到里面分了各班活动区域,注意安全,远离水面。”刘衍嘱咐完看着队伍调整占位,落雨渐大,周围树上只有零星嫩叶,队伍里人也没几人带伞,脱了校服外衣撑在头上避雨,都祈祷着雨水停下。

        于洋一把将外衣裹在头顶,袖子在脸上大了个结,前面几个女生撑着挺淑□□雅的造型,到他脸上活像鬼子进村。旁边李龙也跟着有样学样。“不错啊,解放双手,饼哥要不要试试?”严益禀开口又把话音咽下,听见于洋也没管他怎么回答,直接看着刘衍的背影。“来湖边公园不让靠近水面,乐趣少一半,是不是因为划船要另收费?”

        严益禀岳严听着他们两个人的话不等再交谈队伍已经向前,公园里花草奇石区没了植被,只剩些枯藤,各处都一个样式,虽说要远离水面,一行人目光都往湖上望,不远处售票处旁边小码头边停靠一排木质尖头船,整齐划一拴着绳子,湖边也围了一圈麻绳,离湖水不远,只不到小腿高,水面上被雨滴打乱,揉捻开稀碎光线。

        不远处小孩子幼稚童音在这里极其突兀,一株桃花树瞬间开得茂盛,树下一对孩童追逐打闹,刚凑近差点被柳条抽到。额间一抹红羽,项带璎珞圈的女孩手拿柳枝抽着身前于她一般年岁的男童,这二人一青一黄仙人打扮看着倒可爱,只是语气幼稚了些。“我呸,今年该你变牛了,怎么又是我变柳树。”

        “你还有脸说,你看看你多重了,一会儿药店外称一称,你哪里还是柳树你是面包树。”那男孩说着掀起阵狂风吹开柳条方向,对着女孩比着鬼脸就往旁边树下跑。

        这一处的打闹无人在意半分,旁边学生只当初春吹了强风吹乱雨丝,也没人注意角落里花束开得比平日快了些。

        女孩气急了柳条伸长又要往男孩身上甩,口中喊着:“我打死你,决斗吧。”这两人抬眼看见对面站着只鬼,一瞬间端庄起来,柳条变回原装,一只手撵着另一只手怕打好衣裙上褶皱,乖巧站好,旁边男生也走到她身侧,刚才还伴鬼脸这时再看只觉得少年老成。凑近听见男生咬牙切齿低声说:“这下丢人了吧。”

        走近听到这话只觉得这一对强端着姿态的孩子可爱,他们两个还保持着像演练过无数次的造型,微风吹来衣角飘带浮动还真像那么回事。

        “见过春日童子,早听闻春神门下两位仙童,想必两位来此布春?”刚说完那女孩也不端着,走过来打量着问了句:“你就是新人监视者阿鬼?”那女孩声音脆生生的可这名字一时间我也不好答应,不知道她是问错了还是知道了些什么。

        她身后男童上前回答了她的问题。“看年岁应该是。”这两位的话的确有些高深莫测,好像对我足够了解,再没接话听女孩声音有些急切:“西方灵山上有您半位故人,若得空不妨去看看。”

        那女孩样子不像说谎,可思来想去我生前身后不认识什么山上故人,她说得也怪,故人便是故人,却是半位。

        不明就里刚想应下,这四周又吹起狂风,可再没之前风中带着春日温暖,这两人像感受不到风吹草动,发丝衣裙都没被吹起。身后学生们一阵惊呼,都跑向湖边,队伍外侧几人拌着绳索跌进水中,作为安全措施的麻绳反而成了催命付,绊倒上面直接摔了下去,再回首岳严正跳入湖中。

        “想必阁下贵人事多,告辞。”那男孩说完听到女孩还在身后呼喊:“有缘自会相见。”

        水边地上麻绳散乱,地上放着两段绳索,一段散落地上另一段尽是泥土。水中人正挣扎,看不清究竟是谁,只知道扎入水中时身边还跟着刘衍,他游向另一边拉过班长往岸上游,岳严完全不见踪影,耳边小老板正催促着:“叶彤找人!”

        水中视线不清,蜉蝣物遮挡住眼前场景,水中似乎每个人都在挣扎着,不管是呼救的还是救人的,直到银白剑影显出些不同才确定了岳严方位,他手里拽着李龙头上外套,那上面结系得松散,挣扎间人又沉下只剩外衣在手,下沉时他腰上缠着一圈圈白网,沼泽一般往下拽,李龙闭着眼挣扎,手臂划上龙睚剑锋鲜血刺激了腰上白网又往下沉了些。

        砍断绵密白网浮上水面,岸边赵珉然叶彤都全身湿透滴水,老孟拖着已经冻僵的于鑫鑫还未靠近岸边。

        “龙仔,是龙仔,饼哥救救于洋,于洋还没上来。”王泽涛被严益禀拽着看见李龙浮出水面这声音被李龙听见又翻腾出水花,等岳严把他拖到岸边,严益禀已经又入水中。

        “莉雅呢?”岳严刚撑着岸边不等出水听到这一句又潜入水底。再入水中已经变得平静,只有严益禀下潜身影除此之外再不见别人。随着严益禀下沉周围光线暗淡,底下浮上残渣,黑暗中隐约有鱼尾摆动,严益禀停下身影,身后岳严跟上,鱼尾身后拖着纤长后摆,再游近于洋睁大眼睛挣扎着腰间包裹一团白色纱网,漂浮在人鱼身后,看到严益禀张口呼救呼出最后一丝氧气,只留下一阵气泡。

        于洋挣扎着被严益禀抓紧也只能被拽着下沉,岳严砍向白网却再砍不断,攀爬向下这网子越发坚硬犹如鱼骨,链接人鱼腰间脊椎,待岳严凑近墨绿鱼尾摔动这险些打飞短剑。岳严视线被遮挡着手里白骨已经折断,人鱼弃骨逃离,长发被抓手上,利刃刺入腰上,脊椎出正刺出白网,却细软无力再没白骨坚硬。

        人鱼血四散开来,下方露出崔莉雅面容。水中依稀可见那双眼睛在看到岳严时燃起最后一丝希望,挣扎着伸手去求救,指尖只差微毫距离又错开,严益禀拉着于洋又拽上岳严要往上浮水,这一幕像惊吓到崔莉雅,拼命摇头挣扎着伸手寻求求救。岳严推开严益禀把他和于洋在水里推得转了位置,看到下方崔莉雅已经停止下沉,她身边缓缓垂落腰身被割裂开还在流血人鱼,黑暗中白网源头人鱼转身,短发飘荡水中阴森可怖,可面容英俊又带着诡异美感,扶上崔莉雅头颅,她腰间白网已经坚硬,尖刺扎入腹部,求救双手始终不愿垂下,双眼紧紧盯着岳严想靠近又被两只人鱼缠上,盯着他向下只望了一眼就回头推开严益禀。

        人鱼腰侧两张白网在岳严转身在背后张开,银剑似有所感,于身后竖直挥开,网下缝隙间崔莉雅尸体已经缓缓沉入水底,身边还跟随游曳那条杀死她的人鱼,像当初严益禀教导岳严游泳时一般缓慢又耐心在身侧相随。

        岳严再要追下去,眼前摔过鱼尾,另一柄剑刚抬起被另一条鱼尾打落,墨绿鱼尾遮住水下场景,那柄剑连最终落到哪里都不得而知,只是岳严抬手间握着把一模一样利刃,挥向鱼尾虽没砍断可烧出一道黑印。人鱼在水下悲鸣,嘶吼声震耳欲聋,岳严双耳留下血水,顺鱼尾划上腰间在水下划出道微浅火印,人鱼分割两半,另一只逃窜离去。

        那柄剑身再无划痕,依然是古铜色,一人臂展大小,剑身花纹在水下看隐约浮动,不知道是不是刻意仿照另一禀剑,这把剑身也灰蒙蒙染了雾气,比起另一禀剑这一把更像另一柄名剑,只是如今它应该叫烛西了。

        心中对烛老吝啬打造剑鞘还多有抱怨,岳严在水中已经没多少力气。他肩膀被人拽着游向上方明亮湖面,出水引得岸上惊呼,边上围着不少看客,救援队的看热闹的,还有几个穿着晨跑服踏着自行车停在众人身后。刘衍伸手拉起两人,对着身边人说:“我们还有一个孩子没上来,还有一个。”

        救援人员刚潜水里又浮上水面,几乎只在一瞬,水下闪现巨大黑影,不断快速上浮,黑影扩大冒出条破损尖头船,半身已经破损,头上尖头木板上插着崔莉雅的尸体,她就这样仰面垂在船头,腹部上神色木刺染尽鲜血,一头长发披散开水滴鲜血一同落下,双手垂落身侧指尖还像用力够着什么。死人的双眼总是雾蒙蒙没有神采,混沌开眼中最后的光,只有青蓝混杂一处,可能是生前心有不甘,那双眼睛带着散不开的哀怨,雨水滑落更像眼泪。

        “是崔莉雅!”人群里尖叫声此起彼伏,不知道是谁说着:“这哪是崔莉雅,这是幽灵鬼船!”

        不知道什么时候人人称颂被人羡慕爱戴的人和幽灵诅咒缠绕在一起,只片刻四散开。

        “不是的,崔莉雅是被杀的,这不是意外,水底有人鱼,最后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你说话!”于洋拉着岳严到众人处,人们皆听着他的疯话没当真。岳严抬起头看着远处那个高大男人又笑着比了个灭口手势,握紧藏于袖中剑柄未发一言。

        “你说啊,最后只有你在,告诉他们实话啊,别怂啊。”于洋喊得声嘶力竭,双手甩出许多水珠都地上到岳严脸上,可都不见旁边人再有举动也再没听到声音。他肩膀被按住,刘衍走到身边语重心长劝着:“冷静下来,你只是受到惊吓了,那些是幻觉。”安慰声低沉,以长辈的姿态安抚人心,连其他人也附和着是他惊吓过度,在众人声音里岳严被拽着衣领,质问声声声砸到脸上,“你说话啊,说实话,说你看到的,下面有人鱼,宣委被害了,那是受害者不是幽灵船你说啊!”于洋手指一下下戳着岳严心脏,领口也再不断缩紧,被质问的人不出声不反抗无知无觉,刘衍拉开于洋,刚拉开距离,严益禀站到他们中间挡在岳严身前却也一言不发。

        “你也护着他?”在严益禀的沉默中于洋也没了声音,转身离开隐没人群里,最后的真相再没人听到,幽灵鬼船这个词连带崔莉雅几乎要编纂为一个完整鬼故事,四下嘈杂中比寂静无声还可怕些,这一刻雨水才畅快淋漓散落,在人们缄默不言中结束欲言又止。

        春游通知得仓促,结束得草率,众人站在路边雨中等待临时通知更改时间的班车,队伍中再没吵闹,连队形也被刘衍排得井然有序,人们像有意聚到一起相互取暖。赵珉然倚靠在叶彤肩膀,双眼埋到已经湿透冰冷的发间,感受身边人轻轻拍打后背,不自觉做出手扶胸口动作,和往日里抱着本子的崔莉雅意外神似。她们被安排到队伍中间,刚好补全之前崔莉雅的位置,其他人离得远了些。透过叶彤碎发,画面分割开不规则形状又拼接得完整。湿发间于鑫鑫再不复往日乖张,身上滴着水说是落汤鸡还是丧家之犬都不为过,远离了光彩和美丽,连支撑自己的力气也没有,只能靠在老孟身上,曾经一直牵着丘晓的手反而被丘晓拉扯着。严益禀岳严并肩而立,都垂着头缄默不言,李龙于洋他们就站着身前,这一队人都站在彼此身边,可像再也融不到一处。

        上了返程车上,之前不知道是哪班人乘坐的,地上还散落些干脆面颗粒,踩在脚下的咔嚓声就是这车上唯一声响,每个人都不愿再多话,车窗上水雾间映出跳动不断光斑,最后一排于鑫鑫看向老孟再没之前嫌啰嗦的样子,拽拽衣袖递过去丘晓手里手机。“班里人都在猜测究竟是谁手贱拽出碎石下那条麻绳,根据范围应该在咱们班内。”于鑫鑫问得声音微弱,齿间打颤,老孟看向屏幕再没接话,一时间于鑫鑫也有些尴尬。滴着水的额头枕到前排靠椅上,肩膀被人披上校服外套,丘晓呵出呵气又拉上于鑫鑫双手接了她的话题。“不止如此,你看那两条绳子距离刚好不到半步,立着的又低矮,外面那条绊倒了人里面那条拦不住反而成了推的助力,你们下去得蹊跷沉得也快,群里都说那地方有水鬼。”丘晓也枕着前排靠椅,给于鑫鑫剥开粘在脸上碎发,这二人对视着对视着就看着彼此笑了出来,可这声音在车上却不合时宜。

        这两人世界像没人再能打扰,纵使岳严严益禀他们目光不善得看过来也再没惊扰她们的悄悄话。于鑫鑫曲起袖口外面的衣服也都湿透,搭上椅背上白布印出个水印,看着又呢喃:“看,爪子印,你说于洋说得人鱼是不是真的,比起水鬼的猜测于洋的话更可信吧。”

        丘晓没忙着回答,甩头短马尾碎发甩到于鑫鑫脸上,再水雾玻璃上面画了只卡通鬼魂,又转头眼睛眯起来一脸煞有介事。“我问你,小说和证词你喜欢看哪个?”话语中于鑫鑫之间微动又印出个指印,窗户上的鬼魂已经模糊不清了,身侧指印没见半个颜色浅些。“你看吧,有证据的都是事故,凭空想象的才是故事,故事是没有风险又易散的。”

        “你就胡说,要不你别叫丘晓叫百晓生吧。”潮湿袖口捂着嘴,声音也被压得微弱,可最后一排都已经听清,于鑫鑫转头看向老孟,又如同来时一样一脸深沉,于鑫鑫拽着袖子问着:“你说,于洋是不是在撒谎?”这问话比之前声音还小些,岳严已经看了过来,严益禀目光带着怒气,反而话题里的人全当没听到依然看向窗外。

        “死人了明白吗,现在不是搞内讧的时候。”孟响的声音不大,像分水岭隔开着两侧猜测和不善的目光,手机再抵到于鑫鑫手中,群里正讨论着幽灵鬼船。

        回到学校门口没再组织回班,所有老师集合广场目送学生一一回家,这场景竟有些像小学生放学。“你说咱是不是这么多年白读了,又到了系好红领巾排排放学的时候。”李龙故意和于洋搭话缓和气氛,一向爱胡闹的人这一刻再说开口,王泽涛上前像往常一样怼着于洋肩膀也没见他再反击回来。“哎,还写小学生作文的人也只配小学生待遇是不是龙仔。”于洋看着父母前来僵硬前行,只在地上留下条水痕。

        校门口内外被分为两个世界,像是一道铁门划开的界限也可能是身上那件蓝白相间的校服区分了层次,只是外面声音吵嚷,崔莉雅的名字被抹去,只剩下幽灵的代称。岳严转身跑向教学楼,身前站着值班老师,身后严益禀拉拽着。

        “同学现在禁止进校。”干瘦陌生男教师胸前红牌晃荡着扎了严益禀的眼,这一处动静惊扰众人向后望。孟响脚步沉重身形挡在岳严身前,脸上陪笑给老师道歉。“我同学忘了东西在班里,不好意思,我们明天再拿,明天拿。”转身神情凝重拉着这两人又回到广场上,教学楼上石壁雕刻星汉灿烂,古今中外文人墨客科学伟人,生时被人歌颂,死后被人铭记,和背后那一声声幽灵恶鬼的呼声出现一处让人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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