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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饕餮梼杌


老孟走到身侧看向树林外偶尔往来人们提着塑料袋,食物味道飘到树林中混在泥土湿气里反而让人作呕。街边孩子划着旱冰离开,身后跟着一双父母走得倒缓慢,不对等的时间和速冻中间像被一条无形线牵引如何也不会遇到迷途,只有身边这个人身上的线突然间就断了。孟响思索良久才缓慢开口:“岳严,带我们去看看吧,总归更何况你也该拿上点东西,叔叔阿姨肯定也盼着你以后能去个好大学。”严益禀在身后走过,推着岳严肩膀向前走出树林,到路边灯光下才注意到岳严脖颈后面伤口已经红肿发炎。伸手触碰伤口,拂去上面残留发尾,可发梢已经和血肉粘合在一起,拂过发梢也牵动起皮肉,严益禀看着这一幕自己反而倒吸口凉气,身前岳严没半分感受一般矗立原地,看向他正对着对面店铺发呆。

        “要是饿了我们去先买点东西?”夜晚中对面店铺招牌闪烁一下,窗边灯带打开,里面反而更加热闹,不多时店外亭子下也有了客人,两个女孩对坐着分享同一副耳机,手指轻敲酒瓶的样子引得赵敏然神往,“真好。”

        “伤春悲秋什么劲,一天到晚劲儿劲儿的,姐陪你听音乐,哥带你回家,走吧。”严益禀一手拽着一个,带着两人刚走一步想起来自己不知岳严家在哪里又停下脚步,“那我呢?”孟响绕过身前一个京戏花腔手势抬指指向自己,严益禀放开两个人岳严一言不发向前走上桥往家里方向走,严益禀看着孟响好笑看向自己,只能回着:“我的气氛组组长就别添乱了。”

        这一次再走上高架桥,虽然前方再无人等候可岳严身后跟着三两至交好友,遗憾的是他的生命中前方等待的灯光和身后的同伴没能同时出现。桥上车辆不多,暖灯下几人滴酒未沾步伐却已经乱了,孟响在身后高声唱着:“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唱得不成曲调,被桥下歌剧声乐带着还跑了调。“饶了我的耳朵吧,这是什么,歌剧浪淘沙?”严益禀转身扔出手里残留泥土,照着孟响方向,看到他笑着跳到便道上抱着路灯反而唱得更大声。“饼哥不懂,这叫多元流行。”说完对着最前方岳严喊着:“前面的,等会儿哥几个。”喊完也没见岳严停下步伐,身影快要离开上行路段,严益禀跑过去听到桥下轰鸣声,向下望看到一排整齐摩托车队,欢呼跑过车身上文字夜光在空中留下一道绿光,孟响在桥上隔着老远大声唱着:“爱是一道光,绿到哥们儿你发慌。”

        “上面的行家啊。”身后几个对着孟响站起身比了个赞一瞬而过消失在路面上,再回头身前岳严背影已经在眼前,看向下方几人离开停下了步子。注视桥下视线古怪不说怀念也谈不上怨恨,平静得像看着些死者,到最后只如此注视桥下路面,在暖灯下有些渗人。赵敏然跑到身边上下打量孟响,手肘打过去嫌弃着:“怎么回事,中途误伤还是指桑骂槐?”

        晚风吹拂校服一角浮动配上赵敏然身侧飘逸长发与额间刘海在灯光下的光晕侧目看着温暖炫目,等孟响正视过去却看到脸上沾上泥土,衣服上也因为雨水浸湿留下抹不去的折子,像一幅被揉皱的油画,柔美与狰狞交织一起如何也拆分不清。一时间几人无话,眼前递过把利刃,烛西身形几乎要和灯光混在一起,一把利刃举起到三人眼前,武器的主人目光还停留桥下没注释任何一人。

        “前面不安全。”烛西身上带着剑鞘,剑带散落手中在风中飘荡,岳严回过神也未看向三人其中一人,低头扯着袖口衣角,带着淤泥衣袖遮盖手掌随即利刃换了只手递过几人面前。对着剑身三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抬手,严益禀看向旁边两人反而退后半步。“我行动快,出了事还能飞。”岳严点头默默将剑挪到右侧两人身边。“我也算了,哥们力气大。”孟响拿过剑递到赵敏然面前,这把剑主人在东西脱手瞬间已经转身继续带路没管身后事,赵敏然拿着东西推脱:“我怎么了,我脑子快,也不比你们差。”

        “赵敏然,如果你腿长点别站得那么遥远,就能看清现实,你一向冷静怎么这个时候拎不清,现实就是你没有武器,而且胳膊也拧不过大腿。”严益禀仰过头倒垂下来的样子有些搞笑,刘海落下来头上印下两道阴影看不真切,刚走到路灯下,没看身前道路只注意到赵敏然表情紧张,下巴一疼,严益禀直接磕到身前柱子上。退后几步,身前岳严并未走远,停在路边灯下不远,便道旁边绿化中偶尔传出虫鸣声,身后银行空无一人连灯也没亮起一盏,本应该并无人烟之地,路边板凳上坐着位老者,头戴黑丝绒礼貌,身上西装也穿着笔挺,在路边灯下隐隐闪烁银光,裤脚沾了些灰尘,和一身昂贵衣饰不搭,他在路边乘凉坐得倒是安逸,也不管木板等是否掉落尤其,灯上飞蛾是否扰人。

        那人脸上似笑非笑,双目眯起显得和蔼可亲,微微抬起双眼看向岳严又侧目看向身后几个孩子反而笑得亲切,表情松动皱起些皱纹才符合这般长辈神态。

        “您”赵敏然刚开口岳严便抬腿离开,一步抬起未落边上老人头顶路灯眨了下,纯黑与明黄之间电流闪烁闪出几缕蓝光,恢复时这老人也伸出条腿虽离得远却拦在严益禀几人面前。

        蓝白色灯光碰撞电流消失不见再回复原样只看到头戴礼帽老人弯腰一下下轻敲推测,如果不是背后西装打了卷和一般出来乘凉的老人家倒是没什么区别。他不抬头岳严也转身要离开,身后三人已经小跑着跟上不等再前行听到低声轻咳,声音刻意做作完全是吧这几人就当做了小孩子一般玩弄。

        正常街道上岳严对着老者露出剑锋着画面让严益禀在身后拽住了握着剑刃衣袖,长椅上坐着的人侧目将一切看在眼里,慢慢抬起身子坐正指向远处另一边草坪,只伸手向灌木丛里并不说话。赵敏然向后退远道路边,两处路灯忽明忽灭,明暗交杂着灰蓝电流光芒。

        “你想做什么?”岳严严益禀慢慢走向老者,看着他们靠近那老人没半点恐惧,反而测过头视线正对眼前手指指向灌木丛里,严益禀衣角挡住了些视线他反而测过头只拿他们当挡住视线的多余人。

        “人老了,没有拐杖走不动路。”说完抬头看向两人,目光慈祥又无辜,在暖光下看不清脸上皱纹,只隐隐看到太阳穴处有块黄斑,抬手手背撑着下巴才意识到手中无权杖,一时间失落样子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树丛旁边传来枝干声响,赵敏然已经进去寻找。

        “哎,回来,别听他胡言乱语。”孟响跑到灌木从里,扒开周围枯枝飞虫往里跑,前方赵敏然手中拿了剑砍断挡在眼前蛛网碎枝,听到孟响声音停下动作,隔着好远对另一半两人道:“我看到了,前面的确有拐杖。”赵敏然没多想,袖口摸净脸上灰尘像平整草坪上奔走,那一侧远处连通家装商城,顶上灯光透过照耀远处草地上,可赵敏然身边依然黯淡,不知不觉跑到了楼屋后侧才拿到拐杖,身后孟响正打着光,捡起地上东西和想象中不同,拐杖远处看只有漆黑身躯,进出拐杖上内里嵌着不知什么材质,在光下光泽莹润,比珠光伶俐比宝石柔和,顶上金黄色雕刻着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山羊胡须羚羊角,身上豺狼般纤细,虎皮兽牙威风凛凛,背后一双蝙蝠翅膀如虎添翼,这东西孟响接过去定量几下有些分量。

        “只怕来着不善,走吧,小心点。”老孟看着赵敏然在身边跟上才拿着拐杖在身侧照明,紧紧盯着地上痕迹,前方水管、井盖都带着人绕开,一路到灌木丛边也没记着出去,看向岳严一把扔了手里东西到他身边。“岳严,接好了。”

        那东西扔过去分量重,到半空便要落地,严益禀跑两步才一把捞起来,在手下掂量几下看向岳严才递过去。刚伸手路边老者收回之前拦路姿势等着他们动作,严益禀心中有气,拿着拐杖又放回身侧,“人老了走不动你东西怎么掉的怎么远,不是故意扔过去的吧,更何况这东西的分量要扔到那个位置也不是轻易能做到的,你这是拿我们当猴耍。”

        座位上老人缓缓起身,后背驮着许久才站直身体,看向严益禀亦步亦趋走过去,被岳严挡在身前,一把抢过去拐杖,那东西刚脱手,中间出现个人影,眨眼间岳严身前人已经到了两人之间,拐杖交接时从中得手,长西装袖口中伸出枯瘦手掌,纤长锋利指尖划过两人手背划出两道裂口鲜血直流。

        “现在的年轻人,聪明反被聪明误。”前一句话音萦绕耳边,视线忽明忽暗间只听后半句由远处传来,之前老人缓缓行至桥上,只留下背影,一步步看似走得艰难,不多时已经没了身影。

        再向原路走去,长椅旁边路灯上几道明显划痕带着泥渍,小广告附着上面颜色扎眼难堪又格外刺目。“快到了。”岳严望向眼前校区楼层,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窗外又灯光亮起,在市中心附近这样的情景难得冷清。楼门外按下一串门牌数字,第二次岳严按下这串数声音响起依然无人开门,执意等着的举动无人打扰,三声“滴”音结束后大门被一把拉开,岳严走入这山门里,楼道灯光并未亮起,这个地方古怪之处在于无法将它归类,和倚月轩相比,市中心外界灯光一一照耀进来这周围算不得冷清,和正常小区比起来处处带了阴森,楼道中没有声音更没有实现,电梯也已经没有反应,赵敏然手机灯光找到开着门的楼道口,刻意注视楼道地上,“幸好没有灰尘拖拽痕迹。”

        “有又能怎么样,倚月轩里人搬走的时候你不知道,变成鬼屋也只能接受,如今地上又灰尘与没灰尘还不是都要上楼。”孟响旋转手中手机上捆绑绳结,晃出白光在楼道中侧目又晃眼,目光定格在楼顶上两个巨大脚印,还没开口,赵敏然严益禀手中手电就照到他脸上。“又来了,你又来了,你由于话语过于密集现在要你闭口五分钟。”严益禀说完跑到岳严身边,正停留在五楼边门把手旁,灰尘下留下浅淡掌印,严益禀抬手按下岳严也没阻止,打开门两人愣在当场。

        “怎么了,我哪句不是大实话,哎,要我闭嘴别后悔,我这可发现了个惊天大秘密。”手机向上正照到墙上一排脚印,赵敏然看过去,走到孟响身边,抬头举起手臂比划着脚印大小,回头再找另外两人,却看着楼道边上门口两人呆愣着再没反应。“岳严,你家楼梯上的脚印怎么回事。”走到两人身后,赵敏然看不清两人挡住画面,垫脚扒开严益禀肩膀才看到幽暗楼道中两家大门敞开楼道中飘出鬼火,灰蓝火焰外包裹白光忽明忽灭。“电流还是鬼火。”远处鬼火之中两颗圆点相互撕扯撤出电光火线,打断严益禀伸手挥舞气流动作,那两个东西因气流波动分离,电光消失化为两团火光在空中飘浮。

        “看着像鬼火,原理也像,可这怎么还玩有丝分裂。”严益禀一把抽出身后赵敏然手中烛西利刃,看向飘进火光,剑刃浮游教会一瞬擦出鲜亮火光照亮楼道中,原先银白蓝光火球碰上火焰化为齑粉,视线后对着个打开房门,门内倒着个东西隐约看出人形,随楼道中风声吹进身上掉落许多残渣,只在磷火下看清些许黑色残渣掉落空中,人影已经模糊,几颗蓝光漂浮过去灰蓝外焰带起周身,上肢被托举起来,半截小臂随之脱落,身后头发也只有耳边模糊几缕,女人身后屋内窗帘浮动,窗外映出烟花绽放,光芒中这女人是正面朝上被托起,姿势和之前严益禀有些相像,赵敏然看向身边人,被挤在走廊门框边快要喘不过气。“岳严,你家邻居是不是有些奇特。”

        “快跑。”岳严说完眼前飘过许多蓝色浮游光斑,被严益禀挡在身前用烛西砍断,听他一字一句话语缓慢,“慢点,磷粉会随空气漂浮,动作快反而会吸引来他们。”严益禀手臂如同女鬼一般慢慢落下,周围磷光只在空中抖动一瞬,随之中心带出电光,两颗原点撤出游丝伴随孟响一个喷嚏被喷远,再抬眼看光斑已经是之前一倍。

        “吹吧,用嘴吹开。”正说着长吸一口气,周围光斑又回原处,严益禀堵住孟响嘴气得踩了一脚,“你有本事只呼不吸,背着抱着一样沉。”背后岳严拉上严益禀手臂蹑手蹑脚向后,手边一疼回头正对上一颗蓝色光斑,中间原点水母般伸出无数触须浮动,不知有无生命,触须团成一体挣扎着分裂出去拉扯出丝线。抬手抵挡眼前被手背上裂口吸收,只留下几滴血水,没有任何痛感。

        身边赵敏然衣服上烧焦几个口子,手臂皮肤也已经焦黑。“严益禀,你断后我开路。”岳严挤过门边位置去到楼道上,正这时身后一声巨响,花盆中掉落颗人头,女人最后表情在黑暗中看不清晰,楼道中摆放废弃花盆也早没有植物,一颗头颅掉落进去没有蓝色浮游支撑转瞬变为灰烬和土壤混合一起看不出任何区别。

        “她其实没有知觉了。”赵敏然看着这一幕已经愣住,被严益禀推着离开,视线中女人最后一点胯骨也散落地上不见骨骼血肉只有灰烬,风中带起尘土连最后一点形状也不剩,只有打开大门令人疑虑,配合外面烟花只觉得温馨热闹,无人楼道中也是一种另类的天下大同。

        几人前方蓝色浮游不多,严益禀在身后看着有几分羡慕,光斑碰到他身上烧出几个空洞,抬起手抵挡不小心碰到老孟头顶,看到其上三颗光斑吸收到手背裂口中,血水滴落到孟响脸颊,扎眼恢复神智摸净血水却留下半脸红印子,“疼,疼吗。”眼中看着严益禀有意又用手背碰到团光斑老孟才开口问着。

        “没感觉,就好像这个就用来收它们的一样。”这话说完正到6楼,岳严看向前方停了一步揉搓手背上伤口,已经裂开到手掌,接续带路到自家门口,楼道口门早已消失,大门敞开,门外带着缺口,目光有些怀念。

        “这算什么,打个巴掌给个甜枣。”赵敏然离开岳严背后,七楼楼道中再无莹蓝光斑,像早就知道他们目的地,走出来一把将岳严剑鞘扔到他怀里,几步上楼衣服破口挂到栏杆断裂开凸起尖刺,扯着衣服破口,身后岳严直直走过,回到原先家中,客厅地上缠绕一圈圈电线灰烬,严益禀走进客厅内听到声敲门声,两声连响,敲击金属声音在这地方刻意又刺耳,“你们碰到了什么吗?”屋内烟熏味道太重,岳严身上沉闷气氛太浓,一时间无人回应。赵敏然坐到客厅沙发上,刚落座听到手机声音响起,温柔男声伴随轻快女声用方言录音一声声说着:“我是你爹,我是你妈,我家猪崽快接电话。”轻快声音伴随温柔钢琴乐曲回响房内,岳严一下开了客厅灯光,赵敏然没敢抬头,抓过刘海挡住面孔整个人几乎扎到沙发下接起电话声音低沉听不真切。

        门口传来两声敲击门板声响,声音巨大吓得赵敏然冲忙挂上电话抬头看过来,“谁敲门了。”岳严从自己房间探出身摇头,孟响正在餐厅椅子上,打开顶上吊灯不置一言,严益禀抚摸身边防盗门门板,轻轻叩击两声声音沉闷,与之前听到清脆声音并不相同又看看屋内情形,“屋内只有木门,门口这一扇声音也不一样,那很有可能是,另一户?”探身到门外看着空荡走廊外青灰色门板摇头道:“门口没人。”

        “那不就奇了,谁没事在自己家里敲门玩?”这一句问话把岳严从屋内惊得跑到门外,孟响反复思量自己话语没有什么不妥,听到楼道中响起两声问候:“回来了。”

        门外另一户人家中出现岳严父母,双手向前笑容狰狞死板,走到楼道中央,岳严一把拽过严益禀进屋内关上房门,放到门板上当日龙睚砍出来漏洞露出外面两人身影,露出一声声归来问候。

        “那是什么东西。”赵敏然也跟着孟响问话站起身,正在客厅沙发上目睹这一幕,沙发正对门外看着门外两个人一下下敲响门板,“叩叩”两声规律响起,伴随着“回来了。”的问候,赵敏然看向眼前电视桌上摆放的照片,一时间觉得天旋地转,落座到沙发打开手机注视上面一家三口合照,到屏幕暗下只剩自己魂不守舍一张面孔。这间房子里其中一个主人进门要按下无人回应也能进入的门锁,另外两个要扣响不会打开的房门,可仔细想想这里面真正的主人一个也不在了。孟响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落座到沙发上,放下许多手中东西,厨房中拿的擀面杖与菜刀零零总总摆了一桌子。“总要防身,不能就这么搭在这。”赵敏然挑选桌上东西听到屋内两个人已经吵起来。

        拉上窗帘半张窗户贴上报纸的房间内本就暗淡,岳严不愿开灯,手中拿着把钥匙锁到活页本金属架子里,两把钥匙晃在一起碰撞出声音,明显年代不同两把钥匙规格颜色大小都不同,活页本同学录和死神漫画连同桌上作业本一同撞到背包中,突然顶灯打开,抬手挡住实现血水滴落脸上滑落嘴角,指缝中透出严益禀身影,依靠门边衣柜上,脸上还有怒气。

        “你在这种地方住了多久了。”这一句被书本砸到地上声音掩埋,也可能是收拾东西的人有意为之,唯一一个背包装上书再没多余空隙放置衣物,岳严塞进几件衬衣便被严益禀拽住动作,“就一年了你将就将就穿我的,事情过去了咱们再回来也行,这个时候别太仔细了。”

        “我仔细?”严益禀拦着的手被甩开,岳严转身离去从书架上抱下猫窝,窝中只有个水盆,拿起来水渍洒落柔软底部,门外一声声砸门声音未停,这个窝放到床上弄湿床上被单岳严也没在意,拿起地上书包压实里面书册又塞进一件衬衣,被严益禀制止动作,“我知道你想,想尽量带走东西,可事情已经早知道这样你当初为什么不搬家,你到底在这种地方住多久了。”

        房间内岳严跃过严益禀关上身后灯光,只剩客厅余光照亮卧室,也许这样的光线他更加适应,严益禀还是留在明亮处,岳严已经转身到窗边书柜旁边,打开玻璃门,犹豫半晌拿下两本书去掉书皮褶皱放到口袋,其他事物留恋许久再没动任何东西。侧目看着严益禀把他的好心还有愤怒都留在身后。“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是,我不懂,你说我二世祖也好,什么都不知道也好,你懂,你什么都懂,你比我们通透那么多你又得到了什么?”话中语气不止让窗边人正视过来,连客厅中两个人也注视着卧室和客厅之间站立着的人,这句话在这个地方着实刺耳了些,“我不是那个意思。”严益禀向后退回门边再没理会岳严举动,门外砸门声和屋里最后整理书本动作迎合着只剩下敲击声,严益禀闭上双眼依旧再不耐烦,听到书包拉链合上,利刃出鞘,墙边一把废弃长剑回归桌下武器纸箱,岳严蹲在那离抚上剑身将要站起身严益禀才忍无可忍对着他怒斥着:“我的意思是,出事了你想到了谁,你想起我们这里面任何一个人了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就知道钻进那个破树林里,那地方能解决问题吗?”严益禀指着门外一声声言之凿凿却在岳严看过来时候缓和了神色,放下手指看向岳严缓缓道出之后话语:“除了想到破树林你也可以想到个废物朋友。”听到客厅一声菜刀划过玻璃板声音和声轻咳,才笑笑接着说:“还有两个不那么废物的朋友。”

        岳严双眼又一瞬温柔,看向门外依然恢复原先凛冽,站在门前将几人护在身后,开门瞬间看到一双父母,手中利刃紧握如何也难以下手,丝线飞过瞬间整个人被人向后拽着拉回客厅,三人一齐将岳严关在门内,同一个地方同一个人这一次被关在屋里,砸向门口听到门外严益禀声声保证着:“很快,我们就开门。”

        严益禀身后伸出翅膀飞到另一侧引开赵敏然面前其中一人,正对上迎面打来一拳,赵敏然轻侧身躯拽过手肘手中木棍迎面打到鼻尖,不见鲜血流出,手指带着木棒节节转向头顶一棒砸下去,后背遇到肘击,扑倒栏杆上向后打飞头顶,头颅飞出带出丝线被孟响一刀专断踢落楼道间。

        另一边严益禀双手环胸飞舞空中对着撕咬他的头颅,空中转身丝线顺势打上死结,踏着墙边踢飞撕咬上来头顶,降落鬼人身后孟响正一刀砍断牵连绳结,楼道下将要飞上来的一颗头又嘶吼落下,连带严益禀身前身躯也被踢到下方。

        “走吧,说话算话。”之前亲手缠绕上的绳子严益禀自己也难解开,孟响拿着菜刀砍断电线打开门口迎出岳严,摸摸鼻尖又退后几步。反而赵敏然上前一步,抬头看向岳严:“看清楚了,我们不是累赘更不是摆设,说来接你就来接你。”

        “嗯。”一句轻声恢复似又千斤重,岳严又回归第一次时候殿后位置,严益禀在前方开路,时间像回归到最初时候,“稍等。”叫住身前几人,岳严拿起沙发上毯子顶在几人头上,上面沾了水,顶在头上只让四下更暗淡许多,蓝色浮游丝线环绕外间,飞到潮湿毯子上再无之前可怖,有蓝光芒映照外面竟然又几分瑰丽。

        严益禀抬头看着顶上视线,脚下踢倒个木头东西,之前门外人偶已经被烧毁外壳灰分露出里面粉红皮肤,两个巨大玩偶横在楼梯间表情乖张在挂毯滴落水渍下似又泪痕,蓝光照耀着无神空洞双眼也显得有些落寞,严益禀刻意贴着墙边走过这两颗玩偶,水渍沾染到墙上抖落下灰分,回头看向岳严没见他有何情绪。

        走出楼门严益禀带着岳严走向订好车辆,一路开往市中心,这几人竟还有几段顺路,随后各自分程,岳严卧室中本应空挡纸篓中多出来一张裂口火锅店名片再无人询问无人提起。

        所有一切被几人掩藏背后开学时候依然如常,赵敏然在第一排只看向后面几人,没刻意过去搭话,连岳严身边两人都好像故意装作无所事事又时不时看向窗边人。语文课上孟响听着那句“吾与城北徐公孰美。”故意说笑话与严益禀,“饼哥我与你孰美?”孟响虽然问着目光瞥向另一边岳严,不见他有半点反应,严益禀看过来也觉得无趣,“你美你美,你最美。”侧目看向窗边,不知应再说些什么,孟响似还觉得不够,问向身前女生:“岳严与益禀孰美?”声音问得大了,引得身边人纷纷侧目,身前女生顶着老师目光书册挡脸低声回着:“耽美。”

        后排唏嘘声也没能惊扰到岳严分毫,像是置身事外不在话题中,目光虽在书上可笔记半晌也未动一字。

        “岳严这几天不会逃课出走了吧,书包都没带当自己是网文男主?”班里于洋声音有些扎耳,不等对着他垂个口哨,眼前扔过块橡皮,严益禀受到刺激一般站起身护着岳严身前:“这男主给你你要不要?”

        “还护起崽了,要不起要不起。”严益禀还想提岳严再对于洋辩解几句,被拽着袖子向外看去,最下面校园花坛树林间匍匐许多透明生物,像永昌门内动物可只有圆头圆身子摇头晃脑拥挤在树上,几只注意到窗边两人身影也他们对视着,一阵飓风挂过尽数消散,连同窗边本应该在这里的女鬼也跟着风一同飞向源头。

        落地时一人一鬼对视,岳严听到身边人问:“还在看什么?”没再回答收回视线,侧目瞥向楼下女鬼已经走出校园,跟随最后几只透明鬼怪去到转角处接口再看不清身形。

        校园旁边海棠花下树荫间踏着一地细碎阳光划开倒裂口,光影间一道突兀裂缝极不自然裂开,缝隙随着老人步伐移动,头戴礼帽一身礼服西装老者驼着背手持拐杖一步步行得缓慢,身边楼口容纳树间妖精,几只围绕身侧又消失于地下。

        “小友别来无恙。”那老人早已经感知身后有人跟随,亦步亦趋踱步路边海棠花下长椅上,缓缓落座才拍拍身侧位置,另一半立了权杖,地上依然围绕几只树间妖精,躲在他身侧偷偷望向旁边女鬼又消失地里,两人落座地上地缝才完全闭合,身边透明妖精也再也不见。那老人依然笑得温和,侧目看过来慈眉善目让人不由得放松警惕,“陶老板贵人事忙,平日里也是不多见。”

        “那日走得急,那孩子忘了东西。”眼前递过裂口火锅店名片,一张纸虽轻微却如同千斤,女鬼看着这一幕没敢接下来反而推辞着:“岳严年岁小,当不得。”一张纸放到长椅上,眼前老人依靠着拐杖却像陷入回忆,地上裂开细碎裂纹,蜘蛛网一般露出几个透明树妖,摇头晃脑出来拽着椅子上纸张向女鬼方向推了推。

        “现在的孩子们,活得太明白,反而害了自己。”背后校园中孩子大闹声传来,一句句相互问着“吾与城北徐公孰美。”分明是劝谏对策却时隔多年成了句玩笑话,调笑声声声入耳,旁边老者也再没打算开口。“我不明白。”女鬼应答着推拒纸张到座位中间,等待身边人表明来意,却只听到声询问,“你听说过南桃与北桃的故事吗?”

        “愿闻其详。”女鬼只低声回应,身边老人靠着拐杖似乎要在阳光中沉睡过去,许久才开口叙述:“相传世上有二桃,生不当世,却性格相同,生性乖张,桀骜不驯,难服管教,这世人便并称他二人为南桃与北桃。后有一日二桃得以相见,各不服对方,于是见人便问吾与南桃孰是孰非,孰正孰恶,身边人听闻皆言北桃大善,南桃大恶,始终也得不出个正经结果。”

        “后来呢?”女鬼像也沉浸在缓慢话语声与阳光下,身后铃声响起才看清眼前景象,身边老人虽然慵懒,手中山羊角蝙蝠翼金兽昂首挺胸抖擞神情,脚下裂缝又扩大几分。听着问话老者笑笑继续了故事。“后来为活个明白,这两人弄混身份,依然见人便问孰是孰非,孰正孰恶,如今小友我来问问你,吾与南桃何异?”

        “不分彼此,难分伯仲。”只看着眼前人女鬼一句话脱口而出,话音落下才觉得不妥,然而话语出口覆水难收,旁边人也不恼,答着:“善。”说完才敲敲手中拐杖收了地上裂口,“是我过时了,当时二桃如你一般有了答案时候世间再分不清彼此,你说这是明白了还是糊涂了。”

        长椅上纸张又推到女鬼面前,一下下轻叩纸上,落下最后劝说:“你那孩子已经不是人类,与我无用,收与不收在你。”说完这人起身拿起权杖转身离去,地上又裂口数道裂痕,窜出透明树妖围绕海棠花旁,不知出于什么心思女鬼看着背影收下卡片叫住身前老者:“陶老板,我这里有个好名字,叫陶言跃,不嫌弃您就拿去用。”这一声身边妖精消散,地上裂缝闭合,眼前老者缓缓站直身影答着:“难得有人记得他的癖好。”走过街边身姿挺拔再没有老人模样。

        “他不是饕餮吗,他手中权杖上分明是饕餮?”等女鬼再跑过去再无人在街边,原先缓慢行走的人一下没了人影,耳边只剩幼稚女声嫌弃道:“谁知道他们谁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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