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小芳姑姑
果然是来找自己的！李杰无奈的扶额。听到他们口中的“姑姑”两字，李杰哪里还不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被尊称为“姑姑”的只有两种人，一是自己父亲的姐妹，二是魔门宗主的女儿或者魔门圣女。
在大荒，称呼自己师尊的师姐师妹，可没有“师姑”这一说，所有人一律称为“师叔”，男女不论。这也是医宗弟子几乎为女弟子，李杰口中却一众“师叔”的原因。
只是这来迎接的人实在是太夸张、太高调了，一群穿得亮闪闪的妖裔少年，说起话来就像是唱歌一般，他做梦也想不到小芳所说的派人迎接是这么个意思。
他一直以为所谓的接人，就像是踏叶那般站在人来人往中，其他人都看不见他，除了他自己。
李杰不晓得，十多年来从不曾接触过外界的小芳，虽然被魔修们尊称一声姑姑，可心里还是干净单纯的如同一个小姑娘，只想着热热闹闹的将救命恩人接回来，哪里会想到其他人的目光？
挥手止住少年们唱歌似的叽叽呱呱，李杰问道：“你们谁主事？派个主事的出来，我有话问他。”
众少年齐齐看向站在队尾的一个少年。少年微微一笑，自然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他有一头垂直向下的金灿灿长发，随着走动间肆意飞扬在空中，说不出的年少轻狂与潇洒。
少年站在李杰面前，示意他有什么就问什么。
原本李杰就被一些人议论，此刻见到这么一群夸张的修士，李杰立即成了众人口中的谈资，众修士纷纷打量金甲妖裔少年和李杰的身份，可惜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
被这么多人围观李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他还是有些不适应，微微皱眉问道：“小芳姑娘在哪儿？你带路吧。”
“您随我来。”金甲妖裔为首少年笑了，露出一口漂亮的白牙，笑着几乎是唱着说道。他们的声音尖细好听，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嗓子。
李杰和金甲妖裔为首少年并肩而行，身后跟着呼啦啦一堆漂亮抢眼修士，惹来议论声一片又一片。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还算不错，至少李杰不排斥，他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你们是怎么认出我的？”
金甲妖裔为首少年懊恼的拍拍脑袋，唱道：“哎呀，您看我这脑袋，您叫我碧海吧。至于我们怎么认出您的？您看……”
说着，他轻轻一抖长袖，便扯出一张粉色帛绢摊在手上，一一打开四角，露出画在其上的一个少年，那眉眼，那骨架，那神情，不得不说，活脱脱一个活在画上的李杰！
李杰虽然已经二十五岁了，可容貌和十八岁时没有任何差别，时间的流逝一点儿也没有在他脸上刻下伤痕，难怪这些妖裔少年们一眼便能认出他来。
看到画中的这个人，李杰心中没由来的一动，他用手指细细摩挲着画上人的容颜，福至心灵，问道：“这是小芳姑娘画的吧？现在你们人也接到了，那这画能够送给我么？”
碧海狠狠地点了点头，喜笑颜开将帛绢递到李杰手上：“李神医真厉害，一眼就看出这是姑姑画的。当然这画可以送给您，只不过回去您要和姑姑解释一下，姑姑可宝贵这画了，这可是她为数不多的家当呢！”
听碧海的语气，他对小芳还很熟悉，李杰笑着收下帛绢。这是他十八岁的模样，看到它的第一眼，李杰就有一种收藏它的想法。他心中自有计较：等自己过个上百年后再拿出来看看，看看十八岁的自己和那时的自己有什么差别。
一番闲聊，很快李杰便清楚了这群妖裔的身份。他们都是拜奉小芳为主的妖奴，骨子里流着稀薄的末古大妖金蜘蛛的血。金蜘蛛是一种生活在水里的妖兽，它们的食物来自于海床上的金石矿脉，对于寻找矿脉很有一手。
不过微薄的血脉桎梏了他们的天赋，他们只继承了水下生存的能力和灵敏的听觉，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他们的名字也简单，都姓碧，然后再加一个字。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很好听，就像是在唱歌，李杰便问他：“你们把话唱成歌，是天生的吗？”
“不，不是的。”碧海摇头唱道：“我们这样是为了吸引爱唱歌的海女，久而久之就一代代沿袭下来，根本就忘了话该怎么说。”
整个金蜘蛛妖裔一族为了海女，竟然将日常的交谈都以歌的形式唱出来，以致于忘却了正常的讲话。那海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间绝色，才能引得如此多的妖裔改变全族的生活习惯？
李杰好奇的问道：“那海女是什么姿色，值得你们如此付出？”
“海女是世间最漂亮的女子，她们的尾巴是那么漂亮，她们的容颜是那么美丽，她们的歌声是那么动听，她们的笑声是那么令人心醉……”碧海丝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之词：“在你没有见过她们之前，你根本无法想象，世间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碧海脸上流露出心醉的笑意，李杰不置可否的点点头。碧海有一句话说对了，在他没有见过她们之前，他确实不知道海女有多么的美丽。不过这也不排除碧海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们觉得美罢了。
碧海说着说着话锋一转，情绪低落：“怀璧其罪啊，她们本身没有错，但她们的美貌却是大罪，修士们纷纷捕捉她们为奴为婢，追得她们不惜深入海中四处迁徙，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们了。”
美貌本身就是一种错，修士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捕捉海女也不足为奇，李杰在听到这样的话后沉默了，毕竟他就是碧海口中的修士的同胞。
李杰不说话，碧海又自顾自接着说道：“即使你没有听过海女的美名，你一定听过她们的另一个称呼——鲛人。她们的眼泪落下来便是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据说有许多玄妙的用处……”
换了一个称呼，李杰恍然大悟。他这些年读过一些书，见识也稍稍增广了些，另外一个原因便是，鲛人的眼泪是魂灯最好的灯油。当初知道这件事后李杰还特意留意了一番鲛人的消息，自然对她们了若指掌。
据书上记载，鲛人美貌倾国倾城，身段也美妙动人，她们上半身是人，下半身是条漂亮的尾巴。这一族中大多为女子，她们的眼泪落下来便会成为珍珠，是真真正正的真心之泪，作为灯油最合适不过。
不过她们因为美貌和眼泪的原因，遭到众多修士的觊觎圈养，已经很少见到了。金蜘蛛妖裔一族也根本不用想赢得海女的欢欣，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到海女的身影了……
气氛一时之间也有些沉闷。金蜘蛛妖裔少年们本身听觉就灵敏，李杰和碧海的话一字不差的落入他们的耳中，想到一去不复返的美好时代，众金蜘蛛妖裔都忍不住红了眼圈，低声述说着从祖辈那儿听到的关于海女的传说……
原本笑笑闹闹的队伍，因为海女的原因瞬间哭声一片，这些感性的金蜘蛛妖裔少年们只管自己伤心，根本不管外人的眼光，李杰有些尴尬了，还好时间不久很快就来到一古香古色的四层茶楼前。
“飘香楼”。普普通通的名字，甚至有些俗气，装饰也算不上多么大气，就是一普普通通的茶楼。但小芳路过时立刻被它楼中散发的茶香所吸引，直接决定住在茶楼上。
茶楼主人遇到这么个有钱的主，开心得脸上都笑出了花儿，将客房来来回回收拾了许久才请小芳住了进去。
小芳又不懂得遮掩行踪，一众妖奴除了实力还不错也算不上多老成，很快，千魔门“姑姑”栖身在一个小小茶楼里，这事被众多修士知悉，一时间许多修士都好奇的来到这飘香楼里，想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吸引了千魔门“姑姑”暂留。
茶楼主人再次笑得合不拢口，这几天茶楼进项比前些日子翻了十倍不止，见此，他更是将小芳当做财神爷般伺候，生怕小芳有一丝不满意就要离开飘香楼。小芳自是觉得茶楼主人做得不错，暂时也没有换地方的打算。
从水面走上台阶，在众多外人好奇的目光中，在众多妖裔的簇拥中，李杰走上四楼。碧海行至天字一号门前，轻轻敲了敲门，轻声道：“姑姑，李神医来了。”
门内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房门应声而开，一个白白胖胖脸上还有些肉的女子走出来，圆圆的眼珠子一转，看到李杰便开口笑了，清清爽爽的声音：“李神医来了，快快请进……”
“不用多礼，直接喊我的名字就好了。”李杰笑着摆摆手，如果不是事先知道她是谁，他根本不会认出眼前的女子来。当年骨瘦如柴的少女，如今白白胖胖的女子，变化实在是太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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