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过不过去

山清儿开口问众人：“过不过去？”虽然一般情况下是山清儿拿主意，但一些重大的事件还是要由众人一起决定。李杰虽然实力不济，但他先有救山澈儿在前，后又有捕捉铜螺之功在后，是以也得到了三山的认可，获得宝贵的投票权。

        “我们又不认识他们，过去做什么？难道等着被人吃吗？”山澈儿率先摇头反对，左边的嘴角扯了扯，示意站在她左边的李杰开口说说看法。

        “我觉得可以靠近看一看，毕竟他们看起来都像是憨厚老实的农夫，不像是邪恶之辈。”李杰心中怎么想的嘴上就怎么说，他没有从三位巨魔身上感受到恶意，那么近去看看又有何妨？

        山涟儿却不这么想，她双手抱胸，表面上看起来无所谓，眼底却划过一丝好奇：“一个人看起来正派，骨子里却不一定是个正派的人。所谓知人之明不知心，你怎么知道他们心中想的是什么？不过……我也很想知道他们喊我们去做什么。”

        山清儿自恃实力不错，即使打不过难道还跑不过，心中也是赞同近前看看，便说出了自己的观点：“近前看看！”三票对一票，完胜山澈儿。

        原本就是山清儿带着众人前进，也不需要磨蹭什么，山清儿运转精炼灵力，祭起树枝向着她先开的道前进，众人耳边是呼呼地风声，离三巨魔越近，众人也就看得更加清楚。

        三巨魔非常好客的上前迎接，每一步抬脚前进都带着轰隆的地动山摇声，偏偏他们脸上还带着朴实的笑容，完全对他们自己所造成的景象全不自知。

        突然，那年老体弱的巨魔像是发现了什么，浑浊的双眼直直盯着一个方向，接着伸出他巨大的手掌——布满皱纹、老茧的黝黑的手掌，像穿花蝴蝶一般穿过脆嫩的铜草，从葱葱绿叶中捏出了一个头黑尾白的铜螺来。

        铜螺也感受到了危险，根本不敢伸出它那强悍的莲花舌，也不能用虚空瞬移，只能将身体紧紧缩在壳里，可惜的是它的身体实在是太庞大——是吃了太多铜草的缘故，肚子里东西太多，身体无法完完全全缩进去，徒留了一丁点儿莲花舌在壳外。

        看到这些铜螺，年老巨魔像是见到了讨厌的东西一般，他咧开嘴露出一个冷笑，发黑的牙齿里满满当当都是寒意，直接将铜螺往嘴里一塞，轻轻嚼了几下，便一伸脖子咽了下去。

        众人一直注意着三巨魔的一举一动，年老巨魔的所作所为哪里能逃得过众人的眼睛？看到他轻轻松松就捏起了一只铜螺，三山面上还好，李杰却忍不住嘴唇一抖，想要说“不去了”的话却怎么也没有说出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三巨魔走到自己面前。

        铜螺这生灵虽然灵智很少，却也是实打实的能够正面抗上三山都不落下风的虫豸，而且还有强悍的天赋技能虚空瞬移，就连四人齐齐出手都不一定能打碎它，更别说活捉了。

        而年老巨魔这么轻轻松松，就抓起一只铜螺并塞到嘴里吃下去了，再想想自己四人这微弱的实力，到了巨魔手上或许也就是一个被塞的下场。

        眼前是如山高的巨魔，也幸好众人是站在树枝上的。山清儿控制树枝从下往上一直往天空飞去，强劲的罡风发出刺耳的尖啸，即使有这么三座大山也瞬间吹散了李杰的灵气罩，若不是山清儿及时出手相助，李杰早就被吹成了灰尘。

        为首巨魔伸出手掌托在树枝上，一把将四人托了上去，与他们的视线齐平。被巨魔托在手掌上，众人在也没有感受到罡风的干扰，这才稳住了身形，转过来看眼前为首的巨魔。

        眼前是三头牛大小的一双眼睛，黑褐色里微微泛着点红光，紧皱的脸上沾满了泥水却没有干的迹象，湿漉漉的也脏兮兮的。

        近距离的看到三巨魔，细细一打量、查探，李杰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刚刚被巨魔托上手掌，他便紧走几步，踩在粗糙的坚硬的肉体之上，驻足在巨魔手腕过去脉搏之处，失礼的用力踩着脚下，过了盏差功夫，他倒抽了一口气，心中再次忍不住震惊起来！

        巨魔身上没有生机，他们是死的！

        他们的血肉之躯没有损坏，还好好的在这里。但是，谁能告诉他，既然已经死了，为什么他们还能思考，还能行动？看他们眼中所蕴含的神光，和活人无异，若不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这巨魔身上没有生机，他是怎么也无法肯定自己这个猜测的。

        李杰大惊失色，满脸惊惧完完全全流露在脸上，巨魔又不是瞎子哪里看不到？为首的巨魔又叹了一口气，就这么托着四人向一个未知的方向走去，边走边肯定了李杰的猜测：“是的，你没有看错，我们已经死了。”

        巨魔说话声若雷鸣，原本以为众人会有不一样的反应，但众人根本就没有反应，依旧保持原来的样子一动不动。

        为首巨魔以为他们没有听懂，便思索了一会儿，仔细的解释起来：“我们虽然已经死去，但我们的肉身还没有消散，我们的记忆也没有消散。”

        “现在我就是将记忆通过某种秘法转化为智力，能思考，能行动，却没有办法记住以前的事情，过了一会儿我们也会将你们忘记的。等储存在我们身体里的记忆消耗殆尽，我们终究会消散于天地间。你们是迷路了吗？让我送你们出去吧。”

        其实哪里是众人被惊吓住了，三山身为见多识广的修士，眼界自然不同凡响，而李杰也因这几个月的见闻和他经常阅览《大荒奇闻异志录》的原因，眼界有所开阔，在最先的惊讶之后便已经平静了下来，神色没有变化是因为——他们听不懂这巨魔在说什么！

        想这巨魔也是末古时期的妖魔了，又长时间不与外界沟通，哪里懂得现今大荒的通用语？而众人三个先前虽然活的时间久，可三座大山你指望她们从哪里知道末古时期的语言？而李杰就更不用说了，刚刚初出茅庐的小家伙。

        “咳咳，前辈，晚辈山清儿，实在是听不懂您们在说什么，您们有办法么？”山清儿轻咳两声，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开口打断了巨魔的话。

        被打断虽然恨恼怒，可三巨魔原本就是温顺的性子，故而也不与他们计较，乍闻陌生的语言在耳边响起，再看看李杰、三山的神情，巨魔早已经秀逗了的脑子一转，就明白他们之间出现的问题在哪里了。

        为首巨魔用他另一只宽大的巴掌轻轻的在额头拍了一掌，摇了摇他巨大的脑袋，双眉紧皱到能够夹死人的地步，一张脸憋得通红，扭曲狰狞，好不恐怖。

        粗大的汗毛一根根在他的脸上竖立，随着微风摇晃，一种带着泥土腥味的气息慢慢散布，李杰只觉得周身全部都是那种奇怪的味道，一时之间更本无法散去。

        辛辛苦苦，从巨魔紧皱的眉心处突兀涌出一滴绿豆大小的晶莹水滴，他伸手用手指轻轻在眉心一抹，便托着这滴水珠递到了山清儿手上。

        接着他如法炮制，又榨出了三滴水滴来，见李杰四人呆呆的拿着水滴不知怎么办，他用他那粗大的手指头指指众人，又指指自己的百会穴处，还向众人俏皮的眨了眨眼睛。

        当然对于恍然大悟的众人来说这个眨眼睛的效果恶寒至极，将水滴按在自己百会穴，水滴一接触到皮肤便像海绵吸水一般将水滴吸了进去，有纷纷杂杂的碎片落入众人脑中，只觉得脑袋涨得发疼，眼前是一张张图片，却完全看不清上面到底是什么内容。

        “啊！”惨叫一声，疼得脑子快要爆炸的李杰白眼一翻，晕了过去。站在他身后的山涟儿也头痛欲裂，见到李杰倒下却还不忘伸手接住了李杰，将他安置到树枝之上。

        山清儿实力最高，恢复力也就最强。她强忍住头痛挪到李杰身边，五指成爪一把扣在李杰的百会穴上，小心翼翼的输入了一道神识，进入了李杰的识海。

        每个人都有识海，识海本就是人灵魂所在之地，还储存着人一生的记忆，它是一个虚无缥缈却又切切实实存在的地方。只是李杰还没有修炼到凝神期，自然没有开发识海，没有凝聚元神，他的识海中元神四处游荡，巨魔那送给李杰的记忆也不知在哪里。

        山清儿进入了李杰的识海，眼前是一片混沌，灰蒙蒙的什么都没有。她不停地前行，四处乱闯，却怎么也无法找到先前进来的记忆，正当她着急万分时，突兀见到前方灰蒙蒙的天空中有异，层层“灰色”包裹在一团，悄无声息的流动。

        怪异就在，没有开辟的识海，混沌是不停变化的，而这一团却没有任何变化。生怕李杰识海中有恶魂占据的山清儿一惊，急忙冲上前去，想要拨开层层混沌到达其中，却没有想到原本一直会让路的混沌坚硬的如同顽石，只是撞到其上，山清儿一缕微弱的神识便消耗殆尽。

        “噗！”神识消融，山清儿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睁开了眼睛。得到巨魔记忆的山澈儿和山涟儿原本兴致勃勃的和巨魔说着话，却没想到转眼间山清儿就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吓得三步做两步跳到她身边扶住她，惊恐而急切的大声问道：“清儿，你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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