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毫无意义的调查

2004年2月6日，下午，耶路撒冷城郊。

        前往耶路撒冷去寻找圣容器踪迹的计划因为并不是我行动的重点而没有做足够的准备，本来以为能够直接搭乘私人飞机前往目的地的我在登上飞机以后才得知耶路撒冷根本没有民航机场。虽然父亲家里的关系非常广泛，然而我们却并没有取得在靠近耶路撒冷的军用机场的降落许可。

        在没有直达飞机的情况之下，我们只能先飞到黎巴嫩的贝鲁特然后改乘汽车前往以色列境内。因为常年的战乱以及落后的基础设施建设，前往耶路撒冷的公路在路况本来就很糟糕的情况下又设满了密密麻麻的检查站。本来应该只在路上消耗一天的我们最终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花了三天才抵达最终的目的地。

        “坐标对上了，这里就是伊格德拉西尔被父亲唤醒的地方。”当我们一行人走到了一片森林之中后，带着定位系统的鑫姐停了下来：“树林之中有一片很大的空隙，说明先前这个地方就是世界之树栖息的地方了。”

        “那大家在这个周围稍微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吧。”我将自己的拄拐插在了这片空地的中央：“对方可不会故意留下什么让我们追寻其踪迹的线索，所以不要放过任何值得留意的细节。”

        。。。

        “累死啦！！”本来就因为旅途而精疲力尽的大家在把这片土地周围一小圈仔细检查以后都有些撑不住了，古巴哈更是像个小孩子一样直接跑到拄拐旁边直接躺了下来：“这片地方除了杂草之外什么都没有，叶虚之你确定自己的调查方向真的正确吗？”

        本来就是用来敷衍人的行动，这哪存在正不正确的道理。不过既然大家都已经千里迢迢地来到了耶路撒冷，如果什么都不做就无功而返的话恐怕会让其他人对我的能力产生怀疑。但是因为这次行动的本质就无法避免所有人会产生那样的想法，所以现在的我最好要找些什么其他的事情来分散大家的注意力。

        正在烦恼究竟应该怎么去打发时间的时候我无意之间看见了鑫姐停在树林一旁的吉普车，刚才鑫姐边开车边喝酒的危险行为让我对摆放在汽车后排座的一大箱罐装啤酒有着格外深刻的印象。如果现在真的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的话，好好地利用眼前的资源来调查一下林子琪的底牌或许也是一个不错的注意。

        “既然大家都已经这么累了，今天的行动就到此为止。”我站起身来从汽车后备箱里取出了用来露营的帐篷：“在天黑之前把帐篷支好升起篝火，大家就在这个地方过一夜好了。”

        。。。

        因为就寝时考虑到了性别的问题，我们总共携带了一大一小两顶露营帐篷。我睡小的一顶，其他人因为都是女孩子所以一起挤大的一顶。当我和古巴哈一起将所有的帐篷都支好了以后，负责垒石头的鑫姐也已经开始把旦和林子琪找来的干柴火放到石灶中间。在用随车携带的行军粮解决晚餐之后，古巴哈将一只刚才勘察地形时抓到的兔子剥皮剥皮以后架在木架上烤了起来。

        要开始行动的话，现在就是最好时机了。

        “军粮里的能量饮料喝了以后感觉胸闷，一点都不解渴呢。”我从汽车中将鑫姐买的一箱啤酒拿了出来：“因为晚上什么都看不见，为了打发时间，我想出了一个好点子。大家先一起干掉一罐啤酒，然后最后喝光酒的人来讲一个故事。一个人把故事讲完之后大家再一起喝第二罐，最后喝完酒的人再来将第二个故事，怎么样？”

        “好啊好啊，这样一个晚上一下子就过去了。”直觉敏锐的鑫姐察觉到我似乎是在打什么注意，她也站了出来支持我的提议：“这一箱反正我一个人也喝不完，如果在回去之前都没有解决的话岂不是浪费大了吗？”

        “虚之哥哥，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你好像不能喝酒吧？”旦把我最头疼的问题提出来了：“如果你不喝酒的话，怎么来保证这个游戏的公平呢？”

        “本来就是为了讲故事来打发时间的，小旦你还没有满十八岁，就算你想喝酒我们也不能给你啊。”这时已经掉进坑里的古巴哈笑着摸了摸旦的头：“要不你们这些不能喝酒的人就用同量的矿泉水来替代好了？”

        “中。”在古巴哈圆场以后，鑫姐取出了三听啤酒和两瓶矿泉水：“大家准备好了吗？”

        。。。

        “当时如果不是我背着叶虚之这病号冲出客栈的话，他早就被乱刀给砍死了。”似乎是故意在最后才把酒喝完，古巴哈开始讲起了当时我和她一起回亚述王国处理事情的经历。或许因为已经有些醉意，她在讲到帮助我的时候就失态地大笑起来：“还好我把追在身后的士兵给甩开，不然如果一直被困在城里的话还不知道该怎么脱身呢。。”

        咚——

        正当古巴哈把故事讲完之后，坐在我身旁的林子琪或许也因为不太能和而直接醉倒在了地上。

        “林子琪，你没事吧？”我用凉水浇湿的手帕点了点林子琪的额头：“你倒下来了哦。”

        “哦。。我想去休息了。。”林子琪迷迷糊糊地回答道：“喝了酒以后感觉好难受啊。。”

        “古巴哈真实能讲啊，一下子就已经这么晚了。”鑫姐看了看自己的手表：“今天因为状态不好所以大家可能会漏掉一些重要的东西，所以早早休息之后明天大家请更加仔细地检查一下周围的树林吧。”

        “也罢，是在没有想到古巴哈是这么个话包子。”我伸了个懒腰后朝着自己的帐篷走去：“古巴哈，再不去睡觉的话可是会被老虎吃掉的哦。”

        “我才讲了一小节，后面我大显身手的地方根本都还没有开始好吧。。”脸上红红的古巴哈还意犹未尽：“喂，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老虎啊！！”

        。。。

        失败了。

        我的小算盘因为对于古巴哈的误判而失败，本来打算把林子琪灌醉然后让她在处于醉酒的状态下讲一些关于她自己的故事。但是不仅古巴哈拖延了太多时间，而且不太适应酒精的林子琪也在喝下一罐啤酒以后就已经承受不了而倒下呼呼大睡。这样的话想把林子琪底细挖出来的计划就只能宣告流产，来耶路撒冷的这一趟我恐怕也就真的是什么都捞不到就会无功而返了。。

        嘛，本来就是现场灵机一动的小主意，就算失败了也不是什么特别大的损失。

        因为帐篷的顶端是用透明塑料软膜封的顶，所以只要躺在充气床垫上我就能够看见夜空之中的繁星。尽管这座城市已经饱受战火摧残，但是或许正是因为缺乏普通城市所拥有的重工业，耶路撒冷的夜空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澈。在这气温还略微偏低的环境之中静静地欣赏美丽的星空也算是为我先前所做操劳的一种慰藉了吧。

        吱——

        正在我打算闭上双眼好好休息的时候，帐篷的拉链却突然因为拉动而响了起来。因为刚才睡觉之前跟古巴哈说过这里会有野兽出没，我的后背不由得冒出了冷汗。如果真的有什么野兽能够聪明到把我帐篷拉链拉开的话，事情可就麻烦了。。

        “叶虚之，你还没睡吗？”当拉链被彻底打开以后，林子琪出现在了我的眼前：“我能够跟你一起睡吗？”

        或许正是因为林子琪行动时那种不经意就能隐藏自己的特点，我将她误以为成了为了捕食而故意轻手轻脚的动物。

        “可以是可以。。”因为气温的原因大家都是身穿外衣睡觉，加上想探清林子琪底细的想法依然没有消失，所以我并没有拒绝她的请求：“不过在大帐篷里睡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来？”

        “我有一种害怕的感觉，现在的我总觉得自己的周围总有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在观察着我。”林子琪二话不说就冲进帐篷将我抱紧，在闻到了她口中的酒味以后我才明白她的意识还没有恢复：“叶虚之，现在我感觉你是所有人之中唯一一个能够让我完完全全安心的人。。”

        “安心的人。。我在你的心中就有这么可靠吗？”因为不清楚林子琪究竟是不是真的醉酒，这样听起来就像拍马屁的话让我听了以后实在是难以消除对她的戒备：“你来到这个地方除跟我找一个拥抱以外就没有别的事情了吗？”

        “什么时候才会结束，我害怕一直生活在看不见的黑暗与迷茫之中。”林子琪把我抱得更紧了，她的身躯贴在我身上时我才察觉到她的颤抖一直就没有停止过：“你真的打算成为时空管理员吗，尽管随意操控世界的能力听上去很厉害，但是成为那样的人以后你或许也要多多少少付出不小的代价吧？”

        “有获得当然就有相对的付出，要承担将这个世界运作下去的重任，失去个人的生活对我而言是预料之中的事情。”尽管所有人都已经知道我是选拔仪式候选人的事情，但是林子琪突然将我以前的人生态度说出实在是有点让我意外：“为什么你会知道我以前不是一个想做什么大事业的人？”

        “因为在用抹布擦拭你抽屉底层的时候我发现有些松动，结果取开木板一看发现里面有一个夹层。你藏在那里的日记本，我有看过。”林子琪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对于你猜忌第五候选人是不是我的事情，我也已经知道了。”

        我果然还是轻视了林子琪的能耐，没想到那天她向我道歉也是因为发现了我藏在抽屉里关于自己个人隐私和选拔仪式夹杂在一起的日记。这样说来现在的我，或许已经没有什么好向林子琪隐瞒的了。

        “那么你能告诉我在离开你的公寓之后，为什么在没有警察出现的情况下你公寓里的两具遗体究竟是怎么不翼而飞的吗？”如果她已经明白自己被我列为怀疑对象，那么再遮遮掩掩下去也只会让我处于不利：“这样的观察力以及对局势的敏锐感。。如果你真的是第五人的话，我能够听听你对我的看法吗？”

        “因为父母的遗体摆在家里没有人来处理，于是我就自己一个人把我的房子处理了一下。”和以往一个沉默寡言行事低调的她不同，林子齐一开口就说出了把我吓得不轻的话：“如果我是第五人的话，在你成为时空管理员以前我一定会抹杀掉你。你的口号，让每个生活在这个世界的人都能够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生活，难道现在的我们就不是在拥有自己的生活吗？”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都生活在被他人所操控的生活之中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自己。”我无法理解林子齐所说的话，更难以想象一个一直陪伴在我身边的人会主动站出来反抗我的意志：“如果不是所有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生活，那么圣容器以内的这个世界就不完美。”

        “只要一个人的大脑无阻碍地连接着自己身躯，那么他过着的就是属于自己的生活。”林子齐的话语依然异常地犀利：“你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因为自己的内心已经严重地被张茜的思维所操控，不想接受帮助自力更生是她的生活方式，但是即便她选择在其他人的同情下郁郁终生也是另一种属于她自己的生活。虽然张茜并不是故意要你那样想，但你自己出于对她的愧疚心理而产生的错误自主思想最终却成为了你决定成为时空管理员的动机。”

        “如果你真的是第五人，我想这些话你肯定就不会直接说给我听了。”在林子齐将自己的观点说出以后，我才察觉到张茜和我因为视野太窄而在思想上出现了问题，因此我成为管理员的理由现在看来也已经摇摇欲坠：“如果现在放弃候选人的资格，我的家族一定会收到严重的波及而且自身难保。因为必须要在这场竞争之中成功，我不能缺少一个用来宣传自己成为时空管理员的理由：“如果让人们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这个说法有问题，那么就简化成继续维护这个世界的存在好了。”

        “时空世界的势力，不，即便是普通人绝对不会因为自己最基本的愿望而心满意足。”林子琪摇了摇头：“没有政治正义就不会有支持，没有支持你就不可能比过跟自己齐平甚至更加强大的候选人。比起让所有人继续生存下去这样的空口号，你必须要让自己的手中拥有更多实打实的筹码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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