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背着吉他箱的古巴哈

2003年9月12日，放学后，医院。

        我在这个时间点来到医院并不是为了工作，因为有一些事情要请求谢教授的帮助，而他本热又只在这个时间在医院里负责骨科的急诊。只要他手里没有突发工作的话，这便是一个我和他接触的好机会。

        走到了他的办公室前，透过有磨砂处理的玻璃里透着光芒，我便轻轻地扣了扣房间的大门。

        办公室的木门被打开，出现在我面前的是医院里的一名护士长。走进房间之后我发现谢教授手里正端着冒出热气的咖啡杯，他们两人似乎因为是在晚上执勤没有任务便正在聊着闲话。

        “哦，叶虚之啊，昨天工作做得很好。。这个节点上你应该不是来值班的，有什么事情吗？”

        我来到这里是为了让谢教授帮我去找几本比较稀有的资料书，因为我个人正在研究让高位截瘫患者得到康复这样的大难度课题，仅凭普通级别的研究资料和大学图书馆里的书籍是无法取得进展的。但是才在这个地方干了两天的话，不知道他会不会向我这个无论从什么角度看去都略显奇怪的年轻医生提供帮助。

        但是我选择走上从医道路的动机，却不能容许我在这个事情上有着半点犹豫。

        “谢教授，请问您能帮我把这个清单上的书尽可能地找来吗？”我鼓起勇气向谢教授递过去了一张纸条：“只要您能找到，无论要多少钱我也会买下的。”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还得先看看你要的是什么才行啊。”谢教授看着我的书籍清单，他在看完我列出的书籍之后显得有些惊讶：“这些书中间有很多都是世界级的机密资料啊，你是从什么地方听说的？”

        “这些书是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关于骨科的研究报告之中所提及到的书名，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但是其中把数厘米讲得什么都已经做了比较完全的概括，所以。。”

        “这其中很多书我家里都有，因为之前打算尝试高位截瘫治疗方法便有收藏，但即便是我都因为觉得难度太大，最后还是决定放弃了。”谢教授说着说着便明白我似乎在想些什么了，他本来就显得有些不自然的表情变得更加地惊讶：“难道说你想要。。”

        “虽然从眼前的医学界看来不是太可能，但是我还是想看看能不能通过自己的力量来找出某种方法。”我开始有些担心，因为如果是谢教授这样的医学界权威都对这样的东西敬而远之，若是我贸然去跟他说这样的话，会不会让他对我产生嫉妒并。。

        “没有问题，我下周一给你带来。”谢教授把自己杯子里的咖啡一口气喝完：“有一些书我家里没有，如果你真的打算要的话我可以通过自己的人缘帮你想想办法，但是那些东西可就不是仅仅借给你那么简单了。。”

        “没有关系，实在是太感谢了。”我悬在天上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只要能够有这些资料，我就能够获得寻找治疗方法的所有资料了。”

        “叶虚之，你为什么来到这家医院工作？”然而正当我打算离开办公室的时候，谢教授叫住了我。本来充满着和蔼表情的脸现在却如同要探究我的内心一般显得非常正经：“虽然我以前也见过不少年纪轻轻就在院里大有作为的天才，但是无论是其中的哪一个都没有你这么年轻。为什么你能在如此年轻的时候就走到正常人要花上半辈子才能做到的事情？”

        “或许是天赋吧，毕竟这个世界之中总有一些比起正常人聪明不少的家伙呢。”

        “请不要用天赋这样的东西来敷衍了事，再聪明的人即使拥有着天赋也不可能像你这样以近乎瞬间的速度攀爬到这样的高度，我希望你能够给我一个真实的回答。”

        看样子谢教授也并不是一个简单地随随便便就能蒙蔽过关的人呢。

        “若单纯的天赋真的能够把一个天才退到这种地步，人类或许早就已经发展到比现在不知道先进多少年的未来社会之中去了。如果真的要我说有什么事情在逼着我向着这条道路上前进的话，那就应该是我所欠下的天债了。”

        因为是自己所造成的过错，无论自己要付出多少代价也绝对必须医好那个女孩。

        。。。

        2003年9月12日，夜晚，公寓内。

        鑫姐待在我这里已经有三四天无所事事，因为是在我的家里白吃白喝而显得有所愧疚。周二的时候她便联系到了一家会计公司，明明说是早上就去面试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回家。如果到这个节点上鑫姐都还没有到家的话，一定是在公司里被直接录取并开始做工作了吧。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我依然还是做了两人份的饭菜。因为鑫姐有着不太喜欢在外面吃饭的习惯，所以如果她回来还饿着肚子的话一定会非常糟糕吧。。

        尽管如此，我还是没能等到鑫姐的敲门声。

        时间已经到了十点，就算鑫姐回来之后饭菜也一定会凉掉吧。虽然说鑫姐不太喜欢吃已经凉过后再用微波炉打热的饭，但是如果她真的饿着肚子回家的话也就顾不上这么多了吧。

        咚——咚咚——喵呜！！

        正在我打算把饭菜封膜放回冰箱的时候，公寓楼下突然传出了纸箱不断被碰撞的声音。我打开朝着楼下望去，小区的垃圾堆旁有几只野猫似乎正在路灯柔弱光线的照耀下为一点剩饭剩菜而争夺着。虽然说野猫之间的战斗看起来很有趣，但是这就正是它们之间性命攸关的较量了，打不过其他野猫的弱小个体就会因为吃不到饭而被饿死。。

        因为要避免自己可能会对他人造成伤害，所以我才选择自己主动和这个社会隔离开来。但是如果是面对无需顾忌感情的动物，我是绝对不会对那些自己能够拯救的弱小性命坐视不管的。

        我端着本来是打算留给鑫姐的饭菜小心翼翼地走下了楼，走到了垃圾堆旁边的时候我发现了那只之前在争夺食物中失利的小黑猫。即使我走到了它的跟前，这只瘦骨嶙柴的小猫也没有要逃避我的力气都没有，它看起来似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之内都没有好好进食了。。

        一次争夺食物失利而没有补充到能量，变得虚弱的野猫便没有了在下一次争夺之中胜利的资本。那些在头一次竞争没有填饱肚子的野猫就这样在一次次的失败之中因为一直没有食物而逐渐变得消瘦起来，最终变得越来越虚弱而饿死在街头变成直接被路人丢进垃圾桶的一文不值的尸体。。

        有些问题上如果第一次发生了失败，以后就没有了挽回过错的余地。

        “哟，叶虚之？大半夜的你在外面干什么啊？”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进了我的耳中，当我朝着自己身后转头望去时，背着巨大吉他盒子的古巴哈正站在我的身后。

        虽然有点意料之外，但是之前在看见古巴哈的住址时我才发现其实我和古巴哈的家距离并不是很远，她们家所住的别墅实际上就挨着我所在的公寓小区，依靠步行的话只需要五六分钟即可抵达。不过现在都已经是晚上十点，这么大半夜的一个花季少女在外面瞎晃不管怎么说来也有点让我担心啊。

        “倒垃圾而已，那么你为什么也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呢？”看着自己手里端着的剩菜和眼前那只一动不动的小猫，我没有好意思在古巴哈的面前说自己是打算救助弱小生命的：“你难道不知道我们这一截治安很不好吗？要是万一遇到个不法分子什么的你独自一人可是完完全全没有办法应付的啊。”

        “有什么好害怕的，我眼前不就是一个大半夜跑到外面来吃饭的奇行种吗。”古巴哈看着我端在手里的一盘烩饭和一杯水，似乎是误以为我是一个在深夜时分跑到屋子外吃夜宵的奇异生物：“不过像你这样在学校都不怎么和同学说话的人也早已经习惯孤独了，真是个可怜的人啊。”

        “你这家伙。。自己之前都已经打算跳楼了还好意思来笑我，如果你是这样的人。。”

        这家伙对于我如此极端的嘲讽让我的内心变得非常不悦，要不是因为想从她身上获得一些和穿越能力有用的情报，我才不会随随便便地就这样让她欺负我。不行，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我捏紧了自己的拳头，终于打算把之前埋藏在内心的积怨全部都发泄出来。。

        “我的天，这只小猫。。怎么会这样。。”然而就在这时，古巴哈察觉到了我身旁这只小猫的存在，她蹲下身去朝着这只可怜的小猫看去，她本来因为调戏我而显得高兴的脸上却突然出现了泪痕：“难道说你是为了这只猫才把食物端到下面来的吗？”

        “你这是怎么了？刚才还那么高兴的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我对于古巴哈这转瞬间的情感变化显得有些措手不及：“不就是一只在饿着肚子的小猫吗，虽然说是有点可怜，但是也不至于为了这么点小事就潸然泪下吧。”

        “什么叫做小事，明明都已经死了还依然在这里僵硬地矗立着，难道你就没有一点对小动物的同情心了吗？”古巴哈缓缓地蹲下身子朝着那只黑色小猫靠近：“就这样让它睡在这里实在是太不应该了，你去想办法给它找个能够好好安息的地方。”

        不是吧，这小猫明明在这里坐得端端正正的，为什么古巴哈会说它已经死了啊。因为不太相信古巴哈的话，我自己走进了小猫的身旁并伸出手指在它的面前晃来晃去，但是无论我怎么样做出试图吸引这只小猫注意力的动作，它却连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古巴哈说得没错，不过我也被自己这麻痹大意的触感所震惊，难道我自身对于身旁事物的改变就显得如此地迟钝吗。

        按照古巴哈的要求，我在小区花园内的草坪上挖了一个刚刚足够将这只小猫埋葬的小坑。在古巴哈把看似正在熟睡的小猫放进了坑洞之后我便把刚刚刨出来的土全部盖了回去。

        “那个。。是明天早晨八点半是吧？”虽然大家的心情都非常沉重，但是现在我还有着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因为我的波斯语听力还不算十全十美，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我便打算向古巴哈确认一下：“去你家具体要做些什么啊？”

        “现在的你还没有知道的必要，等明天来到我的家里之后我自然会说明的。”古巴哈站起身来把刚才放到地上的吉他箱子捡了起来：“如果是在想要准备什么的话，你就算是空手来我家也是无所谓的。”

        就这样，背着那个黑色吉他箱子的古巴哈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我端着还没有被触碰过的饭菜又回到了公寓之中，因为鑫姐一直没有回来，我便决定在电脑前打发时间。虽然说计算机里有好几个还算不错的游戏，但是因为我早就已经通关了不知道多少次，所以即使是再好玩的游戏也无法让我完全投入进去。

        正在我退出游戏之后无所事事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拿起了自己放在书桌旁边的手机之后，我发现来电显示上的这个号码是一个之前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电话。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一个杂志社希望把我在医科大学发表的论文转载到他们的书籍上而对我死缠烂打，我早就已经对他们那随机的电话号码不厌其烦。

        “如果是想买我文章版权的话就请不要再来打搅我了，如果你们在这么把电话打下去的话我就要考虑让警察介入这个事情了。”我接通了电话之后便用着这样的口气说道：“你们这些人一直缠着我，难道自己就真的不明白我是根本不可能把自己的文章的版权转交给你们的吗？”

        “对。。对不起，打搅你了。”和以往的百般辩解不同，电话对面的女孩在道歉之后直接挂断了电话。虽然我觉得情况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是如果是刚刚上任的新员工或许在这些方面还会保留一点点良知吧。

        然而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而来电显示上则是刚才那个相同的号码，这时我才意识到打来电话的人并不是那个杂志社的业务员。明白自己可能误了事的我在第一时间内接通了电话，保持沉默打算让对方先开口说些什么。

        “请问是叶虚之家吗？我是他的同学，有一些事情希望能够和他说一说。”

        是班上的人吗，虽然说连续在周三和周四缺席，但是如果真的有什么人来找我的话应该也是老师或者班长才对啊，而我们那个叫做王艾希的班长是不可能在前面那通电话里面对着无端指责就会轻易说对不起的人。

        “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那个。。我是林子琪，你明天有空吗？我从好朋友那里拿到了两张周六中午的电影票，如果有空的话你愿意来吗？”

        今天是星期五，明天是星期六。周末的话医院那边也没有什么事，但是古巴哈之前告诉我周六早上要去她家。虽然是早上，但是因为我涉及到要去跟古巴哈了解关于时空穿越能力的问题，所以我不能确定自己在古巴哈家里究竟要呆上多久，所以为了稳妥起见还是跟林子琪说自己没有空吧。

        “抱歉，我这周六整天都可能会比较忙，所以应该是没有空的。虽然我也很期待和你去看一场电影，但是因为我周六真的比较忙，所以。。”

        “那个。。没有关系，抱歉打搅你了。”

        林子琪。。她在这个时候邀请我去看电影，虽然说她的确有着要感谢我的理由，但是邀请我去看电影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只是单纯的感谢那么简单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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