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八章：亲手摧毁

秦若染呆立在那里，任由雉城川抱着她。

        她不说话了，也不再问了，风暴在她的心里肆虐着，她无能为力。

        雉城川心疼得不行，恨不得将她整个儿跟自己合在一起，好从她那里分去一些难过。

        周围诡异地安静着，那位老人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方祁凌终于抬起头，看向了秦若染。

        “你在车祸之后，腿部的神经就坏死了，各种方法全都用过了，都没有用。这是唯一的办法，我不忍心看着你终生都坐在轮椅上，正好她们又需要钱，就提出了这项买卖，好各取所需。”

        秦若染没有看他，但却听得格外认真，一个字都没有放过。

        这么说是真的了？

        呵，她还在抱什么侥幸？

        在那位老人说出来的时候，事实不就已经很明显了吗？

        是她自己不愿意承认罢了，总是怀着一丝侥幸，希望有谁来告诉她：那不是真的，没有那回事，忘了她吧。

        此时此刻，秦若染最希望听到的反而是之前他们忽悠她的那些话。

        当时她一心想知道到底发生过什么，只知道他们对自己隐瞒，却没有想过，那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保护？

        如果可以回去的话，她会不会放弃追查真实呢？

        秦若染低喃道：“怎么会这样呢？为什么这样的事要发生在我身上……”

        她为什么会失去双腿？

        如果没有那种事就好了，那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她真是病急乱投医，还不肯认清现实。

        就在她心慌意乱的时候，那位老人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秦若染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这位老人已经成了她心魔的化身。

        这个人的出现开启了她的噩梦，揭穿了一个她不愿意面对的过去。

        现在秦若染不想看到她，一看见老人的脸，她就害怕。

        秦若染本能地往后面缩，抱着她的雉城川不得不带着她后退了几步，可是老人不屈不挠，也跟了上来。

        秦若染的心里大喊着“别过来”，嘴唇颤抖，却没有将这话说出口。

        她再害怕，可是这老人又有什么错？

        她只是心疼她女儿。秦若染竭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马上就偷走，心中的风暴却越来越强，刮得她快要被带走了。

        老人在秦若染的面前跪了下来，秦若染就像被针扎了一样，又后退了一步，说：“你、你快起来。”

        她移开目光，不敢去看这位老人。

        她的心思秦若染已经非常清楚，可她发现自己面对不了这种事。

        “这件事不怪别人。”老人难过地说。

        这句话让秦若染怔了一怔，试探着向那老人投去了一瞥，接着又飞快地缩回。

        “我知道的，我没有怪谁，真的没有。是我女儿自己愿意的，她亲口答应的，没有人逼她这么做。”

        这是事实，如果她不同意，方祁凌自然会去找别人，要钱不要命的人都不少，更别提一双腿。

        一百不够，那就两百万，只要出的起价，总有一些可怕的交易可以达成。

        “我没想责怪谁，只是我实在不忍心看着自己女儿这样。”

        秦若染不想再听下去了：“别再说了……”她轻声阻止。

        老人慌了，哀求道：“你把腿还给她吧，钱我慢慢还，我们不要钱了，求你。”

        她说着又去抱秦若染的腿，秦若染就像被烫到了一样猛地将她推开，慌里慌张地说：“那怎么可能？这怎么还，没法还的。”

        “你试试！求你试一试！”

        老人跪着向秦若染移动，虽然没有起身，她的动作却很迅速，膝盖仿佛也不知道疼。秦若染推开了雉城川，退开了躲避那老人，可是对方非常固执，一直追着她不放。

        “我说了不可能的！腿怎么可能移来移去？”

        她说完后，转身就跑，雉城川一惊，想要拦住她，被她大力推开了，雉城川立即追了上去。

        方祁凌也要追，刚刚迈出一步，手臂就被人拽住了，硬生生拖住了他的脚步。

        他皱着眉回头，抓住他的人是冷城清。

        “放手！”

        方祁凌非常着急，跟冷城清说话也没有好语气。

        冷城清说：“已经有人追过去了，她又跑不快，你别去了，我有事情要问你。”

        方祁凌一把甩开了她的手，在冷城清震惊的目光之中朝秦若染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冷城清的心瞬间就凉了，那女人对他就那么重要？

        她这样放下身段请他留下，他给的就是这种态度？

        连句解释也没有，就将她甩开了。

        她在心里埋怨着方祁凌，恨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方祁凌做什么她都爱他，而那个让他牵挂着的女人则不可原谅！

        那女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跟秦若染长得像一点吗？

        值得她表哥和她的意中人这么在意？

        想到秦若染冷城清更加生气了，她真是阴魂不散。

        方祁凌追出一段路就停了下来，四处张望起来。

        周围不断有人来往，但是却没有他想找的人。

        这让他上哪儿去找人？方祁凌焦虑地跑出一段，却始终把握不住方向。

        全怪冷城清那一抓，害他跟丢了人！

        然而他没有立刻就放弃，而是挑了一个方向，尝试着找了起来。

        医院外面的一条街道上，秦若染正在小跑着。

        她像是被什么人追着一样，不停地往前跑啊跑啊，可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儿。

        她脑海里只有一件事：离那些事情远一点。

        可是……她可以将别人甩在身后，可以躲避那老人的哀求，却唯独躲不开自己内心的质问。

        不论她用什么速度、跑出多远，她心中一直考虑着的都是同一件事。

        秦若染几乎要绝望了，她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沿着街道来到一条人行道上。

        她在斑马线前停下，看了一眼前方的红色标识。

        红灯了，她应该停下，等它变绿。

        但是她的心里却生出了一股冲动，催促着她闯过去。

        两种声音在她脑海中交战，正在犹豫的时候，她突然看向了自己的腿。

        这双腿早已经恢复，平常的行动完全没有问题，简直就像是她自己的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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