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疯子
“你今天的话有点多了。”
凌君渚长剑直指不臣，说道：
“在这之前还从没听说过不臣竟然是一个话唠。”
不臣不以为意撇撇嘴，道：
“因人而异，也就面对仅仅那么几个人的时候，我愿意多费些唇舌，正好你与暮雪小姐都属于这一类人。”
凌君渚不再多言，法剑向前猛然突进，直接迎着不臣扑过去，他没有出招试探不臣的意思，因为他很清楚，在面对不臣时不使出有生之力根本就无法取胜。
只是可惜几乎承载了凌君渚全部实力的一剑真的平凡得不忍直视，这一剑别说是剑阁弟子，就算是十一宗任何一个道生境修士都不难做到。
虽然早就知道凌君渚的修行天赋可以用平庸来形容，但倪暮雪始终觉得像凌君渚这种人绝对藏着几手让人惊艳的杀手锏，当遇到不臣这种对手的时候，正是使出杀手锏的最好时机。
可谁能想到凌君渚真的没有什么杀手锏，或者这平平无奇的一剑已经是他的杀手锏了。
倪暮雪心中不禁暗自替凌君渚捏了一把汗，这样实力对阵不臣，恐怕胜负很快就可以见分晓，而且这恐怕是一场生死之战，胜者生而败者死。曾几何时倪暮雪以为不臣目空一切，却想不到他如此看重凌君渚，就凭他愿意舍弃自己的一切优势来和凌君渚面对面捉对厮杀，已经说明在他心中，把凌君渚拉倒和自己等高的位置上。
这一战，不臣真的没有任何算计，而是在进行一场单纯的对决。
只是这个机会凌君渚恐怕还是把握不住，就算传闻中不臣也是天资平平，但她实在不太相信不臣的修行天资会比凌君渚还差，因此在她心中已经暗暗得出了这场对决的最终结果。
但很快令倪暮雪不敢相信的一幕出现了，因为凌君渚这一剑，不臣躲的一点都不轻松，反而还有些手忙脚乱，连他一贯的翩翩风度都在那一瞬间险些荡然无存。
倪暮雪仔细观察不臣的神态和动作，想知道他是不是在藏拙，以不臣道生境修为，想在倪暮雪面前扮猪吃虎而不被发现太难。
让倪暮雪惊讶的是，这好像就是不臣真正的实力，而且还是毫无保留的那种状态。
不臣费了许多力气终于躲过凌君渚一剑，然后也随即向凌君渚面门儿一剑刺出去。
然后两人你来我往，打成一团。两人的表情都是欲杀死对方而后快，只是这剑诀真的是让人大跌眼镜。
倪暮雪悄然转过身，她知道这里的气氛十分严肃，可一看到那两个不住挥剑的身影，她脑海里就会无法抑制的冒出一个词，哪怕她知道这种想法很不礼貌，可是那个词真的就如同一轮明月似的挂在自己的心湖，挥之不去。
那个词是：菜鸡互啄。
不知为何，倪暮雪脸上突然挂上一副十分怪异的微笑。
他虽然长得没你们两个英俊，也没你们两个有风度，但是有一件事你们加起来都比不过他。
他打架的时候真的比你们两个都要好看很多。
就在这一刻，某个身影在倪暮雪心间突然就变得英俊了许多。
凌君渚与不臣之间的战斗，倪暮雪不会参与，因为这并不是两大阵营之间的战斗，这场战都只在凌君渚和不臣两人之间，至少这个时候是这样。
这样的战斗，凌君渚和不臣两个人肯定都不希望被外人干扰，他们两个人会全力而为战胜对方，因为这一战的结果关乎今后两人的心境。
倪暮雪现在更担心的是不臣之前说的那许多关于易流云的事情。
现在她才猛然发觉，自己与易流云相识三年有余，但有关他的一切自己似乎都不知道，她明白不是易流云在刻意瞒着自己，而是他们两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好好坐下来问过对方这些事情。
或许是该找个机会问问他了。
倪暮雪正失神的时候，凌君渚与不臣两人的战斗已悄然接近尾声，两人衣衫破烂不堪，身上都有许多处伤口，看这情况，两人的实力在伯仲之间。
凌君渚低头将自己身上的伤口扫视了一遍，有些疑惑不解。
不臣满头大汗解释道：
“放心，我这柄魔刃被净化过，现在它与普通法剑无二。”
凌君渚这才恍然大悟，因为他发现自己被不臣手中的魔刃伤到，但他半点没有觉得魔刃造成的伤口有传说中那么可怕，现在正好不臣说明了原因。
凌君渚长长呼出一口气。
“你当真没有骗我，我有五成的机会可以杀死你。”
和不臣对阵，他最多只有不到两成的把握，但是现在他知道自己真的有五成的机会杀死不臣。因为他与不臣都是道生境修士，生死各一半。
这场战斗，他与不臣都没有用除本身以外的一切因素，因此胜负就两说了。
“五成机会就让你这么高兴？”不臣眉眼带着一抹戏谑之色问道。
“难道我不该高兴？”凌君渚反问。
不臣摇摇头。
“你是想着即便与我换命自己也不亏是吧？”
凌君渚默然不语，显然他就是这样想的。
不臣又说道：
“这就是你与我的区别了，在我看来我这条命和任何人换，我觉得自己都很吃亏，所以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情，包括这一次！”
他笑盈盈地看着凌君渚，说道：
“不错，你能够胜我的机会有五成，但我胜你的机会却是十成。”
“我知道你不信，但是你可以试试，我保证还是用这样的方式和你对决，让你心悦诚服认输为止。”
不臣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自信，好似那胜利已经掌握在自己手中一样。
凌君渚惨然一笑。
“我不明白，你为何要这样做？”
不臣肃然回道：
“因为你凌君渚有资格做我的对手，能亲手毁灭这样的对手，全面击溃你，让你的信念彻底崩塌，永生永世臣服于我，是最能让我拥有成就感的事情。”
“你简直自负到不可救药！”凌君渚冷哼一声道。
不臣很无奈的摇摇头。
“不是自负，事实就是这样。”
随后他抬头望着无尽深空，不知是对凌君渚还是对那深空铿锵有力说道：
“这个世上没有不臣能不能赢，只有不臣想不想赢，所以从我将你当做对手之时，你就已经输了！”
凌君渚脸色阴晴不定，又有些疯狂之色，他大喝一声：
“不臣，你的梦该醒了！”
说话间他一剑狠劈出去，于是两人又杀到一处，下手皆不留半点情面。
倪暮雪眉头紧皱，从凌君渚的反应来看，他必败无疑，无论何种层次的战斗，头脑清醒永远是克敌制胜的最基本条件，凌君渚此时显然已经没有那么清醒。
不臣那一席话在他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让他本能的相信不臣说得一切都是真的，这便是不臣的攻心之术。
一个人如果心防都被破，那已经是注定失败了。
若不是倪暮雪身为局外之人，能够冷静的面对不臣，就凭刚才那一席话也足可攻破自己的心防。
凌君渚对不臣的执念太深，以至于不臣随便一句话就能在他心间掀起不小的浪涛。
倪暮雪脸色有些痛心，平心而论，就算她对凌君渚再不感冒，但至少他们还处于同一个阵营，从心底里她不希望凌君渚这样的人从此一蹶不振。
如果凌君渚这一次再落败，那么这辈子也许都爬不起来了。
她终于出声了。
“我还以为这始终都会是一场纯粹的比斗，不参杂其他任何东西，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
不臣躲过凌君渚一剑，然后趁着空档回应道：
“纯粹的对决？暮雪小姐将来与道阁那位之间那一战定然是纯粹的对决，至于我和凌君渚，别说他做不到，我也做不到，我和他本来就都不纯粹。”
倪暮雪本来是想着趁机提醒凌君渚的，可是凌君渚好像并没有能够听进去，也不怪他，谁能够在遇到心结之时保持一份镇定自若的心态？
之后她没有再去看这场战斗，因为已经没有必要再去看了。
一个时辰后，凌君渚与不臣二人都力竭倒在地上，两人都已到极限，事实上以他们的修为能够在这样的战斗中坚持这么久时间，也许全凭心中那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头儿。
不臣微微抬起头，对一旁生气不知的凌君渚说道：
“你败了！”
凌君渚浑身是伤，此刻几乎已经无法动弹，不过他的嘴角依旧在坚强的蠕动着。
“你不……也倒下了，我没有赢，但也还没有输！”
不臣拖动着满身伤痕的身躯艰难地翻过身，一双手缓缓收拢，在地上擦出无数血痕，最后他双掌撑地，死死咬着牙关忍着数不清的伤口传来的剧痛，嘴里吃痛不已大声痛呼。
倪暮雪发现不臣的脸色已陷入癫狂之态。
“曾经我发过誓，有些东西老天你不给我，那我就自己要，自己抢！我不臣今天所拥有的一切，全都是我自己一点一滴抢到手的。”
他奋力挣扎，终于颤颤巍巍站起来。
“我这一辈子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无数次像这样从死亡边缘爬起来。”
说话间他身形站立不稳，眼看就要倒下，但下一刻不臣做出一个惊人的举动，只见他高举魔刃，对着自己的脚掌一剑刺下去，将脚掌死死钉在地上，这样才能够让他继续保持站立的姿势。
“凌君渚，你败了！”
凌君渚没有说其他，只是嘴里不住的重复着两个字。
“疯子……疯子……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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