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鹩哥

手臂被狠狠一扯，我回身看去，正对上萧连珏那双暗沉双眸，“你眼中便只有你的孩子么？这般疑心本王，当初又为何选择随本王过来？”

        “我心中不全装着平安，难道还装着你不成？！”我甩开他，冷声道：“你我本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但请你莫要再这般同我颐指气使！”

        萧连珏面色铁青，胸口上下起伏，已经气得不成样子。

        那教习的女师傅也是站在了远远的一处，根本不敢上前。

        今夜不欢而散后，那萧连珏便没再让两个教习师傅过来，自己也是几天都不曾露面，整个王府仿佛没有我这个人了似得。

        只有身边伺候的两个贴身丫鬟倒还勤勤恳恳，只是同她们问些什么，她们也不愿多说，只是尽心侍奉而已。

        我整日思绪烦乱，心中不宁。终于在第五日的时候看到了萧连珏。

        彼时正是黄昏，他穿了一件玄色的常服，站在庭院门口看我，面色有几分苍白，但薄唇却朝我扯出一丝笑来。

        那笑意有几分和缓，亦有几分释然。

        正待我疑惑之际，他的身后竟走来一位乳母，那乳母的手上抱的精致如瓷娃娃一般的稚童，不是平安，又是哪个？！

        我呼吸一颤，上前的脚步都有些不稳，险些摔倒，好在萧连珏眼疾手快地及时将我扶住。

        “平安……”我喃喃开口，推开萧连珏，走到乳母的身边接过了孩子，已有一个多月未见了，平安的脸似乎变得更加精致了，还是那般淡漠的看人，不过好似要学会说话一般，竟朝着我咿咿呀呀个不停。

        “平安……”我叹息一声，心中悬起的一块巨石总算能放下，我吻了吻孩子的额头，这才转头看了眼萧连珏，千言万语，却还终归化成了一句。

        “多谢。”

        夜风如水，引得萧连珏咳了几声，原本那白皙如玉的脸颊竟有些微红，我听得有些不忍，“你可是染了风寒？”

        萧连珏微微一怔，呆呆地看着我，那眼中却透着说不出道不明的光亮。

        我垂下眼眸，哄了两声平安，才同他道：“好歹我从前也是太医出身，不若给你写一副止咳的药方吧，随我来。”

        萧连珏这回也不再别扭了，竟十分乖顺地同我进来，安安静静地任我把脉。此人虽喜怒无常，倒也是个说话算数的人，平安如今已回了我的身边，我亦是要履行承诺，好好修习这琴棋书画与歌舞乐曲。

        问了萧连珏找来的乳母才知晓原来平安当真是要学说话了，我有时间便陪着平安练‘娘’字的发音，萧连珏偶尔还会过来一同教他，只是平安的脾气却是大的很又十分喜怒无常，倘若他不想开口的时候，任由谁在身边都不会发声。

        这日，萧连珏不知从何处弄来一只黑色的鹩哥，那鹩哥能说会道，嘴皮子倒是比人还利落几分。

        “你将这东西送来做甚？引平安说话么？”我同他说着，伸手逗弄了一下那鹩哥，谁料那鹩哥竟同我开了口，“别碰我！别碰我！”

        我惊了一瞬，转眼看萧连珏，“这鹩哥竟还能同我说话？”

        萧连珏轻轻一笑，这才道：“平安性子无常，便是因着自小便显少有人在他身边说什么，如今有了这聒噪的鹩哥，怕是他想不说话都难。”

        我又仔细看了眼那鹩哥，随口道：“你真美。”

        那鹩哥这回却也不知可否听懂了，鹦鹉学舌一般念叨着，“你真美，我真美，众人美！”

        我有些无奈，可这也总算是他的一番心意，于此，只能同他道谢了。

        萧连珏抱着平安，平安夜不恼，乖乖地在他怀里，或许连萧连珏自己都未曾发觉自己眼中的温柔。

        “平安，日后你便同这聒噪的鹩哥一起玩，可好？”萧连珏笑着问道。

        平安自然不会回答他，可却也用白白嫩嫩的小手去拍萧连珏的脸，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见萧连珏喜爱平安，便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府上侍妾众多，难道没有一个为你诞下一子半女的么？”

        萧连珏听到这话，脸上原本喜悦的心情变淡了很多，最后才同我淡淡道：“她们到底也只是府上侍妾罢了。”

        他这话意有所指，他不想多说，我便没有多问。

        “对了，教习的师父同我说我这舞乐和琴棋已学的差不多了，不知何时才能进宫？”我本想着快些助他举事完成大业也好能还我和平安一个自由，这般一举两得。可萧连珏听到我这般问后，握着平安的手微微一顿，微垂着眼眸，却看不清他面上有什么表情。

        半晌，他才抬眼看我，“你想进宫么？”

        我自然是不想进宫，可我却想早日同平安得到自由。

        “若是能够安排，便尽早吧，以免夜长梦多。”如今平安在我身边，宗政熙迟早都会发现，若他真的找来，我便是难再逃了。

        萧连珏半晌无话，直到快离开的时候，才同我道：“本王自由谋划，你无需操心。”

        我朝他的背影狠狠地呸了一口，心中这才暗道：“好心当成驴肝肺！”

        转头看平安已经爬到了桌上去同那鹩哥咿咿呀呀的玩耍，我连忙将他抱起来，哄着道：“平安乖，烂人带不出什么好鸟，我们不同它玩。”

        平安似乎有些不悦，肥嘟嘟的小手扒着我的嘴唇，不让我再同他说什么了。

        翌日

        我一早便起来，本想亲自去小厨房为平安熬些软粥，可那许久不见的月娥却突然造访。

        “可是有事，月娥姐姐？”她虽对我并不热络，却也是十分认真，但凡是我提出的什么要求，便会一并替我请示，我着实这般做事十分认真之人。

        月娥的眼睛有些肿，她吸了吸鼻子，这才同我道：“月娥请茹姬去看看王爷，他如今旧疾复发，躺在床上正喃喃地念着您的名字。”

        我微微一愣，不怪这几日瞧着萧连珏的面色似乎不好，不过也并未多问，今日若不是月娥过来同我说这件事，我还真当以为这萧连珏的身体健壮的很。

        “是何旧疾？”

        “便是早年王爷沙场点兵之时留下的一道疤痕，前段时日，王爷竟亲自去营救了您的孩子平安殿下，谁曾想那宗政熙竟在门口安排了天策军守着他，王爷这次回来，便差不多已失了半条命。”

        我微微震住，原来萧连珏那几日不见，竟是为了营救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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