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瘟疫
我已在心中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便连忙将他打断，轻轻地道：“你刚好一些，莫要再劳神动气，若是你不想唤王阮，便休息吧。”
话音落下，我便离开了这房间。
手举黑伞到那那莲花池时，又见到了无羲的身影。
他的手中拿着馒头屑，正在喂湖中的锦鲤，我上前站在他的身侧，他也未曾转头看我。
“那鲛珠，你已经碎了么？”他淡淡的开口，随手又往湖中扔了一把馒头屑，那锦鲤见到食物，匆匆地游过来，来争抢那些鱼食。
我将手中的鲛人珠递到他的眼前，手上轻轻运功，那方才还透明的鲛珠，转瞬之间便化作粉末，细腻如绸一般。
“你的好意，我定然不会辜负。”我轻轻地说着，小心翼翼的将这粉末放进盒子中，又将那盒子递给了他。
“只是，这样的东西或许应该留给更需要的人，而非是我一个将死之人。”
无羲方才还淡然的面色突然变得莫名的阴沉，“说来说去，你便是如此不想活吗？！”他微微提高了音调，上前一把握住了我的肩膀，“明明有机会可以尝试，为何不去？你为何不肯珍惜这一点希望？！”
他双眸通红，突然伸手将盒子扔进了池水中，那盒子落入水中后，激起了巨大的浪花，将池水中的锦鲤都吓得四处退散，而后又纷纷游过来去争抢那鲛珠粉末。
“你！——”
我有些焦急的看着池水中的盒子，确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连活着的希望都不肯给自己，我要这东西又有何用？”他的声音极淡，仿佛通风一般无声无息。
我二人在一处沉默许久，谁也未曾先开口。
萧连珏午后便拖着伤出来了，毕竟还有许多朝政要处理，他又不能让旁人知道他受了伤，便只能硬撑着。
我并未送他，只让无羲替我，我如今是越发看见日光了，哪怕露出一丝皮肤，那原本白皙的皮肤上都会生出几片鳞片。
晚间用膳的时候，无羲派出的手下终于得了阿禾的消息。
我在一边听着，才晓得原来这一切真同无羲说的一般，宗政熙不仅并未伤害阿禾，还与她相处的很好，还有平安，他也越发健壮了。
“大人，属下这次还带了北齐太子的画像。”他说着，便从袖口掏出了一张宣纸，虽然是极其褶皱，可我却突然觉得眼角酸涩，连忙上前接过来。
那人朝着无羲点点头，便退下了。
我轻轻地打开那宣纸，上面用墨水勾勒出一个孩童的形象来，他似乎长高了一些，穿的也周正了，原本圆润的小脸也开始也长开了，眉眼也越发精致了，这探子的画工还真是不错，竟用简单的几笔，将我的平安勾勒得这般形象。
“瞧你开心的模样，来，吃块桂花糕吧。”无羲抬手替我在碗碟中夹了一块桂花糕，也跟我笑了起来。
“平安长得还真像你。”目光落在我手中的画上，一脸认真的评价。
“当真？”
“自然是的，若是长大之后，还不知要迷了多少思春少女呢。”他调笑道。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可是笑着笑着，你又开始心酸难受。
是了，我的平安若是长大之后，定然是个俊俏模样，可是我已经看不到了。
无羲没再说什么，只静静地同我一起用饭。
那探子方才说到宗政熙自从万剑山庄带走阿禾后，便也没再继续调查我的下落，想必他已经是放下了。
我二人之间坎坷波折，即便事情在深，也难以抵挡住如此磋磨伤害，他如此也是好事。
我原本应该高兴才是，可却不知为何，心中真是无比失落。
“对了，那乐勖呢？可有他的消息？”
无羲摇摇头，“那去往西的探子还未回来，不过听市井传言，只称西夜是快要亡了。”
“西夜我是亡了，那赫连皇室便也不复存在了。”
“不仅如此，听说西夜城中还有许多小儿染上了怪病，但凡是幼年小儿，只要得了那病，便高烧不退，身上起满了红疹，不出一日便会死去。”
我听后心中微微一惊，急道：“我是同西夜几年前那乐勖求雨之后孩童生出的怪病一样？”
“正是。”无羲揉了揉额头，才又道：“黄口小儿生病，还是这般如瘟疫一般的病，实在是奇怪，上次也只是有个别小儿染过，可这次不知为何却这样多，我想着……”
“同乐勖脱不了关系。”我放下碗筷，冷声打断他的话。
“这也正是我所想的。”
“我是想真的调查清楚这桩事，便要亲自去西夜，看看那些生病的黄口小儿。”
“你我二人同去？”我有些疑惑地开口，虽说二人可以相互照应，可强龙终究压不过地头蛇，想要彻查此事，还需另外请些帮手才好。
“自然不是。”他拍了拍了手，门便突然被打开了，进来的是一个衣饰奇怪，又带着半脸面具的人，我却总觉得此人莫名眼熟。
“是他？！”我突然起身上前，本想要上下打量一眼这人，却被无羲一把拽了回来。
“此人不是你在魔罗殿时的那个手下么？我记得他似乎玩蛇。”
无羲轻笑了一声，才又接着道：“你莫要管他什么厉害，让他暗中一路跟着我们便是了。”
“他跟着我们？若是我们受伤，他便放蛇咬那些伤我们的人吗？”
“是了。”
“既然如此……”我微微一顿，目光又落回到那人身上，直接开口道：“你从前的蛇呢？得拿出来给我看看。”
我记得此人之前在无月宫捉我的时候，便是拿了一条蛇把我咬伤了，如今我倒是想看看它咬伤我的蛇是个什么畜生。
他僵在那里，半晌都没有动。有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朝他挥挥手才又同无羲道：“你养出来的这许多人，他们的性格却并不像你。”
“闷闷的，像是个葫芦似的。”
“他从来便是如此，你我明日启程，莫要再耽搁了才好。”
“好。”
翌日一早，我二人便坐了马车扮作客商去了西夜，那人虽然同我们一起坐在车中，可却是沉闷得如同雕像一般，一言不发。
索性我同无羲也是这样寡言少语的人，也不觉有多奇怪。
如今西夜城门的守卫增加了很多，我还没下马车，便能听见城中人的哭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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