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我的书童饿了
我忙上前替他包扎，宗政熙垂下眼眸，纤长的睫毛落在眼睑处撒下了一片阴影。
“你可是又觉得我攻于心计？”他轻轻地开口，我住我的手。
手心熟悉的凉意让我不由一惊，抬眸看他时，他已然恢复了方才那淡漠的模样。
“我会亲自去匈奴。”
“我同你一起！”我说着，已经起身。
他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不行。”
“为何？！”我有些急了，“若是让我一人在这里苦苦等候，我更是难受。”
“这一行过于凶险。”
“我不怕！”我深知自己有些累赘，可若是让他一人，我是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的。更何况我也实在想亲去匈奴，看一看无羲究竟为何会变得这般。
“那是为我，还是他？”
宗政熙冷冷地问了一句，目光灼灼地盯着我，我脱口便道：“若是为他，我为何还等到你说，自然是一早便去了，阿熙，你定要这般疑心我不成？”
宗政熙苦笑一瞬，这才道：“我自然不想疑心于你，可想到你二人曾……我总是控制不住的。”
我叹息一声，上前将他抱住，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我心中只有你的，莫要再胡思乱想了。”
翌日，我们一行三人便从姑师离开了。
入秋时节，西域本已冷得有些刺骨，可匈奴处更是如此，高山之上白茫茫的一片，像是下了雪。
宗政熙坐在车中，面色有些苍白，我忙将手中手炉递给他用。
听陈子田同我说过，宗政熙从前患有寒症状，受不得冷的。
他推拒了我手中的手炉，我便用捂热了自己的手心去暖他的手。
宗政熙轻轻地笑起来，目光落在了我的一双手上，“你与从前还真是一般无二。”
“之前我也是这般替你暖手么？”
“嗯，不仅如此……”他话说到这，面色已经微微泛红，我自然也能想到他想起了什么，便也没有多问。
“这一行，先去哪里？”
“蒙山，大牛首处。”
过了蒙山之界便是匈奴了，宗政熙想先去那大牛首处，自然是要同那人商议事情的。
只是，这身份……
“我自当个谋士，你还是夫人，陈子田便做随从，如何？”
我想了一番，又觉不妥，忙摇摇头，“我也同他一般，做你的随从，方便一些吧。”
“也好。”
本以为宗政熙又要来怨我，却不想他竟这般便应了下来，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这蒙山是西域和匈奴的分界之地，不归两地管辖，听闻老牛首刚死不久，这新牛首也是刚刚上任的。
我们一行人来到蒙山脚下，宗政熙便已禀明那人要见牛首，可却生生地被拒了。
天渐渐晚了下来，天空也渐渐下起了小雪，不免有些心疼宗政熙。
忍不住上前同那人道：“不见总要有个缘由，不知道牛首大人为何不愿见我们？”
我话音方落，那山下的守兵仿佛听了一个什么笑话似得，冷冷发笑，“莫说是你们，便是匈奴单于来了，也要敬我们牛首大人三分，以为自己是谁？大人是你们想见便能见的？！”
他话音刚落，宗政熙便咳了几声，眼见着他的毡帽上已落满了雪，我便有些按捺不住了，“阿熙？可还冷？”
宗政熙摇摇头，从袖口掏出一封书信递给那守卫，淡淡开口，“我来是同牛首大人商议大事的，倘若你真的在此处耽搁了，日后牛首大人问起来，也是不好说。”
那人显然是不识几个大字，可被宗政熙这般一说，面上不免又生出几分惧色来，连忙接过书信匆匆去了。
他去了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小跑着又折返回来，换下了方才那副轻蔑的模样，恭恭敬敬地道：“方才……是小的有眼无珠，牛首大人请几位上山，快些同我走吧。”
我扶着宗政熙走在那人身后，许是见我的脸色懂得有些红了，宗政熙竟趁着前方的人不注意，暗暗在我脸颊处呵了几口热气。
我抬眼看他，他便转了头去往前看，只是那唇边的笑容却是地方不住的。
我竟不知原来他竟还有如此小心翼翼的一面，实在让我惊喜。
这大牛首所在的住处同我日常所见不同，宅邸像是石头砌成，不过内里倒是别有洞天。
大殿前生有巨大的火炉，那火炉上还架着烤架，上面是已烤得半熟的羊，两人还在那羊上刷着热油，越是靠近便越能闻见一股油膻味。
宗政熙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火炉后是是小塌，小塌的上方盖着熊皮，小塌后面的方抬上则是放置着巨大的牛头，有些吓人。
“先生，方才怠慢了！”
一道清亮声音从侧面传来，我转过头去，便见一身披兽皮的男子朝我们走来，头上还戴着一对牛角作为装饰，实在是像极了《西游记》中牛魔王这一形象，我不免发笑。
宗政熙轻咳一声，转头看我一眼，我这才收回笑意来，忍住。
那牛首不过二十岁的模样，长得倒也清秀俊逸，只是黑了些罢了。
他似乎觉到了我的笑，面上也并无不悦，只上下打量我一番才道：“想必你们并非西北之人吧？各个生得这般白净？不知这位小兄弟是……”
“我是公子的书童！”我呵呵地笑，又指了指身后的陈子田道：“那是我家公子的侍从。”
小牛首点点头，看了眼宗政熙，“敢问先生尊姓大名？”
“我姓白，单名一个熙字。”
“原来是白公子，请上座吧。”小牛首说着，朝小塌伸手。
他这一番动作做的甚是有礼，并不像是我想象中那西部之人的野蛮粗鲁，实在让人灵异。
“白先生方才的信，我看过了。”他淡淡说着，调制了一碗白稠奶茶递到了宗政熙面前。
“只是先生所提到的‘择优而适’尚未让我完全领会，可否请先生再同我说一说？”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们桌前上的嘛盘烤羊肉上，突然便觉得肚子开始咕噜噜叫了。
走了这一路，还未曾吃过什么东西，如今却也真是饿了。
我不免瘪了瘪嘴。
“这是自然。”宗政熙淡然一笑，侧头看了眼我，才又同那人道：“只是我这小书童饿了，可否先让她饱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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