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帮你解脱
第二日，头疼欲裂，是宿醉的后遗症，我卧在床上不起，又沉沉睡了一上午，醒来后都已经快要黄昏了，夏日长，天色依旧明亮，我闻了闻自己，满身都是臭酒味，便命人烧水沐浴，清清爽爽洗过澡后，又坐在院子里晒头发。
正在闭目养神之际，忽然听到前院喧闹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仆从进来禀告说，山里有个采药的老妇人，不小心扭到了脚，询问是否可以在此借宿一晚。
我慢慢悠悠梳着头发，心道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对那仆从说，让那老妇人进来留宿一晚。
仆从犹豫道：“可公子说过，这里不能让外人随便进来”。
我略略一愣，姬越考虑周全，做事慎重，但一个山野村妇也不会认识我，想了想便道：“无碍，你将那老妇人带到西边厢房去”。
仆从应声退下，可是没多会儿，他又匆匆返了回来，说是那老妇人感恩，想要当面谢过主家，被门外护卫拦住了，却不肯走。
“那就让她进来吧。”
仆人应是，没多会儿，便领进来一个老婆婆，老婆婆一瘸一拐，跪下对我说了一些感谢的话，便退了下去，走到院门处，正好与刚刚从外面回来的蓁蓁擦肩而过。
蓁蓁望着老婆婆的背影，道：“公主，那人是谁？”
“山下的村民，扭伤脚来借宿的”。
我喊来仆人，让人给刚才的老婆婆送去了一些治跌打伤的药过去。
蓁蓁愣了愣，不由道：“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她”，想了想又道：“大概是经常上山采药，所以看着有点面熟吧。”
……
天气十分闷热，走上几步就要出一身汗，白起也不知被关在了什么地方，我还寻思着，哪天姬越过来了，让他放了白起，等炎夏一过，我就向他提出离开这里的想法，带着白起去寻找射日神弓，可是，姬越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来别院看我了，父亲亦是如此。
半夜里睡不着，被热醒后，我坐了起来扇着扇子，却更加心浮气躁，披上单衣走到院子里纳凉，耳中仿佛听到吹埙的声音，埙声声音甚小，若远若近，忽有忽无，调子却清楚可辨，与锦州江边，蓑衣老翁吹的曲调一模一样。
我坐在石凳上愣了愣，仰头望天，有黑云向西方而来，滚滚夜色，忽然一个黑影从天而降，落在我面前，差点将我吓的魂飞魄散。
“小师妹，是我。”
我稳了稳身体，听出了声音，来人是齐光，不解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现在没时间和你解释了，快跟我走”，他语气有些急，不待我说话，上前便拦上我的腰，带着我朝山下飞奔。
“师兄，到底怎么了？你……”话音没落，只听身后飕的一声，齐光抱住我就地一滚，一支黑箭射伤了我的右耳垂，插入地上，我大惊，慌忙向身后看去，数十道黑影接踵而至，手握弓箭，将我们包围了。
有人要杀我！
我骇然一愣，几十个杀手挽弓搭箭，瞄准了我和齐光，若这几十箭射来，我不成马蜂窝，也是血肉模糊了，惊骇之中，忽然听到呼哨一声，另有一拨人四面放箭，流箭多得像雨点似的，却没有一支是射向我们的。
箭矢如雨，我慌了慌神，失声道：“师兄？”
齐光看我一眼，沉声道：“是大王派来的杀手”。
我心中一惊：“他怎么会知道我还活着？”
“是秦姜派人送信给大王。”
秦姜？！
我和她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要置我于死地，别院里的仆人是姬越精挑细选的心腹，秦姜怎么知道我在别院里，是谁走露了消息，这个别院里从来没有外人进来过，只有前些日子，有个老婆婆借宿了一晚。
我怔住，那个老婆婆难道是秦姜派来的人？
起风了，腥风阵阵，周围的尸体横七竖八，我干呕不止，四周燃起火把，姬穆一身黑衣，负手走进我的视野，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目光深邃似乎要将我看透才肯。
他说：“柔儿，你愿意跟我走吗？”
我垂下眼睛，道：“你也要逼我？”
他弯起嘴角，露出一个在我看来十分苦涩的笑容，“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我咬了咬嘴唇，小声道：“对不起”
他沉默了很久，苦笑道：“你喜欢过我吗？”
“……没有”
“为什么？”
“因为你是太子，未来的周王”
“我不是父王，不会成为他那样的人”
“我知道”
“但你不明白，如果我不是太子，你会爱上我吗？”
“……也许不会”
“……呵呵，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毫不留情”，他在我面前俯下身来，轻轻抚摸着我的脸，道：“柔儿，我要成亲了”。
我躲开的手，道：“是吗？那恭喜你。”
他嗤笑一声，我抬眼看他，他用温柔至极的声音说道：“留在我身边，我可以保护你”。
我顿住，他的目光中希望，有祈求，还有……疼痛，我不由失神，扭头看向别处道：“我
不想成为一只金丝雀，更不想成为见不得光的金丝雀”。
“你要自由？”
“是”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有死人才有自由”。
风大作。
“你要杀我吗？”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蛊惑，“是帮你解脱”。
我的眼睛有些痛，大声道：“可我不想死！”
他用很轻的声音道：“你必须死！”
瞬间，我的全身凉透，狂风突发，仿佛要撕裂我的身体，姬穆抱了抱我，然后起身拔出了他的佩剑，长发乱飞，一声响雷，长剑挥下，暴雨压了下来，大雨如注，冷到了心底，我合上眼睛的时候，仿佛间见听到了老妈的声音。
“你就是宋文？”
“是的，伯母。”
“谢谢你救了我的女儿”
“同道中人，举手之劳。”
……
我有些头疼，哪儿来的念经声，好吵！妈，让他们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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