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你以为这就赢了吗? 3

仅仅只是在短暂的愕然后，凝视着身前这名银发紫瞳的英俊少年冷若冰山的面庞，独孤绝倏忽间似是蓦地明白了什么，认定黯阎能于大祸临头之际还表现得如此淡然，势必不可能无所倚仗，想来可能仅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像自己先前吓他一样，反过来吓吓自己而已。想到这里，独孤绝便摆出一副嬉皮士的模样，以调侃地语气言道：

        “好了好了，我们无所不能的全能系魂尊黯阎陛下，当今，象征着死亡与终结的空间风暴之狂潮即将席卷，生死只在一念之间，每一秒钟的光阴对你我而言都不啻真金白银的天价。跟陛下相处了这么久，别的我没学到，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长了不少的，面对已不可逆转的空间风暴，依旧能保持如此泰然自若的大能——黯阎陛下，烦请您彰显神通，让吾等草民开开眼界，见识见识力挽狂澜的死神之威吧！”

        “……绿眼睛——虽说你也没再叫我‘白头发’了，不过请原谅，对你这副熊样儿，我着实找不出类似‘黯阎大帝’这么拉风的头衔来称呼，唯独觉得这一称谓恰如其分，就一直沿用好了，言归正传，你就这么相信自己的心理分析，甚至就连科学的力量也抛之脑后？”

        黯阎微微摇首，一双全然没有丝毫神采的紫色双瞳悄然避开了独孤绝恳切的视线，遥遥地眺望着广袤无垠，然而又空无一物的苍茫空幕，仍旧以那道古井无波，恍若经过了技术处理的机械声线言，缓缓言道，

        “能够在空间风暴抵达之前，帮助我们逃离此处的唯一可能人选——也正是绿眼睛你本人，现在已高举白旗，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而今，空间风暴的降临已成定势，无可阻挡。

        我，黯阎，一名三十三级魂尊，为了不违规作弊，身上除了奶瓶之外，没有携带任何充能魂导器；它，空间风暴，威力足以媲美一颗八级定装魂导炮弹，就连封号斗罗境界的强者，到了这异空间中也要对此正视。二者的实力对比我就摆在这儿，倘若你还坚定不移地相信我能够抵挡得住的话……那就随你便吧，我只点到为止，不再赘述。Usingyourcommonsensetoponderoverthisquestionisquiteenough.（这个问题，你用自己的常识思考足矣。）”

        “但我的常识告诉我，尚且还没有哪一位人类——确切地讲，尚没有哪一只生命体在得知自身濒临死亡时还没有丝毫恐惧，甚至还可以保持着一副扑克脸，自己为自己证明生还的概率乃十死无生的。”

        此时此刻，原本始终保持着嘻哈模样的独孤绝，面色也是兀然猛地严肃了几分，以前所未有的庄严语气，郑重其事地道，

        “白头发，我现在并非在谈天说海地开玩笑，之所以称呼你这个名字，是因为对你而言，‘白头发’比‘黯阎’更显正式一点。回归正题，现今距空间风暴的来袭只有约莫五分钟的光景，再这么虚度下去，就连那件事的时间也不够了。我现在以最为郑重严肃的口吻，问你最后一遍，请务必严肃地回答：对即将席卷的空间风暴，你到底有没有把握拦截？”

        似是为面前倏忽间正经起来的绿眸少年一本正经的面色感染，银发少年本望向天空的紫色双瞳神色微动，经过了片刻的怔然后，他也这才以毋容置疑的同样正式之语气答道：

        “没有任何把握——就连发生我们初来乍到就遭遇空间风暴这等事件的十万分之一的概率也并无分毫。倘若你还不信，我可以以自己的死神武魂的名誉起誓：我，黯阎，没有任何把握拦截即将袭来的空间风暴，如事实有与誓言半分相悖之处，甘愿神魂俱灭、泯灭消亡。此誓，天地——”

        “那你还能保持得这么淡定？！”

        尚不及“为证”二字言毕，先前自始至终对身前这位面瘫兄只不过是孩子气地报复一下自己，耍两下觉得解气了之后就会来个180°美少女战士大变身，操起那柄比他身高还长的死神镰刀就对准空间风暴一顿乱舞，把它们全部一扫而光之后再摆个要多拉风有多拉风的帅酷pose，然后向自己炫一句“怎么样，黯阎陛下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吧”这类台词，再接下来，自己则顺势美言他几句，最终大家皆大欢喜双双平安地返回擂台，迎来这类超级英雄主题的故事最终的美好大结局的。可现在，这位为自己寄予厚望的“英雄”，竟于末日来临的前五分钟捶胸顿地地宣誓自身“没有任何把握拦截”？

        “……你怕睡觉么？”欠揍模式的顶峰之后，面前这位仿佛全然没有意识到他们人生最后的寿限仅剩不到五分钟的光景，转至无厘头模式，抛出了一番当即让独孤绝断定这白头发已病入膏肓、完全放弃治疗的话语。

        “不答话，应是觉得这问题很傻，不屑回答吧。那就是不怕咯。”

        完全不顾独孤绝看怪物般异样的眼光，黯阎只将悠远的视线投诸苍茫的空际之上，继续这番天马行空的漫谈，

        “其实，所谓死亡，无非也正是一场冗长的睡眠。只不过，其持续的时间太过漫长，长久到——任何庞大的数字，再怎么庞然的单位加诸一起，也终究只如沧海一粟，望穿秋水，也漫漫到不了边。因为这是——永恒。”

        “永恒永恒，永恒你个球啊！”

        一时间，遭受了完全超出身体负荷之压抑的独孤绝，也彻底已忍无可忍，如火山爆发一般，对着面前这位明知再过四分多钟自己就将当真去地狱和真正的死神面见，却还能够慢条斯理地在这里说着一些虚无缥缈的文艺空话，俨然就如正优哉游哉地品啜下午茶一般惬意的家伙发出了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吼，顷刻间，便彻底掩盖了他的声线，

        “你知不知道，最多再过四分多钟，我们俩的性命都将玩完！”

        言语被对方毫不客气地打断，黯阎也丝毫不恼，目光寸步不离地投诸空幕，依旧是那番轻描淡写的话语：

        “……气急败坏，也只是无济于事而已，空空浪费自己的心肺。反正命运已无法改变，抱怨又如何？不如以仰望者的姿态，将深邃的目光投向苍茫的天际之中，以最平静最优雅的面容，从容不迫地，迎接终将注定的命势莅临。你难道希望，自己在被空间风暴吞噬的刹那，咽喉间还正发出方完成一半的咆哮与怒吼吗？”

        不过，稍稍出乎黯阎的意料，这番他本不抱任何希望的话语，似是对面前这位方才已火烧眉毛般急得跳脚的家伙，竟还当真就此冷静了下来，久久没有道出任何言语。缄默片刻，黯阎忽而感到有些不忍，正欲说些什么来宽慰他一下，却不料及，这回开启无厘头模式的，却是独孤绝：

        “或许，你说的也对吧。忿怒无益，抱怨亦是徒劳，在生命终结前最后的这片光景，唯有用实力和行动，做下一些让自身死而无悔的证明。白头发，虽然我们仅萍水相逢，相会的时间甚为短暂，平心而论，我对你也没什么友情，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捏爆你这张**脸。不过，也没办法，或许也当真是命运的安排，让我死前能够托孤的对象，就只有你这么个末日来临前五分钟依旧能泰然自若地仰望星空的家伙了。没办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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