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越级挑战 2

实际上，早自贾天佑先前通过长篇大论的分析论断出定然是看守者监守自盗这一荒唐结论开始，立于其身边，本就是眉心紧蹙的袁鹰，面色便更是雪上加霜，而后，待任烨霖终于道出新任检察官并非旁者，正是他袁鹰本人之际，先前缄默多时的他这才蓦地开口道：

        “魂斗罗袁鹰，现以自身混元金鹰武魂的名义起誓，斗罗历22634年1月11日，于总控制室间确认智能魂导系统全然无误后方才离去，期间并未做下任何有昧良心之举，如上述所言有只字片语与事实相悖之处，神魂俱灭，吾亦无悔。此誓，天地为证。”

        没有如贾天佑先前一般长篇大论的推理论证，也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反驳字词，袁鹰就这么静然注视着面前百感交集的两大院长，一字一句地。缓缓道出了一番以武魂庄严起誓的誓言。

        袁鹰话音方落，先前还咄咄逼人的贾天佑便是在顷刻之际完成了一番大变脸，亲昵地拍了拍身旁袁鹰的肩膀后，便是宽慰地道：

        “咳…咳…小鹰，你无须这么拘谨，对那位道德楷模路仁棋我确实还不甚了了，难免猜疑，不过对你的人品，你天佑叔还是信赖有加的。看样子，眼下那摧毁安全系统的元凶定是另有其人，并且，他的魂导天赋也自相当卓越，竟能不留痕迹地破开总控制室的魂导大门…”

        当然，史莱克学院的领导自不可能是徇私枉法之士，贾天佑之所以在前后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陡转，一方面是当真信任袁鹰的人品，另一方面，则是由于袁鹰与路仁棋二者在身份上有着根本区别，本就身为外院实权一把手，身兼要职的袁鹰，压根就没有任何作案动机，毕竟这一场无论是独孤绝小队胜出，还是凌翼城小组夺魁，与他袁鹰都没有半分钱的利害关系。

        不过，这样一来，原本在贾天佑眼中认为是小事一桩的事件，其性质的危险程度也是遽然攀升：既然监守自盗的可能性已被排除，并且根据任烨霖的讲述，卧病在家的路仁棋已事先将打开总控制室混到大门的钥匙上交，而四把备用钥匙分别为武魂系与魂导系正副四大院长所掌。

        这也就是说，这一破坏安全系统的神秘访客，竟是在当今九十三级九级魂导师贾天佑与九十六级超级斗罗任烨霖两大巅峰强者坐镇的情况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总控制室，以娴熟的魂导技术行云流水地破开大门后，关闭了魂导安全系统。

        这可能吗？根据贾天佑先前的分析来看，倘若对手当真是绝对的“外人”，即他完全以一名入侵者的身份从学院大门开始完成上述全部行动，此举无异是难于登天。但换个方向思考问题，在当今这三千余名校友齐聚一堂的盛事举办之际，乔装成早已毕业的校友，浑水摸鱼地混进学院之中，倒也着实并非难事。

        “现在看来，这等事件的严肃程度并不如我们想象得那般简洁明了。”垂首思忖了一会儿，任烨霖悄然侧身，向着目送为两名工作人员所抱的凌翼城渐行渐远的宁雅投诸一眺，以平静的声线问询道，“宁雅同学，凌翼城他方才那等疯狂的举措想必定是在彻底失去理智的情况下所为。对此，你能否回忆一下，在赛前，凌翼城是否服用过何许药丸呢？”

        忽而被任烨霖的询问打断了丝缕般的思绪，宁雅于短暂的怔然后，便也蓦然回首，以轻微的声线言道：“我并不曾见他何时服用过什么药丸…不过有一件事现在回想来，却感觉其很是蹊跷：在我们小队即将登台比赛之际，路老师特地将凌翼城叫去谈了一会儿话。我当时也只道是他要嘱咐翼城一些注意事项之类，莫非——”

        “路老师？！”尚不及宁雅言终，其身前的三位领导便是异口同声地惊呼一语，旋即，三人面面相觑，都在对方的眼眸间捕捉到了无可掩饰的惊讶之色后，贾天佑苦笑一下，无奈地摊了摊手，声线之间，也是充满着值得玩味的语气来：“有趣，有趣。就这么一下子，又干脆冒出两个路仁棋来了。”

        “唔，很显然，眼下一时半会我们几个怕也不可能对这桩错综复杂的诡异案件讨论出什么头绪来，具体的侦讯工作，就让我们日后再详细商谈、查明真相吧。”

        听毕，任烨霖微微摆了摆手，示意关于这件尽管性质极其恶劣，但也中就好在没有真正闹出事故的案件的讨论到此为止，旋即，他便是自己走至擂台中央的位置，替代这已经被破坏的不成样子的智能魂导系统充任裁判一职，继续主持比赛道：

        “让诸位久等了。方才我们的智能魂导系统在安全救援方面确实出现严重故障，尽管那是虚惊一场，并无任何人员伤亡，但其性质的恶劣程度，也是不语自明。不过，我可以在此先告知大家，此次故障并非魂导系统本身的问题，而是有人故意为之，经分析，这一元凶可能就隐藏于在座的诸位之间，因此事后我们不得不对大家采取必要的调查，还请见谅。”

        “言归正传，虽说先前闹出的这段小插曲相当令人不快，但这场总决赛的正常进行依旧不能因此耽搁。由于本场比赛中凌翼城同学的异常状态，再加之方才对其进行的体检证实，其在赛前确实有服用过违禁药品。但考虑到该生在服用此药物时可能对自己服用的药物为违禁药品这一事实并不知情，院方对其责任不予追究。不过，本次总决赛的真实性自无法体现，现临时将决赛日期延期，待双方队员实力彻底恢复后再作加赛。”

        “不必了。”稍稍出乎任烨霖意料，近乎正值其”加赛“二字出口的一瞬，一阵清朗的声线便乃立时传入耳畔之中，悄然回荡开来。待任烨霖定睛一看，辨认出声源之际，一双鹰隼般锐利的双眸也是微微眯缝起来：原来，这声线的发源者却也并非旁人，正是凌翼城小队的队员雪欣。在先前，自独孤绝承受了那惊天动地的双箭夹击之后，其对雪欣原本的限制也是立时化作虚无，再没有了蕴以空间力量的土墙阵束缚的雪欣，也乃再度恢复了自由行动的能力了。

        “‘尺璧非宝，寸阴是竞’。与其重复一场毫无悬念的比赛，不如把时光留给莘莘学子在实战中自主探究学习。任院长方才所言‘真实性无法体现’，实际上在本轮赛事中单看凌翼城状态异常前的景况，对孰胜孰负，便是自有定夺，毫无争议，再赛也只是无意义的重复而已。”

        以静若止水的声线淡然言语片刻，雪欣的话锋悄然一转，旋即，便乃道出了一番语惊四座的话语来，“更何况，即便是在凌翼城‘觉醒’之后疯狂到恐怖的攻势之下，按理而言，我们也本就是必败无疑。”

        缄默了一会儿，袁鹰也终究是按捺不住，悄然对面前的雪欣发问道：

        “……平心而论，雪欣你之前的一番言语也算中肯，不过最后所下的这一结论是否太过妄自菲薄了些？大家有目共睹，现在独孤绝和天宇都已失去战斗能力，其小队剩余的队员仅有唐雨萱孑然一人；而你们则仅仅失去了一个体力耗尽的凌翼城，还有七宝琉璃塔武魂的宁雅，以及几乎没有怎么消耗的你雪欣，胜负不是一目了然之事吗？”

        “我们之所以能够有现在的优势，纯粹是出于独孤绝当时为了确保宁雅的万无一失而豁出一切的…行为。”实际上，雪欣本想对此举冠以“非理智”抑或“冲动”等类似的修饰词，但不知怎的，待真正言语时，终究将这些偏向贬义的字眼全然划去，停顿了一会儿后，这才继续言道，

        “事实上，面对凌翼城当时对宁雅和独孤绝自己的两支同样强盛的箭羽攻势，他在当时完全不知道安全系统损坏的情况之下，直接抛下宁雅不管，而为了赢取比赛，只动用空间漩涡吸附那支袭击自己的箭羽本就无可苛责，毕竟他事后也完全可以声称自己当时断定此前从未失误过的智能魂导器一定会救下宁雅，显然，也自然不可能有任何人敢指责他的不是。

        我虽不敢妄下定论，但起码可以断定，在座的三千余位观众间，保守估计也至少有90%的人在独孤绝当时面对的那等情况之下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至于剩下不到10%的人，即便最终能做出与独孤绝相同的选择，即为了确保同学绝对的安全不惜以自己的生命危险为代价，也定是要犹豫相当时间才能做下这等看似有些愚蠢的决定，然而在当时这等千钧一发之际，独孤绝却是根本没有任何时间犹豫的。

        不难想象，倘若独孤绝在当初选择了后者，即便安全系统成功触动，宁雅也终究将黯然离场，而那时战局便也将彻底陡变，坦言之，面对独孤绝和唐雨萱的合围，我不敢说以自身一己之力，能有多大的胜算。并且，更为重要的是，根据院长们方才的讲述，不巧的是，本次安全系统恰恰就被破坏。也就是说，倘若独孤绝在当时并未做出那样的抉择，抑或是只要稍稍有片刻的迟滞，后果可想而知。

        无论此刻大家的想法如何，至少我自认为自己是输得心悦诚服——无论是绝对实力的强大，还是战斗技巧的娴熟，抑或是道德人格的高尚，对方已是全然凌驾于我之上。任院长，我知道学院不允许无缘无故的认输，不知上述的这些条件还是否充足呢？”

        “……当…当然没有问题…不过认输这件事上，必须经过小组的每位成员同意才行，因此，我们不得不询问宁雅和凌翼城的意——”“见”字尚未出口，任烨霖霍然发觉，原本神色还较为平静的宁雅，不知何时已彻底泪流满面，此刻，听闻任烨霖这番言语之后，她便是颤颤地取出身间的智能魂导器，几乎并未经过任何犹豫与迟疑，伸出有些哆嗦的纤纤玉指，向着其中央的“投降”按钮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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