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吃醋
回到家的时候余晴还能感觉到林飞羽克制的不悦。她在感情中向来诚实，但此刻竟罕见地无法主动开口去解释。一方面，余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另一方面，林飞羽什么都没问。
然而年轻人虽然没问，在折磨她的时候明显带了脾气。林飞羽这次没在玄关处动手，但把她按在了客厅里。她的窗帘依旧是开了一半，掌心贴在玻璃上，耳后是带着酒精味的濡湿亲吻，指尖沿着锁骨向下，捏她时的力气比平时大。
去沐浴的时候，余晴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晕。水汽蒸腾着白皙的皮肤，她无法忽视和小男友的身高差距。她被林飞羽锢在怀里，蝴蝶骨下的天蝎张牙舞爪，她却只有抓着他肩膀的力气。
染发后残存的香精味和他身上的酒精味都散去，余晴坐在床边吹头。灰发难持久，洗过一次后已经泛着些微金色。林飞羽拿着矿泉水回来，被安抚后的神色虽然平静不少，但到家后除了指挥她如何靠着他，没再说过别的话。
余晴喝了一口水，长指甲拨弄着头发，嗓音还有些沙哑：“在想什么？”
大狼狗原本坐在床角喝水，听余晴问他，侧眼看了过来。因为长相的缘故，林飞羽不笑时看起来有些阴沉。还湿漉漉的长卷发贴在脸上，余晴伸出脚在他腿上轻轻踩了一下：“过来，给你吹头。”
林飞羽沉默，但还是坐到了余晴的身旁。他将近一米九，即便坐下来，对余晴来说还是很高。她跪坐在床上，从他身后给他吹头，男生的长卷发虽然茂盛，吹干其实也就两三分钟的事。
余晴不想将宝贵的夜晚时间浪费在赌气上。她下床去放吹风机，决定实话实说：“还在想ktv里那个人？”
身后，林飞羽的声音听着竟有些不真切：“嗯……”
余晴套了件毛线衫，走到他旁边，拉起他：“陪我看会儿电影。”
其实余晴也没什么看电影的心情，但时间还早，她挑了部从前看过的《风月俏佳人》。关上灯之后，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她的心情倒是好了些。
如果今晚没有遇见明嘉航，他对她来说还是活在记忆里的少年。校园、白衬衫、中性笔在试卷上发出的沙沙声，她的回忆滤镜美化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光，淡忘掉幼稚的争吵，她甚至还会梦到他。
但再见到他，经过那一瞬的悸动，余晴并没有再往下去想。她和明嘉航分开八年，期间没有联系。他们现在已经有不同的身份，或许他已经成家。
林飞羽坐在沙发的另一端，没和往常一样把余晴抱在怀里。余晴借着屏幕的光看他，发现他的鼻梁骨其实挺长，没抿嘴，微微撅着，嘴唇上还有被她咬破的痕迹。
脑海中关于明嘉航的那点事顿时飞到脑后了。余晴伸长腿在小男友的胳膊上踢了踢：“过来。”
林飞羽扭头看她，眼神在黑暗中闪烁。余晴半抬着眼，扬起下巴看他。半分钟后，林飞羽认命般坐过来，但肢体语言仍写着不开心。
两人开始交往后，林飞羽向来温顺，以至于余晴觉得他虽然长相富有攻击性，性格却很像某种以傻著称的犬科动物。直到今天，她才发现林飞羽只是在她面前表现得乖巧，带着脾气时，他掐着她的腰时真的像一只狼。
反差总是令人颇感兴味，何况征服一只狼的乐趣远比饲养宠物更让人回味无穷。余晴来了兴致，捏着林飞羽脖子后的软肉，凑上去亲他的嘴角。
林飞羽起先没反应，后来按住余晴的手，扭开脸：“他是谁？”
余晴懒洋洋地看向屏幕：“高中同学。”
“……”林飞羽鼻翼动了动。余晴突然有些好奇，如果她拒绝透露更多，林飞羽今晚会不会回学校？
但她没那么坏心，尤其是心情好的时候，更何况她也没打算瞒着他。
“明嘉航是我高中时的男友，我出国前和他分手了，之后就没联系过。”余晴摊了摊手，“今天去找你，碰上他纯属巧合。”
“高中？”林飞羽眸光闪烁，捕捉到了时间点。
余晴心内叹息。她原本不想说清，倒不是不愿意坦白，而是怕林飞羽多想。她说：“嗯，他是我的初恋。”
看林飞羽阴沉的脸色，余晴补充道：“初恋而已。我没有那种情结。”
林飞羽慢吞吞地消化着她的话。他比她想的聪明些，又问：“那你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是什么意思？”
余晴本来想略过这一段，但既然当时当着林飞羽的面问了，现在也不必隐瞒。她说：“之前听同学说他出国了，大家都说他可能会在国外定居。”
她原本已经将明嘉航抛去脑后，但说到这里，又想到，当时她出国念书，他是不是也以为她不会再回来。
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但至少她当时的确有过这样的念头。如果后面不是她爷爷希望她能在家乡附近生活，她很可能已经在国外提前过上退休生活——虽然现在她也无所事事。
她走神了短暂的一瞬，不过林飞羽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看起来仍旧不是很高兴，余晴揉揉他柔软的头发：“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和他之间早就没什么了。”
更何况，有她父亲的前车之鉴，她不会允许自己在一段关系中出轨初恋。
或许是她的态度很诚恳，又或许是她主动的亲吻让他很受用，最后林飞羽还是将余晴抱在了怀里。
他用下巴蹭她低低扎着的长发，情绪已经平复，但声音听起来还有些委屈：“晴晴，你喜欢我吗？”
屏幕上，妓女正坐在富豪的传真文件上展示自己五彩缤纷的橡胶用具。余晴记得，她很快将要履行自己的职责。
余晴听到自己说：“当然。”
“我也是。”林飞羽轻声说，“我真的很喜欢你，晴晴。”
这样的告白对余晴来说并不少听。若非喜欢，她也不会和他在一起。
然而电影讲述的罗曼史大概率是童话，况且余晴也没有理查德·盖尔饰演的富豪那么有钱。
余晴摸了摸小男友的下巴。她对感情忠诚，目前对他的各方面仍旧满意，短时间内没有分手的打算，但明嘉航的出现的确让她心乱。
余晴不想和明嘉航再度产生联系，从前没这个想法，现在更没这个必要。
“飞羽，”她拍了拍小男友的腿，“周末我带你出去玩吧。”
余晴是行动派，决定了周末出去玩，便定了邻省y市的一间旅馆。y市经济不发达，旅游城市的名头还未打造成功，平日里游客不多，反而正合她意。
原定周五下午出发，考虑到周一就回来，余晴只带了三条连衣裙。虽然已经是三月底，但旅馆在山间林海中，余晴又添了些保暖衣物。
收拾行李的时候刘女士又打了视频过来，依旧劝她相亲。余晴看着镜头里的母亲，问她：“你知道王秋水怀孕了吗？”
刘女士表情中露出一些反感，但很快消失：“听说了。她这个年纪怀孕很危险的，希望她能熬过来吧。”
“你倒是挺善良的。”余晴坐在床上冷笑了一声，“如果是我前夫的小三怀孕，我可能会希望她死。”
“她不容易。”刘女士神色平静，“而且过去这么多年了，如果有报应，她现在也遭罪。”
余晴轻声念了句\"karma\''sabitch\"，母女二人沉默一会儿，直到刘女士眼尖看到了角落里的行李箱：“你这是要去哪里玩？”
“和朋友去一趟y市，散散心。”余晴之前没有坦白自己和大学生的恋情，现在也不打算说。但提起散心，她有些后悔。
刘女士果然捕捉到了这个表达。她叹口气：“你爸这么些年也挺孤单的，再生一个也好。”
余晴不想回复，刘女士倒是理智地和她分析起前夫的财产在将来某日的分配可能。余晴听得厌烦，打断道：“说到钱，你能再给我打点吗？我想入股我朋友的游戏公司。”
刘女士对女儿虽然没到溺爱的程度，但基本还是有求必应：“你把公司情况和项目方案发给我看一看。”
“好。”余晴从床头柜里拿了个盒子，想了想又加了一个，“我得出门了，晚些再聊。”
刘女士先她一步挂断了电话。余晴把护肤品带上，确保东西都带齐了，便出门去接林飞羽。
这次余晴没把车开进f大，在校门口便停下。林飞羽原本这个点应该在门口等她，但他十分钟前发来消息说他的辅导员找他有事，要耽搁一会儿。
f大门口停车位不多，余晴来的巧碰上一个，便只让他尽快。林飞羽回了个奔跑的表情包。
余晴坐在车上刷朋友圈，先是看到高中同学发同学聚会的照片。她毕业后就没再参加过同学聚会，毕竟当时她直接出国念书；回国后，因为她前些年的缺席，后来她的同学们也不再邀请她。
照片上，明嘉航坐在桌边角落的位置，身旁却围了好几个人。余晴想，不是她有意要去找他，而是他太显眼，哪怕坐在角落，她也能一眼看到她。
她意乱，把同学的朋友圈屏蔽，往下又看到王秋水晒自己煲的乳鸽汤，清汤寡水里浮着两颗红枣，配文是“老公喜欢喝汤，今天有空，洗手作羹汤”。
王秋水平时不发朋友圈，余晴朋友圈里代购和sa不少，一般也刷不到她。乍然一看，余晴顿感心烦。
她熄火，下车抽烟。刚点燃一根烟，身旁开过一辆特斯拉，余晴让了让，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问她：“你好，请问你还要停多久呀？”
余晴捏着烟，低头看去，副驾上的女人面容姣好，一头乌发与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含水的大眼睛向上看她，仿佛多情。再往里一些，驾驶座上的男人正望向她，眸色偏浅，骨相极佳，余晴记得见过他。
“很快就走。”余晴只看了司机一眼，就对年轻女子笑了笑。年轻女子回了一个友善感激的微笑，余晴往后退了两步，避免二手烟漫过去。
抽完一支烟，余晴嚼了片口香糖。学校的保安过来驱赶特斯拉，余晴上车打火：“我这就走了，让他们停吧。”
保安咕哝着走开，余晴看着特斯拉往回倒，给她腾出空间。极近的距离，她看到特斯拉的司机握着方向盘的手，白皙、修长、干净，如同手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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