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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偏见


虽然折腾了一大圈,可是当年和简丹同过班的初中同学与高中同学中,梁姗并没有查出哪个男生有跟她合谋犯案的嫌疑。

        那个有案底的坏男生跟她没关系;当年喜欢过她的体育生又早夭了;其他几名看似有可能的人,经过详细调查后也统统都是没可能。

        对于这种情况,梁姗在案情研讨会上满脸无奈地做出汇报。

        “报告组织,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但是什么也没有查到。这样的结果往往意味着两点:要不就是这个‘亮司’隐藏的很深;要不就是简丹身边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存在。”

        “不会没有这么一个人的,他一定存在。无论是之前的武天雄和居妍,还是现在的孙万里,这三位被害人的共同点就是简丹——他们都曾经伤害过她。所以针对他们的杀戮,很明显都是从她的立场展开的报复行为。她最具备杀人动机,但每桩命案发生时她却都有确凿的不在场证据。为什么?无非就是因为她有一个愿意为她赴汤蹈火再所不辞的男人。在他替她动手杀人的时候,她能为自己炮制明确的不在场证明来摆脱嫌疑。武天雄和居妍被杀时她呆在家里和保姆在一起;孙万里被杀时她甚至不在国内;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啊!”

        郑直坚持自己的想法不变,刘川却另有异议。

        “可是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为什么我们什么都查不到呢?这几天,无论是梁姗的调查,还是我们对简丹的监视,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士。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其他可能性了?”

        郑直争辩道:“或许梁姗调查的范围不对。如果那个‘亮司’不是简丹的同班同学,只是同年级或同校的学生呢?又或许他当年也是住在幸福村或丹阳街一带的少年,两个人从小就认识了呢?”

        梁姗很干脆地拍了一下桌子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想要把这个人查出来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范围太大,难度系数太高。”

        “我承认,这个范围没法细查,所以个人建议还是把简丹盯紧一点吧。虽然她目前没有任何异动,可这个女人非常聪明,也许她已经想到了警方会监视她,所以十分谨慎地没有联系不该联系的人。但时间一久,她迟早要露出马脚的。”

        对于郑直的话,刘川摇着头再一次提出异议。

        “我不这么想。如果简丹这么多年来能把一个愿意为她杀人的男人藏得那么好,连警方都挖不出半点东西,那么她想要继续隐藏他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如果她事先交代好,让对方杀了人就马上跑路,一年半载内都不要联系,那咱们可就惨了!因为不可能监视她那么久,上头不会允许警力资源这样浪费的。”

        梁姗也表达了自己的一些看法。

        “如果简丹身边真有一个这样的‘亮司’存在,她多年来一直谨慎地不让他跟自己产生任何瓜葛,好让警方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这个人,那她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只能解释为她一早就计划好了要利用他杀人,而她处心积虑想杀的对象只能是非孙万里莫属。可是有一点很奇怪,如果早就做了计划,她为什么不早点安排他动手?为什么要拖到现在?而且还是在她刚刚因为前夫遇害被警方调查后,这个敏感时期把自己再次陷入杀人嫌疑中未免太愚蠢了。她又不是那种智商欠费的傻白甜蠢女人,这一点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固执值很高的郑直争辨道:“其实也不奇怪了。因为简丹完全没想到她和孙万里之间的隐秘过往会被我们查出来。毕竟这二十多年来他们俩也没有任何来往,当年也只是一个看似简单的师生关系。所以,她可能掉以轻心了,以为孙万里的死我们绝对查不到她头上去。”

        “如果没有在人民医院发生争执时被孙宏达看到的一幕,你这个说法我可以接受。但是,当时孙宏达在场,亲眼目睹了简丹和孙万里闹得很不愉快。有这样的目击者存在,她还在这个节骨眼上冒险派人去杀孙万里,实在太鲁莽了!横看竖看都不像是她这种聪明女人会做出来的事。”

        刘川声援梁姗说:“我赞成姗姐的意见,简丹如果真那么深谋远虑,早在n年前就已经暗中为自己培养了一名可靠的杀手,那她就绝对不会是一个行事鲁莽的人。她应该会精心挑选更合适的时机去杀死孙万里,而不是在有目击证人目睹她与其发生争执不久后就急于动手。还有一个疑点也没法解释,那就是简丹既然早有计划要杀孙万里报仇,为什么要拖上这么久?为什么?”

        郑直一边思索一边回答:“或许,简丹培养那名杀手的时间没有我们想像中那么久。他们虽然结识于少年时代,但可能最近才重逢,而他对她的心意一直没有改变。没准当时她正好发现丈夫有外遇,就起了杀人报复的念头。这位依然对她痴心一片的小伙伴让她看到了可以利用他的机会,而他也心甘情愿供她驱使。在他帮助她杀了武天雄和居妍后,她又在医院偶遇了自己此生最大的仇人孙万里。于是趁着有个好用的人形工具在手,一不做二不休地把孙万里也杀了。”

        “郑直,我还是不认同你的想法,理由也还是那一点——因为如果简丹真像你说的那么老谋深算,她就绝不可能会如此轻率鲁莽地杀了孙万里。前有目击证人亲眼目睹他们之间的争执,后有孙万里临死前留下的血书指控——她简直就是在给自己刨坑呢,她绝对不是那种无脑星人。”

        “梁姗,为什么你一直不认为简丹是幕后真凶?”

        “因为我越来越觉得这案子不符合她的聪明头脑与行为模式。而且我们目前围绕她进行的调查都毫无进展,找不到任何她涉案的线索或证据。会不会案件真的跟她无关?会不会为是我们心存偏见所以先入为主了呢?”

        郑直强烈反对:“偏见?怎么会是偏见?孙万里可是留下亲笔血书说‘简丹杀我’。”

        梁姗与郑直针锋相对的争论中,任远飞一直在默默地聆听不发表任何意见,直到这个时候才忽然心念一动地开了口。

        “孙万里虽然写了这四个字,但事实是简丹当时远在国外,根本不可能动手杀他。他为什么要这么写?我们当时认为可能是简丹雇凶杀人,而他心知肚明这一结果所以才这样控诉。但是如果他被推下台阶的时候,仓皇中回头瞥见是一个女人动手推了他,却又因为夜晚光线昏暗没看清楚长相,他绝对会猜测对方就是简丹。毕竟他们上周在医院有过很不愉快的交谈,他完全有理由相信是简丹因为当年的事来报复他,所以在临死前留下了‘简丹杀我’这四个血字。”

        任远飞的这段话说完后,梁姗第一个表示附和。

        “任队,你这个猜测我觉得很靠谱。如果当时把孙万里推下河堤的是一个女人,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会留下血书指控简丹了,一定是他没看清长相弄错了人。”

        刘川一脸如梦初醒的表情。

        “是哦,我们之前为什么一直执着于是简丹雇凶杀人呢?无非就是因为孙万里这个禽兽老师涉嫌在高中时代性侵她,所以认定她有报复杀人的动机。可是从我们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当年遭到性侵的女生并不只她一个,还有另外十二个身份不明的受害女生呢。如果她们中的某一人那晚在沿河路偶遇了这个老流氓,一时愤恨得失去理智把他推下了河堤呢?推人是背后动作,晚上光线又暗,他很有可能没看清楚对方是谁,而是单凭个人想法认定是简丹想杀他。”

        梁姗活像鸡啄米似的直点头。

        “对头对头,这个思路对头。我就说简丹不会那么愚蠢地挑这个不利时机杀孙万里,而且还杀得那么拖泥带水,居然被他留下一口气写血书指控她是凶手。但如果真凶是当年孙万里性侵过的其他受害女生,杀人只是她一时情绪过激的激情犯罪,就可以解释这一切了。”

        郑直怔怔地听了半天后,也跟上了这个新思路。

        “最初分析案情时,大家都说这样干净利落的案子,凶手不是运气特别好,就是能力特别强,现在看来应该是前者了。如果凶手就是当年被孙万里性侵过的女生之一,她与之重逢后愤怒地把他推下河堤就跑,那么对于这种无预谋的激情犯罪,我们想要在监控录像里找到跟踪孙万里夫妇的人就绝对不可能,想要在现场找到生物检材也很难。”

        任远飞的新思路,为案件侦破工作带来了新方向,相关工作的重心开始朝着这一新方向倾斜。

        郑直和刘川重新回到电脑前看监控录像,在案发时间内出入过案发地点街区的女性行人。

        那些年纪看起来在三十岁以上,独自一人步行的,都属于他们重点关注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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