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丢失的白羽珍珠鸡
时至腊月，别处已开始下雪，栖梧山依旧一派春景。
白苏怕冷，往年冬天都穿厚袄子，暖炉不离手，今年没有了厚衣物的束缚，整天像只跳脱的兔子，上山没几日，栖梧山倒是逛了个遍。
自从吃了红罗果，白苏便一直惦记着，前日去摘了一筐子，洗净晾干之后做了蜜饯。
怀恩将蜜饯罐子搬出来，冷画屏迫不及待地打开，一股浓烈的香甜气息窜了出来，原本塞满罐子的红罗果经过糖水浸泡腌制，只剩下了半罐。
白苏将腌好的红罗果取出，晶莹的果肉上挂着糖水，显得越发光亮。
冷画屏拿起筷子尝了一块，糖水的甜度并不高，保留了果子本身的味道，果肉却变得更加紧实，香甜满口。
“怎么样？我家姑娘做的蜜饯比外面买的还好吃吧？”怀恩喜滋滋地问。
冷画屏点点头：“甜而不腻，口感也好，没想到这红罗果还能做蜜饯。”
“你要喜欢就带回去吃，回头我再去摘些。”白苏道。
“真的？”冷画屏将罐子抱起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吃完了再来拿。对了，我下午煮鸡汤，晚上来吃鸡汤面。”
“又有好吃的？你看我这腰都粗了好几圈了！”
白苏哈哈笑着：“凌云君如此照顾我，我不得好好报答他的女儿吗？”
冷画屏一脸哀愁道：“再被你这么喂下去，怕是要嫁不出去了。”
“无妨！我给你介绍如意郎君！”
“当真？”
“自然！”
“那咱可说好了，一般人我可不要啊。”
“我的眼光你还不放心吗？保准配得上你！”
“那就行！”冷画屏紧了紧怀里的罐子，“那我先回去了，晚上再过来。”
“好，怀恩你去送送屏儿姑娘。”
“好嘞！”
冷画屏走后，白苏去了后院，流光正坐在廊下编竹栅栏。
院里有块空地前几日刚松了土，白苏寻思着过几日下山去买些瓜果种子种上，流光编的栅栏正好派上用场。
那野鸡还在笼子里关着，通身白色羽毛，长长的尾巴，长得还挺好看。
“流光，一会把野鸡处理了，我先睡会。”白苏打着哈欠道。
“放心吧姑娘！”
话说冷画屏抱着蜜饯罐子没回到住处而是径直去了岚烟阁，这个时辰宫阙应该在阁中打坐。
“师叔？”冷画屏推开门，先将脑袋探了进去。
屋子里很安静，依旧一股淡淡的沉香气，宫阙一身烟色常服，正在榻上闭目打坐。
冷画屏蹑手蹑脚走过去，将罐子在宫阙鼻子底下晃来晃去：“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上山这么多日也没来看我这个师叔，整日里满山跑，这会倒来献殷勤。”
宫阙运转着体内真气，连眼睛也没睁开，只觉鼻尖萦绕着浓烈的香甜气息。
“师叔你还说呢，小婶婶上山都大半个月了，你怎也不去瞧瞧她？”
冷画屏为白苏抱不平，堂堂长安君未婚妻竞遭受这般冷落，幸而白苏大度，换了别人早闹起来了。
小婶婶？叫得倒熟稔。
宫阙平息了体内真气，从榻上下来，先倒了一大杯水喝，打坐了半晌，口渴得很。
“有你陪着她，我很放心。”
“师叔……”冷画屏将罐子放在桌子上，往前凑了凑，“别用这种话来搪塞我，你是不是不喜欢白苏姑娘？”
宫阙挑了挑眉，没答话。
冷画屏一副很惋惜的表情，道：“可惜呀可惜，白苏姑娘人美心善还贤惠，您老人家可别后悔。”
说完徒手掏了一颗蜜饯出来吃，顺便舔了舔手指……
“你在吃什么？”宫阙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她。
“对了！”冷画屏把罐子往前一推，“这是红罗果蜜饯，白苏亲自做的，我特意拿来给你吃。”
“我不爱吃甜食。”
“这个可好吃了，尝尝。”
宫阙看了看她粘腻的手，摇头表示拒绝。
这时，吟渊敲门走了进来，给二人行了礼后，将怀里抱着一摞卷轴放在桌上：“这些是今日弟子们的课业，请长安君过目。”
“嗯。”宫阙拿起卷轴细细看了起来。
“明日是腊月初八，宫家主会上山拜谒。”
“你去安排吧，还跟往年一样。”
“是。”
吟渊又禀报了一些其他事情，最后支支吾吾道：“还、还有一件事，是弟子管理不善，请长安君责罚。”
“何事？”
“前些日子弟子在山上巡查时发现白羽珍珠鸡少、少了一只，弟子以为是跑去了别的山头也没在意，可今日发现又、又少了两只……”
宫阙将卷轴放下：“没有派人去找？”
“找过了，没找见……弟子失职，请长安君责罚。”
一直吃着蜜饯的冷画屏擦了擦嘴：“这白羽珍珠可是稀罕品种，整个栖梧山就七只，怎么会丢呢，难不成成精了？半夜变成美人去找师叔……哎哟！”
宫阙一卷轴敲在冷画屏的头上，又让吟渊加派人手去找。
“你何时下山去？”宫阙问。
冷画屏揉着额头嘀咕：“我还要陪小婶婶呢。”
“也罢。”宫阙不再说话，继续看卷轴。
傍晚，涟波小筑的风灯亮了起来，一点点夕阳的余晖落在园子里，连风也很温柔。
“冷姑娘来得可真巧！”怀恩刚把面条端上桌，就见冷画屏走了进来。
“好香啊！”
冷画屏凑上前去猛吸了一大口气，清亮的鸡汤香气浓郁，热气腾腾，汤面上还铺着豆芽和青菜。
“鸡汤面可是我家姑娘的拿手菜，保证你吃了一辈子也忘不了。”怀恩得意地说。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去叫流光出来吃面。”
白苏从灶间出来，脸上还沾着面粉，冷画屏递了块帕子给她。
几人一边吃面一边聊天。
冷画屏见白苏手腕上带着镯子，便道：“之前听我爹说，掩风铃是件顶厉害的法器，哪天让我见识见识！”
“那要让你失望了，这镯子在我手上就只是个镯子而已。”
“你不会使？”
白苏摇摇头：“这镯子我从小就带着，却不知它的来历，直到来栖梧山的路上，凌云君相告，才晓得是宫家所赠。”
“这镯子原先是韩夫人也就是我师叔的母亲所有，宫白两家定亲时被当做信物送给白家。这么多年这镯子到了你手上，说明你跟我师叔是天定的缘分！”冷画屏说完吃了块鸡肉，真是又鲜又嫩！
白苏却不以为然，虽是定亲信物，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两家老人也已归百年，这镯子早已失了它本来的寓意。
“这镯子我师叔肯定会用，回头让他教你！”冷画屏道。
她才不要他教呢！白苏叉开话题：“这汤面吃着如何？再来点鸡汤！”
“嗯嗯。”冷画屏咬着鸡腿，将碗伸了过去，“这是什么鸡啊，肉质如此鲜嫩，连汤也这么香。”
“就是山里的野鸡，浑身白色羽毛，长得可好看了。”
流光回答道：“刚上山来时我猎了一只觉着好吃，就又猎了两只！”
回想起今日吟渊的话，冷画屏的表情瞬间凝固，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鸡腿，瞬间觉得不香了。
这是师叔的白羽珍珠鸡！被他们给吃咯！
“完了。”啪嗒一声，鸡腿掉在桌上……
“什么完了？”白苏问。
“这不是野鸡，是我师叔养的白羽珍珠，整个栖梧山就七只……”
“呃……”
白苏也很诧异，白羽珍珠她听过，是很罕见的品种，这刚上山就吃了人家三只。
“那个，我们不知道这是长安君养的，以为就是山里的野鸡呢。”怀恩抱歉地道。
冷画屏叹了口气，算了，吃都吃了，她还吃得不少！
“这是最后一只，可不能再捉了，更不能让我师叔知道！这鸡他可宝贝了，要是让他知道，咱们几个铁定挨罚。”
其他三人连忙点头，将面吃完汤喝完，再将鸡骨头埋在杏林里“毁尸灭迹”，这才放下心来。
晚上，白苏洗完澡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回想起上山来这段时间日子过得悠闲，不知不觉就过了大半个月。
又想起沈夫人临行前吩咐的画像，这宫阙还没见到，只能先缓缓了！
想着想着，白苏睡着了，她又做了那个梦，大树下，一个男人轻轻唤着她的名字，“阿妤、阿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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