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可怜

待到那些人进入庙内，那些撅着腚跪在地上的人这才站了起来，他们朝着建好的神庙走去。
  林星川也跟随着这大部队，准备去前面的天元三圣庙看看。
  几个道士打扮的人高昂着头，拿着拂尘，看着这一个个虔诚的信徒进去。
  每个进去的人，都自觉地往旁边的功德箱里让了一锭金子。
  林星川假装没有看见这些，打算直接进入庙内，却被拦住了。
  一个道士打扮的人挡住了她的去路，那道士模样的人斜睨着林星川道：
  “没有带钱就别想进了，至少也要一人一块金子，你当天元三圣庙是随便谁都能进的吗。”
  难怪那个美女老板说她没有资格拜天元三圣，感情真的是看钱来的。
  上供的钱不够就不保佑，这么直接又市侩。
  林星川自然是有钱的，但她就是随手扔人堆里，也不想把钱给眼前这些见钱眼开的人，好在君陌有点石成金术，林星川看向君陌。
  君陌默契的从怀里拿出两块金子递了过去。
  那道士看到那两块黄金后，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满脸堆笑地说道：
  “天元三圣会保佑你的。”
  说完，他点头哈腰地迎着林星川走进了庙内。
  林星川可不指望什么天元三圣保佑，他们还是自求多福，保佑保佑自己吧。神明爸爸现在很看不惯他们，很想找他们的麻烦。
  庙里人很多，全部都是些有钱人，穿金戴银佩玉，一个个都格外虔诚，大殿里跪满了，磕头焚香。
  一切都显得那么庄重而神圣。那三个黄金神像被安放在高高的神台上，俯视着跪拜在地的众人。
  林星川当然不会跪拜，她打量着这个庙宇。
  威严，庄重。上首的神像俯瞰着众人，带着微笑，然而，林星川总觉的有些违和。
  这个世界的神像就像一个分身，菩萨通过神像看着众人，就像监控后面的眼睛。
  林星川如今没有神力，完全感应不到对面是什么。
  她看向君陌。
  君陌靠近她，在她身边轻声说道：“我感觉到了一丝妖气”。
  妖气，所以，这天元三圣是妖。林星川作为天道神明，对妖当然没有意见，不过从这几只妖的作风来看，确实令人不喜。
  林星川又看了看四周，没有什么特别发现。
  于是，两人又离开了天元三圣殿。
  林星川和君陌又回到了他们一开始到的街上。
  如今这个点，那些奴隶都不在那里了，林星川想去看看他们在做什么？
  君陌揽着她，避过众人的眼睛，飞在上空，寻找着那些奴隶的踪迹，很快，林星川就看到了。
  那些在林星川面前争抢，眼神要吃人一般的奴隶，如今被一群人看守着做事。
  旁边的看守坐在一张躺椅上，手中拿着几个宝石，正是林星川那里抢走的那些。
  那些奴隶抢了她的，却又因为没有收好，被看守的人发现了，于是，被抢走了。
  此时的那一群人，有些正拉着板车，板车上是一整车的是大石头，绳索勒进肉里，泛着红，显然是勒出了血。
  还有一些人，正在给石头搬上车，有一个人扛着大石头，未站稳，一把跌到了地上，迎来的是看守者的一顿鞭打。
  还有一些人，正拎着重重的锤头，开采石块。稍微慢一点，就会迎来一顿鞭子。
  天元三圣殿的主殿虽然已经造好了，但还有四处偏殿要建造，照着现在这个进度，他们一年都不会有休息的时候。
  “他们怎么这般可怜”，孟无药之前还对他们这一群人意见颇深，此时却又开始同情起他们了。
  “您不是神明吗？您不救他们吗？”孟无药看向林星川。
  “怎么救”？林星川看着他反问。
  “您可以把那些看守......”刚开了个头,孟无药就停住了嘴,他原本想说,把那些看守打死,但是,他突然想起了,之前就是杀了一个人,眼前的神明,就变成了一个普通人，毫无法力。
  如果她真的动手杀了这些人，估计，还会更严重。
  “君公子可以动手啊”，孟无药又看向君陌。
  “之前你还说这些人都是坏人，这些看守在你眼里也是坏人。然而，在他们自己的想法中，他们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林星川沉声说道。
  “那就杀了那些下达命令的人。”孟无药语气冰冷地说道。
  “他们应该是听了城主和四大家族的命令。”林星川解释道。
  “那就把他们也杀了。”孟无药毫不犹豫地说道。
  “然后会发生什么？”林星川继续追问。
  “什么然后，杀了他们就完了。”孟无药显然没明白林星川的意思。
  君陌看着林星川，他以前也没有深入地思考过这个问题。
  “如果城主和四大家族的人都死了，整个无泪城就会陷入混乱。谁来治理这个城市？又有谁有资格去治理？依靠这些奴隶吗？”林星川面色冷凝。
  这些奴隶也并非善良之辈，一旦他们掌握了权力，很可能会为了报复而害死更多的人。

  林星川当然不是为了保护那些大家族的人，那些人吃了人血馒头，也应该承受反噬的代价。
  但是，奴隶翻身之后呢，这一群没有受过教育的人，在恶劣的环境里，学会的只有野蛮掠夺。
  这样的人如何治理这座城，失去了秩序，会让这座无泪城染上更多的鲜血。
  如果这座城市足够庞大，人口众多，或许还有可能在一次又一次的血腥变革中寻找到出路。
  然而，这座城市太小，一次又一次的冲击很可能带来的不是进步，而是整体的消亡。
  “那怎么办，难道就让他们这样吗？”
  孟无药没办法了，他想的太简单了，谁是坏人，就杀了坏人，可是，有时候，杀了坏人，可能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只有他们自己，能救自己”，林星川说道。
  如果林星川是普通的江湖侠客，她可能就替天行道。
  杀了这一批人，让这些奴隶获得自由，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但是她不能。
  “那我们能做什么”，孟无药说道。
  “先把压在无泪城身上的三座大山铲除了吧”，林星川知道。
  要想让无泪城重新洗牌，就得先除了天元三圣，至于之后如何，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简单的计划了。
  “我们先回去吧”，林星川觉得自己有些无力。
  君陌看着她眼底透出迷茫和悲哀，只觉得内心如扎上了一根刺，微微的犯疼。
  他在无尽渊底一百年，其实早就对这个世界失去了怜悯之心，现在，他只是心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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