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一群人吃吃喝喝的，欢闹地渡过了一个晚上。
因为明天还要早起上学，他们也就没有玩太晚，大约八点就结帐走人了。
火锅店热气腾腾的，实在是太闷了，纪语落白嫩的脸被燻得红红的，身上还一阵火锅味。
她率先出了门透透气，脸被清凉的晚风轻轻吹拂着，她顿觉舒服了不少。
吹了一会儿风。
身后传来了推门声，她转头看，程在熙不疾不徐的走出来，依旧是那副散漫，似是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
「他们呢？」纪语落轻声问。
「上洗手间去了。」程在熙淡淡的侧看了眼她，「火锅好吃吗？」
纪语落很是满足：「好吃，好吃到感觉这些天读书的辛劳都一併被消除了。」
程在熙温和的笑了笑。
「你有想过以后要做甚麽吗？」纪语落抬头仰望着天空，悠悠的说。
「小的时候有想过做一名篮球运动员。」程在熙眼底闪过一丝悲伤，语气却无波无澜，「国中的时候，我家经历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它不仅带走了我妈，还差点儿把我哥也带走了。」
「但所幸遇到了很好的医生，我哥才能安然无恙的陪伴我到现在，所以现在的我想成为医生。」
说到这，他扬起了淡淡的微笑，在这寒冷的冬日裡笑得温暖如春，「去守护每一个家庭。」
纪语落侧头看着眼前的少年，冷淡寡言的外表下却藏着一颗炙热的心。
虽然她已经听宋子昊说过这事了，但还是无法想像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这番话。
她只知道此刻的他极为耀眼，比遍佈夜幕的星辰还要闪耀夺目。
「那你呢？」程在熙偏头问。
「心理学家吧，我想治癒每一个人，抚慰他们受伤的心灵。」纪语落想起当年坐在公车站的男孩，那张经过岁月的洗礼已经逐渐变得模煳的脸，低喃，「希望他现在过得好好的。」
「你说甚麽？」程在熙听不清她后面的那句话，偏头问。
纪语落微摇头，弯唇说：「我已经迫不急待想要看到程医生穿起白袍的那天了。」
「我答应你，你会是第一个看到的人。」程在熙沉声允诺道。
「好啊，是你说的啊，骗人的话是小狗。」纪语落做了个拉勾的手势。
程在熙眼神宠溺，伸出手，勾着她的小手指。
两人的拇指相对，轻轻盖章。
这些青春裡不经意许下的约定，却成了他们心裡无法轻易抿灭的瞬间。
把两颗心牢牢的绑到一起，带领他们再次走向彼此。
-
翌日午休。
高二三班教室。
午休时间，同学都出去了，吃饭的吃饭，打球的打球。
只有程在熙坐在位置上闭眼休息，脸色不太好，嘴唇略显苍白，没有甚麽血色。
「我昨晚不是提醒过你了吗，就你不听劝。」周昊宇回来，在他的桌上放了瓶水，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无奈道。
程在熙闻言睁开了眼，打开瓶盖喝了几口，压根儿没看他。
周昊宇看着他，思前想后，还是忍不住：「我问你件事儿。」凑近程在熙，小声问，「你该不会是喜欢阿落吧？」
程在熙侧眸，缓缓吐出句话：「你猜。」
「真的呀？」周昊宇没想到真猜对了，一向把所有人都拒之千里的自家兄弟竟然对女孩上心了！
他惊讶得合不拢嘴，搥了搥程在熙的肩膀，「可以呀你，那你打算甚麽时候跟她说？」
「暂时没这打算，你也别告诉她。」
周昊宇不解：「为甚麽？」
「她不喜欢我。」程在熙轻描淡写地说。
「虽然追阿落的人是不少，但我也没听见她喜欢过谁。除非她喜欢的是许辰，自古以来就青梅竹马最难搞，不然剩下的哪有人是你程大校草的对手？」
听了周昊宇这番一针见血的安慰，程在熙都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乾脆再度闭上眼休息。
教室外，宋源上完洗手间回来，恰巧碰见在门口的纪语落，亲切的打招呼：「嗨，小青梅，来找程在熙还是周昊宇呀？」
纪语落对宋源也不陌生，她记得上次就是他帮她把帽子还给程在熙的，而且她知道他跟周昊宇程在熙很要好，自然就对他不甚抗拒。
「你们吃完饭回来啦，麻烦你跟他们说一声，谢皓然在操场等着他们下去打篮球。」她温声道。
宋源：「我帮你喊周昊宇吧，阿熙胃疼就不去了。」
纪语落眉头微皱：「胃疼？」。
宋源想到就觉得无语：「对啊，胃不好不爱吃早餐就算了，还去吃麻辣火锅，也不知道他在想甚麽。」往裡喊，「周昊宇，谢皓然喊你去打球。」
周昊宇出来，见是纪语落，回头瞥了眼教室裡的程在熙，心想别说兄弟不帮你，捉住正准备回教室的宋源：「你跟我下去打球，凑个数。」
接着对纪语落说，「阿熙在裡面，他不太舒服，你看着点儿啊。」说完就拉着宋源下楼去了。
纪语落徐徐走进教室，停在了坐在最后一排的程在熙面前。
他闻声睁开眼睛，悠悠的问：「他们下去了？」
她嗯了声，盯着他格外苍白的脸，眉头皱着，有些担忧：「你吃过药了吗？」
「吃了。」程在熙拍了拍旁边的椅子，示意她坐。
纪语落听话的坐了下来：「你昨晚怎麽还答应吃麻辣火锅？都不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吗？」不知为何，她一想到他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就莫名的来气。
程在熙摸了摸她的头，抚慰她说：「别担心，我没事。」
纪语落心一软，嘴唇轻抿，语气平和了几分：「可是你脸色很不好，要不下午的课请假吧？」
他的视线淡淡的停在她身上，嘴裡勾着笑意：「不用了，我比上午的时候好多了，你去操场找林晴他们玩吧。」
纪语落没说话，拿出手机，把一边耳机戴上，点开音乐播放软体，选了首柔和的歌。
「外面有点吵，你听着歌睡会儿吧。」她拿起另一边耳机，轻轻地帮他戴上，笑容清浅，「我陪着你。」
程在熙抬眸，安静地看着她清秀的眉目，眼裡都是她。
「你要是难受的话就靠在我肩膀上，会舒服一点。」她见他没反应，身体往他身边挪近了点儿，柔声道。
耳机传来的歌声隔绝了外面的嘻闹声，营造了只属于他们两个的空间。
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淡淡的阴影落在他们身上。
纪语落看着窗外的风景，思绪茫然，她侧眸看着靠在她肩膀睡着了的程在熙。
她并不傻，她能感受到自己愈来愈在意他，可她分不清这是甚麽样的心情，到底是喜欢，抑或只是依赖。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总是陪在她身边，所以把对许辰的感情转移到他身上了。
自高一初见的那天起，她便觉得像程在熙这麽美好纯粹的人，就该活在灿烂明媚的阳光下，被人一心一意的喜欢着，惦记着。
而像她这般连自己的心意都无法确定的人，没有资格喜欢他。
…
晚上。
吃完晚饭后，纪语落窝在沙发裡刷手机。
突然想起甚麽，她起身穿好拖鞋，踢踢踏踏的走到厨房，探头问宋芳：「妈，可以请你从明天起多做一份早餐给我带回学校吗？」
「当然可以啊。」宋芳洗着碗，转头答道。
一旁帮忙收拾的纪谦然略疑惑：「你一份早餐不够吃吗？」
纪语落如实说道：「不是啦，是阿熙不爱吃早餐，胃不太好，我打算好好监督他一下。」
从小到大，纪语落跟家人之间的相处就像朋友一样，无话不说，爸妈对她跟哥哥的好朋友都清楚暸然，所以她照直说也没关係。
纪谦然：「你到外面买不就好了？」
纪语落走到宋芳边上，用脸蹭了蹭她的肩膀，撒娇：「我本来是这样想的，但外面做的早餐不是没妈妈做得健康嘛。」
宋芳被哄得乐不可支：「就你嘴甜。」接着宠溺的说，「行了，妈帮你做，他不吃早餐可不行啊，你得盯紧点儿。」
纪语落点点头，语气乖巧：「知道了。」
纪谦然：「那妈你帮我也多做一份呗，我带给我女朋友吃。」
宋芳冷淡的拒绝：「你自己不会在外面买吗？我可不帮忙把妹。」
「为甚麽？她不也带给男的吃吗？」纪谦然不岔气的指着纪语落。
纪语落向他吐了吐舌头。
「这能一样吗？你跟我说说看，你多少天换一个女朋友？」提起这事儿，宋芳就上火，「我又不是不让你谈恋爱，但最起码要专一吧，我怎麽就生了你这麽一个花心的儿子。」
看来哥哥又要被训好一阵子了，纪语落见状静悄悄的离开厨房。
嗯，果不其然。
-
次日早上。
纪语落一回到学校便放下书包，拿起早餐，朝三班教室走去。
恰巧在走廊遇见刚到校的程在熙，她温声问：「你今天有好点儿吗？」
「好多了。」程在熙的脸色比昨天好了很多，嘴唇红润了些，只是还是有点苍白。
她将早餐和牛奶放到他手裡，柔声叮咛道：「牛奶帮你热过了，记得快点儿喝，冷掉了的话对胃不好。」
手上传来牛奶温热的触感，程在熙低头看了眼，纪语落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响起。
「从今天起，我负责盯着你吃早餐。」
她眼晴弯成月牙，语气格外坚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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