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一连三天的篮球联赛将在七月初举行。
这段时间裡，程在熙和许辰每天不是在训练，就是在複习功课以应付六月底的期末考，忙得不可开交。
除了课间的小休和补课外，纪语落都很少见到程在熙，她怕会影响到他，所以也不好打扰他，只是偶尔在放学后跟周昊宇他们去看篮球队训练，为他加油打气。
这夜，程在熙像平日一样结束训练到家，正打算回房间。
不料被坐在客厅的外公喊住了：「你回来了，过来坐，我们有事想跟你说。」
他听话的坐了过去，程念生和外婆也都在。
外公脸上是掩盖不了的喜悦：「英国的医院那边来消息了，说是研究了新的治疗方案，有机会能让念生重新站起来，希望他能过去接受治疗。」
程在熙闻言，眸光闪闪，笑逐颜开，很替哥哥感到开心：「太好了，是这个暑假就去吗？」
程念生嗯了声：「七月中就会出发。」
「定了确切日子后告诉我，等我把时间都空下来。」程在熙说道。
因为外公外婆的年纪都大了，难以适应国外的生活，所以之前就有说好要是程念生需要到国外接受治疗，就由程在熙陪他去，照顾他的起居。
程念生看着他，神情略凝重，「但治疗时间比想像中长得多，你真的要跟我去吗？」
程在熙想都没想就立刻回答：「那是当然，不是之前就决定好了的吗？」
「但如果要完全站起来的话，至少需要四年的时间。」
程念生继续道，「所以阿熙，我跟外公外婆都希望你能重新认真地考虑要不要去。毕竟四年不短，而且有可能会更长也不一定，这是我们当初都没预料到的。」
一旁的外婆握住了程在熙的手，和蔼地劝他说：「要是你有捨不得的人和事就留下来。」
程在熙脑海中浮现出少女清秀的脸庞，沉默了会儿，低眸敛了敛眼底的情绪，没有正面回答：「我选好了英国的学校再告诉你们，我先上去洗澡了。」
话毕，他起身上楼回房间，身后传来程念生清晰的声音：「纪语落呢？你放得下吗？」
听到这个他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的名字，程在熙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脚步顿了顿。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甚么，但我并不想你放下所有去陪我，你懂吗？」程念生的语气中带着不捨和心疼。
程在熙咬了咬唇，没吭声，也没回头，抬脚上了楼。
他又怎能不顾哥哥，如此自私地留下来。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终于等到期末考的最后一天。
随着老师宣布考试结束，暑假的钟声被敲响，他们的高二也结束了，等待迎接令人窒息的高三。
这也代表距离篮球联赛的日子只剩下不到一个星期了。
纪语落一群人去了吃火锅庆祝考完试，程在熙和许辰也去了，教练知道他们辛苦，所以就让他们不用参与晚上的训练，好好休息放鬆。
渡过了一个欢乐的晚上后，时间也快十一点了，他们准备三三两两的分别。
许辰对纪语落说：「走，回家吧。」
「你不是把球衣落在学校了，要回去一趟吗？」
「送完你回家后再去。」
「不用了。这样来来回回的弄得多晚，你明天一早还要训练，早点回家休息吧。」纪语落温声拒绝说。
许辰坚持：「送你回趟家能有多晚。」
「就很晚。」刚好公车来了，纪语落推着他上车，「我又不是小孩了，你就别瞎操心了。」
许辰无可奈何的上了车，回头喊说：「那你到家记得发讯息给我啊。」
「知道啦。」纪语落挥了挥手，看着公车离去。
程在熙走到她旁边，手插口袋，神情散漫的问：「你想走路还是坐车回去？」
纪语落柔声说：「你也一样，早点回家休息。」
「这离你家也不远，走路回去吧，吃完火锅还挺闷的，顺便可以透透气。」程在熙装作没听见她的叮嘱，提步朝她家的方向走去。
她拿他没办法，只好快步跟上：「你等等我。」
夜幕低垂，程在熙跟纪语落并肩走着，一盏盏的路灯在照亮他们回家的路。
「这个暑假你有甚么计划吗？」吃完火锅，纪语落脸颊被燻得有些红，像是涂了层胭脂。
程在熙不知该怎么把出国这件事说出口，就没如实说：「还没，你呢？」
「我也还没想到要干嘛，但其中一件事大概是好好玩一番吧，毕竟开学后就升高三了。」一提到高三，纪语落就觉得有点悲伤，「你说，我们毕业以后还会常常聚在一起吗？」
他的眼眸暗了暗，低眼说：「会的。」
即使未来我不在了，你们还是会经常聚在一起的。
纪语落嘴角微扬：「也是。」
「对了。下星期篮球联赛就开始了，你会紧张吗？」
程在熙淡声：「还好。」
她在书包裡拿出了个蓝色盒子，上面是用白色缎带绑好的蝴蝶结，递给了他：「送你的打气礼物。」
程在熙略感意外地接过，把盒子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黑红色的运动头带，心底划过一丝暖流。
「我记得你在上一次的社际篮球比赛好像有戴头带，想说你应该会喜欢，所以就买来送你了。」纪语落语气轻柔的说着，「我知道你很久没有参与联赛了，多少会有些紧张，但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为桥南拿下冠军的。」
程在熙抬眸迎上纪语落的目光，她透亮的眼晴正直直地盯着他，笑得清浅。
他心裡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要留在这个笑眼弯弯的女孩身边的冲动。
「阿语。」他低低唤了声她的名字。
「嗯？」
「篮球联赛当晚的庆功宴结束后，我有话想对你说。」
我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如果你需要我的话，我便自私一次，为了你留下来。
-
篮球联赛很快的迎来了最后一天。
今天的决赛由桥南高中对上耀星高中，耀星高中学生的成绩虽然不算出众，但在体育方面却有着卓越的表现，尤其是他的篮球校队，已经蝉联篮球联赛的冠军多年。
两支篮球队向来是劲敌，每年的决赛均是由他们争夺第一，学界内对此也见惯不怪。
纪语落等人一早就到达了中央体育馆，其中也包括宋源，他们准备好了横幅和打气棒，全力为程在熙和许辰加油打气。
此时，馆内的观众席已坐满了人，由于篮球联赛只有决赛这一天对外公开，所以每年都吸引了很多观众前来观看，有来支持队伍的，也有来看热闹的。
周昊宇手拿着打气棒，抖着腿，难掩紧张。
谢皓然调侃他说：「又不是你要比赛，你在抖甚么抖？许辰和阿熙都没见抖成你这样。」
「这是他们高中生涯最后一次联赛了，作为兄弟的我能不紧张吗？」
林晴擦着手心裡的汗，附和道：「对啊，我也好紧张呀。」
谢皓然牵起她的手，温声抚慰：「没事的，他们肯定能行。」
周昊宇没忍住白了他一眼：「可真双标。」
「饮料来啦。」丁思豫刚和纪谦然出去帮忙买完饮料回来，见纪语落左顾右盼的，好奇问：「你在找人吗？」
纪语落嗯了声：「阿熙的外公外婆和哥哥今天都会来，我在看他们到了没有，想说可以坐在一起。」
说着说着，她馀光瞥见正门那边熟悉的身影，站起来挥手大声喊说：「外公外婆，过来这边。」
原本迷茫地在找位置的外公外婆闻声，顿时眉开眼笑，推着程念生的轮椅走到她身边。
「您坐这儿吧。」纪语落边招呼外公外婆和程念生坐下，边向他们逐一介绍说，「这是我亲哥，纪谦然。」
「您们好。」纪谦然不失温和的问好。
「这是林晴……」
「……」
最后轮到周昊宇。
「我是周昊宇，阿熙的小学兼高中同学。」周昊宇嘴甜的补了句，「外公外婆这么年轻呀。」哄得老人家哈哈大笑。
外公一脸慈祥：「我知道你小伙子，小熙以前经常提起你。」
「想不到虽然他平日裡常嫌弃我，但原来心裡还满重视我的嘛。」周昊宇得意地跟一旁的宋源炫耀说。
「他啊。就是嘴硬心软，不善表达……」
一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聊着天。
「欢迎各位观众的到来，篮球联赛即将开始，请各位返回座位坐好。首先出场的是耀星高中的篮球队，有请！」
随着大会司仪宣布联赛开始，现场的气氛更加热闹了起来，为球队欢呼。
「接下来出场的是桥南高中的篮球队！」
身为队长的许辰站在最前方带领着球队进场，意气风发，浑身充满朝气，露出一脸势在必得，阳光的外型引得少女们的尖叫声此起彼落。
站在最后的是程在熙，一出场便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
少年神色从容淡定，眼底隐约透着自信，身穿着白色的篮球队队服，身材精瘦挺拔，气质清冷，给人的感觉神秘又难以靠近。
纪语落的视线始终停留在他身上，心想着能看见他站在赛场上真好。
程在熙从踏入赛场起便四处张望着，最后在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本疏淡的眉眼泛起了点点星光。
他面向着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头上的东西，淡淡的勾起了唇，笑得温柔。
纪语落的目光跟随他的动作向上移去，定晴仔细看了看，她笑了。
他头上戴着她送的黑红色运动头带。
她见他一直没戴，还以为他不喜欢。
幸好，他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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