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选择

周员外犹豫再三，终于最后像是下定了决心，叹了口气道：“那要从十六年前说起……”

        杨萧愕然，怎么今天都说起故事来了？不过总算要说到正题上，也只得继续听着，希望周员外能长话短说才是。

        韩灵儿一听又有故事可听，则马上来了精神，这周员外不是江湖中人，定然不会是比武之类无趣的事。十六年前，周员外还很年轻，十有八九是感情纠葛，一想到此处，怀春少女的眼睛直放光，就连看周员外也觉得突然顺眼了许多。

        原来，十六年前，据周员外所说，那时他还是一个风度翩翩，英俊潇洒，玉树临风的佳公子，对此杨萧深表怀疑，面前的周员外无论如何都无法跟这些字眼联系在一起。

        出身商贾之家，又是嫡长子的周公子对功名毫无兴趣，加上正当年，还没有收心，一想反正可以继承家业，便愈发放纵了起来，开始结交起一些意气相投的朋友，整日里吃喝玩乐，如同纨绔子弟一般。

        古代的休闲娱乐活动并不很多，其中“赌”和“嫖”自古以来最为盛行，对于赌他并不怎么感兴趣，他虽然喜欢玩，但也深知十赌九输，赌能令人一夜之间倾家荡产，钱都输光了，还怎么玩呢？更重要的是如果家里知道他好赌，也不会放心把偌大的家业交给他，都叫他败光了，岂不是愧对列祖列宗？所以找乐子也是要有分寸，他知道什么可以碰，什么不能碰。

        既然不能赌，那么就只有“嫖”了。上至王公贵族，下到市井小民，青.楼妓馆都是人们经常寻.欢作乐的场所之一，周员外当然也不例外，他虽然并不很好.色，但毕竟也是一个正常的男子，有谁会不喜欢美人呢？哪怕不做什么，听听曲子，吟诗作对，附庸风雅一番，博美人一笑，认识几个红颜知己，也是极好的。

        这一天，他亦如往常和几个朋友去了“群芳楼”，妈妈热情的迎了上来，并且满是殷勤的告诉他，新来了一位姑娘，直将那位姑娘夸成了天上有地下无，出于好奇之下，他点了那位叫做雨荷的姑娘。

        却不想一见之下，他顿时惊为天人，想他也算是风月之地的常客，见识过不少美貌女子，可谓阅人无数，但是还是第一次见如此清丽绝伦的佳人，雨荷姑娘就像是一位出尘脱俗的仙子，叫人不可直视，一瞬间他竟有点惋惜，这样的美人儿本不应该沦落至此。

        从那之后，他便整日泡在了群芳楼中，经过了解，他才知道，原来雨荷也是一位大户人家的女儿，只是因为家道中落，又欠下不少债，父亲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病不起，没过多久就撒手人寰，而身体向来就不好的母亲伤心过度，也相继去世，只剩下她孤苦无依，无力偿还家里欠下的债，被迫卖身青.楼。他听后不胜唏嘘，对于雨荷的怜爱更是增添了几分。

        那段日子是他这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雨荷姑娘温柔善良，柔情似水，一颦一笑，一举手一投足，无时不刻不在吸引着他，令他沉浸在温柔乡中不可自拔。

        终于有一天，他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雨荷姑娘已经闯入了他的心中，悄悄拨动了他的心弦，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她，于是为她赎了身，他许下了山盟海誓的誓言，他说他会娶她为妻。

        当他那群朋友们知道他想娶一个青.楼女子为妻时，都当他是疯了，纷纷劝他打消念头，毕竟大户人家最注重的就是名声，美貌女子多得是，大丈夫何患无妻，又何必去娶一个人尽可夫的妓.女？

        他却不以为然，在他看来，这个世间没有哪个女子能比得上雨荷，她在他的心中完美无瑕。

        然而事情却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当他把自己想成婚的念头告诉他那威严的父亲时，他的父亲脸上没有丝毫喜色，他的父亲是一个精明的人，虽然表面上对他的生活没有过多的干涉，但他所做的那些事，从未能逃过他的目光，对于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他真真是恨铁不成钢。

        他本以为他只是一时沉迷于美色，他也有年轻的时候，自然知道年轻人很难经得住诱.惑，因此也未责怪于他，只盼他玩够了，能定下心来，却不想他竟然变本加厉，居然要娶那个青.楼女子，实在是令他失望之极。

        于是，他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彻底断绝和那个青.楼女子的联系，从此不再见她，他还当他是儿子，否则就和他断绝父子关系，就当没他这么个儿子。

        周公子一听，顿时蒙了，他没有想到一直以来纵容他的父亲在这件事上会如此声色俱厉，更没有想到就连温柔慈爱的母亲也没有帮他，他这时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断绝父子关系就意味着他无法继承家业，无法继承家业就意味着今后他必须不依靠任何人，凭借自己的本事养家糊口，可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养尊处优惯了，他能吃得了苦么？他很清楚他不能。

        一边是最爱的女子，一边是他无法舍弃的荣华富贵生活，他遇到了人生之中第一道难题。

        “所以你抛弃了雨荷姑娘，选择了荣华富贵？”韩灵儿瞪视着他问道。

        周员外叹了口气道：“我整整想了七天时间，我没有敢告诉雨荷真相，每当和雨荷在一起时，我就有一种冲动，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可是那时的我连自己都没能力养活，又如何能照顾好雨荷？让雨荷跟着我一起吃苦？”

        这或许就是所谓“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吧？杨萧听着也感触颇深，如果换了是他呢？他想哪怕就是放弃一切，他也不会放弃秀儿。

        “那后来呢？”杨萧问道。

        “后来不知雨荷从哪里听到了消息，她问我答案，我一时犹豫没有回答，她也没有多说什么，等过了几日我再去找她时，却发现她已经不辞而别……”周员外说着难掩落寞。

        “雨荷姑娘不走，难道还要等你赶她走么？”韩灵儿哼了一声讥讽道。

        “灵儿不得无礼！”韩伯棠皱了皱眉轻斥道。

        韩灵儿嘟着小嘴，委屈道：“人家说的是事实嘛，这种负心人，干嘛还帮他。”她现在总算把来龙去脉都搞清楚了，雨荷姑娘十有八九入了沉星宫，现在来找这个抛弃他的负心汉报仇。

        同为女子，她可是感同身受，她现在跟雨荷姑娘同仇敌忾，别说是雨荷姑娘，就连她都想给这个负心汉两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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