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026
苏青柠扯拽着湿腻的红裙。
淡红的水顺着的她的手蜿蜒，淌进鬼面疮撕出的裂口处，血肉如同被腐蚀般迅速萎缩成黑红的枯肉干，露出干瘪的血管和神经。
但她的动作却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就像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她利索地将两者扯开。
血肉模糊的残脸想要咬她，被她硬掰断了森森骨节，顿时像面团似的软瘫下来，和红裙一样被苏青柠扔到石面上淋雨。
水鬼本不惧怕阳光。
但现在，经过几番重创，本就是残破状态的它更是虚弱。
耀眼的骄阳激起炙烤般的烫和灼，阴气随同水分被迅速蒸发，饱含阳光的雨水又不停歇地灌进来，如同万刀凌迟一般，疼得它像濒死的鱼般疯狂摔甩自身。
苏青柠眼睛一亮。
她眼疾手快地将红裙塞到这半张脸下，让半张脸像梆追似的重重地摔落在裙子上。
“啪嗒”“啪嗒”的声音顿时变得沉闷，在这片空地上钝钝地传开。
程曦隐听见鬼怪的咒骂声逐渐变得微弱，恶毒的诅咒也慢慢变成断续的、无意义的残语和音节。
雨声哗哗，地面的阴气被冲刷得只剩薄薄一层，原本粘稠血红的怨和恨都淡得像日出时晨光折射出的朝霞。
但程曦隐的眼神微微一移：医院依然被厚重的阴煞鬼血裹着，哭嚎着、惨叫着、狞笑着……的各种扭曲惨烈的脸和躯体挂得到处都是，仿佛还能被风吹动似的，偶尔齐齐摇曳，血肉淋漓。
就在她的神经开始痉挛疼痛起来时，管理者又动了。
衪将没了动静的水鬼扔到一边，然后又像拧干衣服似的将红衣厉鬼扭绞成细细的绳状。
阴气凝聚成稀薄的血水涌出，红衣厉鬼发出咯吱咯吱的古怪响声。
“差不多了……”
苏青柠用力将衣服抖开。
经过她这一番的努力，原本艳艳灼灼的鲜红已然褪去，只有边缘死角还残留些许嫣红。
只是衣服经过大力揉搓摔打，已经皱得像干枯萎缩的树皮了。
她只好又用热乎乎的太阳雨浸湿衣服，不再拧干，而是放在石面上抚平，最后搬到太阳底下晒干定型。
干完这些，苏青柠忍不住用满意的目光欣赏着这件铺展开来的“新”衣服。
——3分白净，7分宽松，再用上剩下90分的主观感情色彩，就跟满分的白大褂一模一样了！
蔫耷的水鬼忍不住地发抖。
它清晰地看到了管理者眼中的兴奋和愉悦。
面对被阳光曝晒、不停发出刺耳鬼泣、痛不欲生、甚至不受控地涌出汩汩怨煞之气、魂残魄损的红衣厉鬼，管理者却露出了真切的笑意，两颗眼球流转出深渊般的漩涡，将倒映的画面绞碎吞噬，反馈出摄魂夺魄般的黑红。
水鬼想要咒骂，却无法调动阴气。
它想要逃跑，却仿佛陷入无形牢狱般僵直。
它以为是管理者禁锢了它。
过了一会，它才发现，原来让它无法动弹的居然是它的恐惧。
‘衪朝我看过来了——’
水鬼发出无声的尖叫。
它紧缩起来，脸皮上挤出道道软腻的褶皱。
转身就看到像胖虫般的白腻一团的苏青柠：“……”
她花了点时间，才勉强辨认出脸部轮廓。
她看着那缩得几乎闭合的眼耳口鼻，皱起了眉：“这是死了？”
水鬼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办。
它既怕不回应衪，衪就真的让它魂飞魄散；又怕回应了衪，衪会像折磨红衣厉鬼那样让它阴气溃散、鬼核萎缩。
但苏青柠压根不需要它回应。
她说完，便自顾自地伸手，将这一团拎起，然后用力拉扯开。
皮肉被她扯得几乎崩散，大块黏血丝的肉掉落，落地后瞬间变成惨白浮肿的臭肉，又被太阳晒成干瘪焦黑的肉干。
细细的惨叫声响起。
苏青柠的耳朵发出嗡嗡的回鸣。
她露出笑容：“果然还活着呢。”
好歹也是提供医院相关信息的关键npc。
苏青柠看着这半张脸上黏长着的疮面，好奇地问道：“你这个为什么跟我们的都不一样？”
她流露出的“好奇”略显浮夸。
就像是为了掩饰那漂亮皮囊下藏着的阴恶手段而匆匆戴上的劣质假面。
就连最稀里糊涂的葛高轩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忍不住看了眼鬼怪的疮面。
确实。
这鬼面疮像营养不良的苗一样消瘦枯黄，五官都耷拉成一撮鼓囊的疙瘩，只有眼鼻的轮廓。
跟人身上长的饱满且殷红的肉瘤一比，虽然都非常恶心，但状态却有天壤之别。
这也很正常。
鬼面疮是疫鬼的“病气”，汲取人类血肉和魂魄后才会彻底变成疫鬼的小分/身。
而同为鬼怪，鬼面疮想要抢夺对方阴气而壮大自身，也得看看对方让不让它抢和让不让它长。
显然，这只鬼跟疫鬼不相上下。
鬼面疮自然也就一副发育不良的猥/琐模样。
这是在场人或鬼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但管理者就是这么问了。
所以水鬼也必须回答。
它忍不住发抖：“因为它（疫鬼）失败了。”
苏青柠露出更深的疑惑：“那你是怎么让它（寄生）失败的呢？”
“我把它的根须吃了。”
“哇哦，”苏青柠惊讶地感叹了一声，“你吃光了吗？”
“还没有。”
它光是应付疫鬼的攻击便已然力竭，根本无法再抽出力量来彻底吞噬。
苏青柠这下子是真的好奇了：“那这玩意是只能生吃，不能油炸或者清蒸一下吗？必须全生，不能七分熟、五分熟之类的？”
水鬼：……
这是什么意思？
“得试试，说不定能上新……”苏青柠呢喃了一句。
她抬起胳膊，想了想，又放下了。
苏青柠将这半张脸拎起来，露出妍妍笑靥：“你还没吃完对吧，我帮你。”
她无视那些微的挣扎和叫声，扒开这半张脸的疮面，在里面仔细翻找。
她的手指触碰到的都是烂泥般的肉和骨，想要找，却又看不清。
“过来给我打个手电。”
程曦隐应声而起。
她还顺带拽了把张永：“帮着一起。”
张永的脚疼得很，但他不敢拒绝，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他原本以为“程姐”喊他是看中他50的视力，结果去了才发现他是负责打手电的那个。
手电的光凝成一束，穿过缝隙，到达阳光难以栖落的阴暗深处。
程曦隐在那些满是粘稠恶意的阴气中敏锐地捕捉到了不同于周围的那些扭曲。
她的太阳穴鼓胀起来，眼睛也迅速变得滚烫。
她的声音都有些飘忽和嘶哑：“您再向左边一点，再来一点就可以了。”
苏青柠是没办法从这堆暗红烂肉里找不同了。
好在npc靠谱。
她摸到了那滑腻腻的细条。
她猛地将这“根须”抽了出来。
半张脸的疮面瞬间萎缩成灰。
苏青柠看着手里这红肉，瞬间没了想法。
她把这玩意传给了一号餐厅的朱欣。
朱欣果然是有技能的npc。
她在片刻的迟疑后，戴着手套，细细地将这东西揉洗干净，然后将面包剁碎，用鸡蛋液裹在这红肉条上，放在油锅里炸。
再到苏青柠手上时，完全没有原来的模样，倒像是一根炸鸡柳，散发出油酥酥的香。
不同于其他人，葛高轩是真的很久没进食了。
所以尽管他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东西，但他还是忍不住被这浓郁的油香味勾起了食欲。
他咽了咽口水。
这点动静自然瞒不过水鬼和疫鬼。
两只赫赫有名的大鬼：“……”
向来都是鬼吃人。
居然还有人敢吃鬼？！
它们暂时不想跟管理者对上，便恶狠狠地盯上葛高轩，诡谲幻象瞬间铺天盖地，将对方包裹。
然而葛高轩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根胖胖油油的“鸡柳”上，眼里的垂涎和渴望几乎化为实质！
两只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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