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黔州地处大渊东南，和中原地带交界，城内街道上的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人烟阜盛，酒肆茶楼林立，一片繁荣的景象。
言礼和叶茗初坐在客栈的角落里，看着客栈来来往往的人群，静静地喝着茶。
两人沉默了许久，言礼终于忍不住看向叶茗初：“我们说话他能听见吗？”
“谁？”叶茗初一只手握着杯盏，抬头看向他。
“就那个人呀！”言礼给她使眼色，叶茗初恍然大悟，她看着言礼坐立不安的样子，神情严肃：“嘘！别说话，他就在楼上看着。”
“啊？”言礼神经绷紧。
“不要抬头看！”
言礼本来想抬眼看看那人到底是何模样，一听这话，立马坐直，眼睛镇定地望着桌面。
叶茗初看他故作镇定一本正经的样子，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言礼有些莫名。
“刚刚骗你的。”女子杏眼弯弯，眸子里满是狡黠。
言礼呆住，不敢相信叶茗初竟然骗他，亏得自己一入这客栈就精神紧绷，他瞪着眼，半晌才吐出一个字。
“你！”
言礼看着女子无辜地看着他，他气呼呼地喝了一口茶。
“不过你怎么知道他不在此处啊？”言礼反应过来后，一想还是不对劲。
“那人很谨慎，怕我们看出来，就在临街对面的客栈住下了。”叶茗初抚摸着杯盏上的花纹，从容道。
“那也很近啊？”言礼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他会不会正在对面盯着我们？”
“嗯！”叶茗面色沉重地点点头，面纱下的唇却勾勒出好看的弧度，只可惜言礼看不到，不然就该知道叶茗初又在捉弄他了。
言礼小心翼翼地往窗户外看去，只见窗外人群熙攘，摩肩接踵，对面什么情况都看不到。
叶茗初看着他的样子，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言礼这孩子太可爱了。
言礼转头瞪着她，有些恼羞成怒。
不是叶茗初说有人跟着他们吗？敢情一路上就他小心翼翼地提防着跟着他们的人？此时眼前的女子悠然自得地饮着茶，仿佛从来没有说过之前的话。
叶茗初看言礼一副气呼呼的样子，不忍再逗他，轻笑说道：“没必要紧张，如果是想要我们性命，早就该在季州城动手了，不会一路跟着我们这么远的路。”
“那他是将军派来的？”言礼轻呼，“将军身边的高手实在是厉害，要不是你说，我根本就没发现后面一直有人跟着。”
“应该是将军派来的，许是将军怕我们折回吧。”
叶茗初放下茶盏，长长的睫毛微垂，这一世秦墨太过反常，上一世秦墨即使早就知道她跟了一路，虽然他们之间没有说过一句话，但是他却从未阻止过自己的跟随，而这一世，秦墨不仅着急冷漠地赶他们走，还令人盯着他们，可谓煞费苦心。
叶茗初望向门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有些失神。
将军的人一直跟到这里，还不知要在他们身后跟多久，跟到哪里，可是他们若继续往前走，离凉山就越来越远了，更糟糕的是，她谋划着要走的另一条道路，因为山匪猖獗，通往凉山的必经之路，马上要被官府封锁了，他们必须该行动了。
“我们还有继续往前走吗？”言礼也有些担忧，“过了这个城池后就是豫州了，中间有一段很长的水路，我们从豫州再转回来就要费很长时间。”
“不走了，明天我们就偷偷折回去。”叶茗初眼神坚定，“我们得想个办法，甩掉身后跟踪的那个人。”
“那人太厉害了，之前你发现我们被跟踪之后，我们俩一直在尝试着甩掉他，你还记得吗，在季州时我们本以为终于甩掉了，结果现在还是跟着一起来了黔州。”言礼语气中有些丧气。
叶茗初沉思片刻，开口道：“之前失败可能是因为我们两个人比较打眼，就算跟丢了，他随便找人一问，我们的行踪就暴露了。”
“那可如何是好？”言礼急道，“那我们分开行动？”
“嗯！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办法。”叶茗初眼眸里尽是耀眼的神采，她胸有成竹，向言礼小声说道，“我们就如此，”
言礼听罢眼睛一亮，叶茗初不愧是江湖儿女，闯荡江湖的经验比他丰富多了。
李矛选了一个临街的客房，窗户正好对着斜对面的天涯客栈，叶茗初和言礼两人就住在天涯客栈的二楼。
推开窗牖向下看，正好可以看到天涯客栈门口来往的人流，那俩人一出门他能一眼发现，此时正值傍晚，天色还是大亮，李矛一只手拿着杏仁饼，一只手微微撑开窗棱，一眨不眨地盯着客栈入口。
他盯着窗外，不一会就把手中的几个饼子吃完了，一双鹰眸渐渐生出涩意，吃饱喝足，困乏也随之而来。
正当他准备打会儿瞌睡，眼睛余光中突然现出一抹红，是叶姑娘！身后跟着那个不谙世事的言公子，此时他向女子嘟囔着什么，女子转身说了几句，少年随后不情不愿地跟在女子身后出了门。
李矛打起精神，立马收拾好，也随之出了客栈，远远地跟着，李矛人不高，但是十分精装干练，一身深衣劲装，在旁人看来，就像是一个十分普通的江湖侠士，在街上走着，一点儿也不打眼。
李矛看着两人走近一个兵器坊，在里面呆了不久后又出来，在街上游荡了一圈，两人悠悠哉哉去了一个富丽奢华的酒楼。
李矛在暗处，眉头紧皱，这俩人身上也没有背包袱，叶姑娘那只红鬃马也没骑出来，此时俩人又去了黔州最大的酒楼，看样子今天是不会离开此地了。
但是不管情况如何，作为一名军士，长期的自持，让他觉得不能掉以轻心，他静静地蹲在远处一处屋顶，紧紧看着对面的酒楼。
李矛叹着气，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苍穹处隐隐可见团团黑云，风雨欲来，空气也冷了几分，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了，几个饼根本不够，天知道，将军派给他跟踪人这种差事他有多不乐意，他宁愿和将军一起对付敌寇，大战几百回合，也不愿意跟着这两个小毛童跑到这么远的地方兜圈子，整日不得休息安宁也就罢了，眼见这俩人悠哉地游山玩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晃悠到中原。
叶茗初和言礼吃饱喝足后，转回了客栈，别提有多么舒心，客栈外的李矛眼见两人进了客栈，终于放下心，也折回了自己的住处。
叶茗初推开窗牖，一双杏眸不露声色地看着对面的客栈，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不知那人到底在何处盯着他们，她竟然察觉不到，长年习武的直觉让她知道，那人正在对面哪个地方盯着他们。
这种感觉真的不太好。
叶茗初向来对自己的武功很是自信，祖父教给她的轻功，她更是学的青出于蓝，她清楚地记得，在她学成那日，祖父是如何夸奖她的。
“世上能和我家妞妞比肩的，恐怕没几个人了。”
话虽这样说，但是自从她跟着秦墨以来，要不就是被秦墨发觉自己的存在，还狼狈地被他刺伤了肩膀，要不就是现在，那个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跟到了这，她也是在上个城池不小心发现有人跟着她，才突然警觉，本以为以她的功力肯定能甩掉他，结果，来到黔州后，她又隐隐地感觉到那股视线。
那人轻功深不可测，即使他们趁着黑夜翻窗逃走，也能被找到。
叶茗初第一次如此苦恼，竟有人轻功比她还厉害，她这会儿倒是想把那人找出来，好好切磋一番了。
话说，那人是不睡觉的吗？
在季州城的时候，他们试着在夜色中偷偷甩掉跟踪的人，想着人再厉害，也得睡觉吧，结果……
呃，其实李矛也是要睡觉的，但是他比较警觉，过一个时辰就轻轻跃了出去，在叶茗初俩人住的地方巡视一圈，多年来军中侦察的经验，让他一眼就能看出俩人的动向。
来黔州后的第四天，李矛面无表情地看着俩人又出了客栈，不知今日，两人又找到了什么好玩的去处。
前几天，李矛跟着俩人领略了南方的风土人情，看遍了黔州内的山河湖海，他着实佩服两人，他们把“游山玩水”四个字体现的淋漓尽致，让李矛这个军人都有些自愧不如，年轻人就是不一样，想当年他也是背着很重的行囊跟着军队跋山涉水，如今，暗暗跟着两个小年轻人这么久，也有些吃力了。
这次出门，出了一点小意外，李矛看着叶姑娘不小心从一个三米高的小山坡跌落，扭伤了脚。
女子扶着少年瘦弱的胳膊，一瘸一拐，一路艰难地回到了客栈，然后就见那小公子急匆匆地出门去拿药了。
得，这下又要耽搁几天，李矛在客房踱着步，有些焦躁，他在这陪着他们耗太长时间了，要不是谨记着将军的嘱托，他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想是这样想，身体却很诚实，他老老实实地跟着言礼，确定他去药铺拿了药往回赶，心里才放心。
这边，叶茗初躲在窗户下，终于看清了一直跟着他们的人的真面目，她认真看了很久，此人身材不高，但是步伐坚定，走路却轻飘飘的像一阵风，可见深厚功底，他远远地跟在言礼身后，很不起眼，确定是那人无疑了。
眼见他离开，叶茗初松了口气，她立马拎起早就收拾好的包袱，从窗户跃到后院，这一套动作如如行云流水般轻盈，哪里有崴伤脚的痕迹？
叶茗初牵起月葫，悄悄地从客栈后门出了门，她当初选这个客栈就是因为这个客栈有个后门，平日里只有送杂粮肉菜的时候才会开，客人想要过，只要跟客栈老板说清楚情况就可以了，此时，叶茗初终于感受到身后没有了那股熟悉的视线，她登上马，鞭子一甩，马飞速地奔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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