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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你放屁


姜梒气急攻心,用力推开他一巴掌扇了过去。
  响亮的声音后褚丞脸偏过去,继而不可思议的回头,“寻欢,你怎么还打我。平日里你可是非常喜欢这样的!时不时还求着我亲近你!”
  褚丞纠缠不止,扯松了姜梒的衣衫还弄乱了她的发髻,连带她平日里最爱的一柄攒金发簪掉到地上都没察觉。
  茯苓推门进来时,姜梒正被气的喘着粗气坐在床沿,褚丞则四仰八叉的躺在凌乱不堪的床上睡得香甜。
  翌日一早褚丞转醒,发觉身下粘腻,心里有些懊恼。
  他十分不悦的坐起身,就看见床下正静静躺在地上的攒金发簪,一眼就认出来是姜梒之物。再联想到自己身下的异样,一下就想歪了,以为已经和她有了肌肤之亲。
  推门而出看见了候在门外的小厮正打着哈欠,不耐烦的问:“可见到了郡主?”
  得到答案:“郡主殿下刚刚去了三王妃处用膳,因着世子未醒,便未打扰。”
  褚丞顾不上责罚小厮偷懒,昂首阔步的朝后院走去。
  大清早的,昨晚的人群散去,忙忙碌碌的丫鬟小厮在收拾庭院。
  花厅内,上首坐着新婚燕尔的三皇子和三王妃,下首的是握着筷子发呆的姜梒,和五六个精神抖擞的男女。
  这其中便有魏澜因在场,不过其它人是为了玩的尽兴,她则是为了探究真相。
  昨日筵席上各家长辈走得都早,一是上了年纪不宜拘礼久坐,二是年轻时见惯了大场面,对这场景到底是兴致缺缺。早些走也好留给年轻人空闲,放纵一下。都有各家的丫鬟婆子侍从的跟着也不怕惹了什么事来。
  所以若是贪酒宿在府上,倒也正常,差人回禀一声即可。
  “臣弟见过三皇兄,三皇嫂。”
  褚丞一出场就吸引了众人目光,唯有姜梒一个眼神都不肯给他,自顾垂着头用饭。
  早有懂事儿人的连忙起身坐到一旁,给他腾出来姜梒身旁的位置。
  他泰然自若的坐下,顺手拿过姜梒刚刚夹好菜的碗,就着吃了起来,在场的人见此面色各异。
  姜梒愣在原地,由开始的面无表情变成隐含薄怒。
  苏牡清笑着出来打圆场,“世子和郡主感情深厚,看起来羡煞旁人。”
  姜梒看向她,企图从她的表情里窥探出一丝不同寻常来。可她做的滴水不漏,这使姜梒不由怀疑,从前的苏牡清是否真的压根就没有喜欢过褚丞。
  三皇子附和,看向苏牡清的眼神里满满爱意,至真至情溢于言表。
  “三皇兄和三皇嫂惯会取笑臣弟的。”
  褚丞面色无异,仿佛面对的并不是从前深爱不移甚至私定终身的人。
  姜梒一下子就想到了魏策讲述的故事里那对怨偶,后背升腾起隐隐寒意。
  这俩人不是故意做戏给人看的吧!
  褚丞站起来欠身,言语恭敬面带些许羞涩,“臣弟昨夜欣喜,多喝了几杯。幸得一侍女贴心伺候了一夜,今早醒来见她不辞而别,是以想求三皇兄恩典,替我寻得此女子带回府中。”
  边说着边从怀中掏出来那枚攒金簪子,“此乃那女子遗落之物!”
  姜梒气急败坏,一把夺过他手中把玩的簪子,扔地上恶狠狠地踩了几脚,不解气更是拿起来就扔到了门外一缸枯萎的荷花池里。
  “褚丞我是不是给你脸了,让你敢这么作贱我!”
  姜梒积蓄的愤怒喷薄而出,顾不上脸面,上前一步揪住他领子咬牙切齿地问。
  “郡主莫恼,左右不过将她收入房中,多些人口,不至于算作贱你。况且日后,这婢子若有幸怀上子嗣,那不也是喊你做母亲的吗?”
  “堂堂平襄王府的世子,不说修身养性待日后报效国家,只知一味的纵情欢乐处处留情。还真是好教养!”
  “郡主殿下教养优良,倒是别泼辣善妒坏了名声,无人敢娶啊!”
  姜梒冷哼一声,“所以世子爷才还未成婚便抢先纳妾,偏偏还让妾室珠胎暗结,视圣上赐婚于不顾吗!”
  姜梒的厉声质问,一下惊呆众人。这准夫妻之间的争吵,消息过于丰富让人一时半会消化不了。
  魏澜因最先反应过来,仿佛开辟了新世界一般,惊恐的睁大双眼,用力咽下卡在喉咙的食物。
  她忙端起茶碗想要顺一顺,只见气急了的姜梒随手接过魏澜因手里的茶碗,用力泼了褚丞一脸。
  这一幕便成了,魏澜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她彻底呆愣住,话在嘴边硬是辩解不出半句。
  其它人同她一样,半晌反应不过来,待回过神时,姜梒已经甩袖离去了。
  褚丞凉着脸站在那,侍女小心翼翼的递上帕子。
  “咳!世子怕是误会了,昨夜照顾了你一整晚的是郡主,怎就莫名其妙成了什么侍女。”
  三皇子看戏一场,终于出来收拾残局。
  褚丞重新坐下,他当然清楚那簪子是姜梒的,可他为的就是故意羞辱她,让她下不来台,以解自己心爱之人另嫁他人的怨气。

  且,他金屋藏娇之事,她是怎么知道了!
  *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姜梒前脚才回府,后脚赵氏身边的人便来请了。
  这回,连带着茯苓都被几个丫鬟压了起来动弹不得。
  祠堂里,姜梒后背挺直跪在蒲团上,赵氏取出香来,燃上插进香炉里拜了拜。
  再回头时,已经满眼厌恶的看着她。
  丫鬟搬来一圆凳,赵氏施施然坐下后,其它人都退了出去,高大的雕花木门重重合上。
  “昨日去哪了?”
  “三皇子府观礼!”
  “还顺便换了身衣裳?”
  “不小心沾了污泥,是以换了一套。”
  “昨天夜里和褚家世子同房了?”
  “共处一室,并未逾矩。”
  “是吗!”赵氏寒着脸扬高了声调,显然不相信她所说。
  “现在你做的好事传的满城风雨,府上的脸面都被你丢尽了,你还在说谎。”
  “堂堂郡主,还未大婚就主动投怀送抱,至此不算,翌日一早还在三皇子夫妇的花厅里大打出手言语无状。不仅如此,还攀咬圣上,你是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当着一大屋子公子小姐的面,堂而皇之地谈论褚家阴私,大放厥词。你可有辩解。”
  姜梒默不作声。
  “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龌龊东西,早知今日,当初就该将你掐死,以正家风!”
  “你同你那个父亲一样,人前人后两副面孔,日日穿的人模狗样,净干些恬不知耻的事来。一而再再而三的祸害他人,你简直是妖孽,就该活活乱棍打死才是。”
  赵氏气急攻心,随手抽过鞭子朝她背上用力抽去,姜梒未躲,硬生生扛了一下。
  “我同父亲都是祸害,所以母亲还上赶着给他生孩子干什么。生了我嫌是个女孩,不满意,便再怀一个,因此惹急了二叔父,怕哪日母亲成功诞下嫡子,他所图落空,便借我之手布下陷阱,害母亲早产失了梦寐以求的儿子。”
  姜梒眉毛挑起,眼神里闪烁着愤怒不甘。
  “母亲心知肚明,可还是维持着面上的和平,日日友好待人。待蓄足了势力,再次有孕,为保腹中孩子健康成长,不惜将我推入虎口,送给二叔母养,以借此使她们束缚手脚动不得你。”
  赵氏刚想辩解,姜梒已经打断她继续说着。
  “是,是只待了几个月而已。待到弟弟出生,便会将我接回来了。可是呢!二叔父狠辣,二叔母凉薄,日日对我动辄打骂,顿顿不许我吃饱饭。”
  “即便是天寒地冻,滴水成冰的季节,也得让我在门外站规矩。还不许我穿的稍微暖和一点,说什么,小孩子家家的,就是得冻着些才能身体强壮。”
  “而母亲呢!”姜梒勾起轻蔑地笑来,“在我偷跑去求你时,你如看到了丧家之犬,躲得大远。”
  赵氏大声辩解:“我那是怕你鲁莽跑来,不小心冲撞了肚子里的弟弟。”
  “是,没错。母亲说的都在理,所以你才能耐着性子对我说,二叔母和二叔父薄待我是为了我好!”
  姜梒不甘的闭了闭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着满墙的牌位,嗤笑出声:“幸好姜淮是个儿子,不然若是个妹妹,那恐怕便要同我一起守在叔父门下艰难度日了。”
  “你二叔父饱读诗书才华斐然,将你送去也不过是图你能学上一二,以后做个知书达礼的闺秀。是你顽劣,惹他动怒,所以才被罚而已。”
  “叔父饱读诗书?”姜梒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不及我父万分之一,连书都没读过几本。年轻时日日流连烟花柳巷,气的祖父吐血身亡,这难道也是我编造出来的谎话?”
  “母亲,你心里如明镜一般,何必自欺欺人呢!”
  “你不喜欢女子,所以就算是亲生的女儿都觉得厌烦。他日姜淮成婚,你是不是还想要再日日为难弟媳?让她数九寒天的季节在门外站规矩。您就不怕遭报应吗?”
  姜梒怒气填胸,不受控制地说着这些伤人的话。
  “你放屁!”
  赵氏暴跳如雷指着姜梒大骂。
  “我定能寻得一位贤良淑德的儿媳,再替我生得三四个孙儿承欢膝下。”
  她似是着了魔,一遍一遍的重复这句话,整个人仿佛受了刺激神神叨叨的。
  “母亲可是罚完了,女儿能否回去了。”
  姜梒的声音听不出来情绪。
  赵氏踉跄几步停在门前,闻言缓缓回头,恶狠狠地说:“今晚你就跪在祖宗面前好好忏悔吧!”
  门再次重重合上,昏暗的祠堂里,只燃着案头两盏长明灯,火苗不时劈啪作响,晃动一瞬。
  四周透着诡异的气氛,犹如深不见底的池塘里突然窜出的洪水猛兽,猛地扼制住她的喉咙,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她挺直的身躯,缓慢塌陷,最后匍匐在地痛哭出声。不知道怎么着,一切朝着越来越糟的情况发展着。
  身后的鞭伤火辣辣的疼,连呼吸都得小心翼翼地。
  “如果父亲仍然在世,定然不会把情况弄得如此糟糕。母亲被气的失了心智,祖母身体不适,不常出来走动,更听不得这些烦心事。”姜梒强撑起身,望着父亲灵位,面色惨白。

  “弟弟年幼,还不足以成气候。二叔父三叔父心思各异,难以托付。几个族中兄弟姐妹们,又资质平庸……同女儿一样,没有什么出息。”
  姜梒望着摇曳的烛火,嗤笑着摇头,也是着了魔了,跪在满墙的木头前面,诉说哀思,可悲可笑。
  *
  一夜不眠,姜梒思索良多,只觉无论如何也得撑下去,不负父亲临终前将这一大家子托付给她。
  她被解除责罚时,已经是第三日傍晚。她双眼通红,满身戾气,茯苓看见时差点忍不住哭出声。
  “纪同可有消息了?”
  茯苓摇头。
  “夫人这几日生了风寒,郡主去看一看吧,说两句软话哄上一哄,总归是亲母女,也不会真生郡主的气。郡主不知道,夫人听得那些闲言碎语,直接就骂开了,说那些人不是东西,欺负你。”赵氏身边的嬷嬷,等在一旁,见她出来就迎了上去。
  “夫人性子烈,早年间受了不少委屈,就更加脾气不好了。郡主,去看一看吧!”
  “姜淮去过了没有?”
  姜梒转头问她,她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既如此,那母亲应该身体无恙,不然以姜淮的性子,早找来诉苦了。嬷嬷回去吧,有你在她身边,她心情也能好些。”
  赌气地拒绝了她的请求,姜梒带着茯苓回自己院里换衣服。茯苓知道郡主肯定会被国公夫人打,但没想到这仅有的一鞭却是用尽全力,比以往打的数鞭都严重。
  小衣粘着血渍紧贴在她的肌肤上,同新结的痂连在了一起,若解下,犹如再遭一遍罪。
  “郡主,忍耐一下!”
  茯苓递出来一节花雕木雕刻出的玉如意,示意她咬在口里。
  姜梒盯着那木制玉如意,一下子就想到了姜淮,这还是他尚且年幼时贪玩,跟着来府修缮房屋的工匠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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