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一旁的简思邈当即附和道：“别只吃布丁啊。”又给吴梦梦拿了块蛋糕；“这巧克力蛋糕好，我这儿的甜品师其实也不错，但今天魏总请客，不能怠慢了，这些蛋糕，是从外面专门做甜品的店定的。”

        那块蛋糕不过半个拳头大小，但能看得出是单独做的，而非大蛋糕上分下的。

        蛋糕表面喷了层细腻的红丝绒，蛋糕上立着一只用糖雕刻的白天鹅，从外形上完全看不出是块巧克力蛋糕。

        在几双眼睛的注视下，吴梦梦表现得倒也从容，微笑着用小勺挖了一小块。

        “还是思邈心细啊，可咱们这些爷们儿谁吃蛋糕啊。”魏峰给张文芹端去一块：“甜品留给女士，张老师不会怕胖吧？”

        “现在老了，身体代谢确实不如年轻人，甜的东西不敢多吃，小姑娘要是喜欢，就都给她吧。”张文芹将蛋糕放在了转盘上，转去了吴梦梦面前。

        吴梦梦没多说什么，乖巧顺从地将那蛋糕拿到了自己面前。

        见她不言语，蒋常沉不住气了：“小吴啊，你在张老师那工作了这么多年，怎么今天见着跟陌生人似的，都不主动来打招呼。”

        吴梦梦：“蒋导，招呼在外头就已经打过了，对吧，张女士。”

        在场所有人都叫她张老师，显得吴梦梦这句张女士很是刺耳。

        张文芹被激得当场怼了回去：“吴梦梦，你从我那辞职还没一个月呢，老师两个字都不会叫了吗？”

        她这一嗓子，吼得全场寂静。

        张文芹底气十足，她是资深金牌编剧，在场的投资、制片方，都得叫她声老师。且这是电影的庆功宴，她是毋庸置疑的焦点，她看不上，且忤逆她的人，没有资格待在她的宴会。

        她打定了主意，要把吴梦梦，和他身边那个没有礼貌的暴发户小老板，撵出她的宴会。

        魏峰瞄了眼许霄繁，那意思是：你这是来拆我台的？

        许霄繁眼里却全是笑意，魏峰绝不可能因为张文芹得罪他。

        张文芹先前看不起吴梦梦，连带着也看不起繁星视频。

        他带吴梦梦来，目的就是为了出这口气。

        可还未等他说什么，却看吴梦梦主动站了起来，她拿起酒杯，扯了个不擅长的假笑，道：“是我的错，张老师对不起，我自罚一杯。”

        当即要仰头喝光，被许霄繁一把拦住了。

        众人的目光又回到了许霄繁身上，他拿过吴梦梦手上的酒杯，放在了桌上。又示意吴梦梦坐下，语气温和：“这么正经干什么，大家出来吃饭，都放松些，没必要那么认真，你说对吧——”他看向张文芹：“这位，张女士。”

        许霄繁越是摆出一副和善的样子，就显得越是张文芹揪着不放。

        “你又是谁？是她什么人？这是《荣光》的庆功宴，你不是荣光的主创人员，怎么能坐在这儿？我和她的事，哪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张文芹愤怒了。

        蒋常知道许霄繁不能得罪，于是拉住了张文芹：“张编算了，别跟小辈儿计较。”

        张文芹拍桌子：“他们有尊重过我吗？”

        张文芹只顾着发飙，没注意到魏峰的脸色，已经沉下了。

        张文芹恃才自傲，倚老卖老，经常不顾场合的甩脸让魏峰很厌恶，但这次是许霄繁有意的挑起争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

        可若让魏峰做选择，一个票房十亿的电影编剧，和一个身价千亿，能带来更多价值的合作对象，答案显而易见。

        “好了。”魏峰出声制止道：“这是在我的饭桌上，两位都请各退一步，算是给我个薄面。”

        “我来帮二位引荐，这位是国内知名金牌编剧，张文芹。”魏峰道：“他是繁星集团的总裁，许霄繁许总。”

        “繁星集团旗下互联网科技产业遍地开花，繁星视频是后起之秀，正如朝阳初升蒸蒸日上，与亦创的合作已经提上日程了。”魏峰道：“霄繁啊，游戏代言记得给我公司艺人留几个。”

        “小意思啊。”许霄繁与魏峰碰杯。

        魏峰又问：“你上次说的游戏大电影的事儿，计划的怎么样？”

        繁星游戏公司旗下数百个游戏工作室，其中最赚钱的一款对战类手游，一年的盈利，占据了国内手游市场盈利的三分之一。

        游戏玩家对大电影的呼声很高，但游戏可操纵角色有两百多名，游戏策划初期剧情设定模糊，导致了新角色越多，故事线越复杂。

        除却动画电影遇到的技术、受众等问题。

        待剧情的梳理和角色统筹是个巨大的难关，即要制作一个新的可以撑起电影的故事，又要融合游戏角色，最好还能带动游戏产业的继续发展。

        许霄繁道：“我的想法是，要做到不玩游戏的人能看懂，看了之后想尝试游戏；还要让游戏玩家接受电影的新剧情，重燃游戏热情。目前……还没看到满意的剧本。”

        蒋常搭话道：“说到剧本，张编最内行啊。”

        蒋常才说完，魏峰就完美捕捉到了许霄繁眼里的狡黠，他好不容易岔开的话题，又被蒋常引到了张文芹身上。

        许霄繁是个成功的商人，商人都是机会主义者，他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张女士还是算了吧。”许霄繁立马接过话：“我需要的是了解游戏，思想新颖，善于创新的年轻编剧。”

        蒋常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正尴尬地一言不发。

        “张女士这个年纪，都快退休了，五十多岁的思想，已经不适合当今时代了。”

        许霄繁言辞锋利，根本没给张文芹留面子，意外的是张文芹没有反驳，没有发怒，没有回话。

        “不然之前在外面，也不会不接繁星创作部的名片了。”

        张文芹原以为是吴梦梦勾搭上了一个有钱靠山，却没想到，竟好像是她自己，无意中因傲慢的态度，得罪了许霄繁。

        她懂得资本圈封杀的可怕，只要许霄繁一句话，与他有合作的投资方，都不会再采用‘张文芹工作室’的任何剧本。

        张文芹假笑解释着：“名片？有吗？外面人太多……我……我可能没注意到。哎呀，真是失误，许总啊，你误会了啊。”

        她当然知道繁星集团不会买她的本子，但为了别家还会来买，不得不服软。

        “是不是误会，都已经过去了。”许霄繁道：“希望张女士您记住这次的教训，下次谨慎礼貌些，喜欢甩脸色，摆架子的编剧，在繁星视频是会被辞退的。”

        张文芹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只是喜欢耍大牌，让别人看她的脸色，把这当做是金牌编剧的‘特权’。一旦真的有关利益，她情绪的可控性还是很高的。

        “关于大电影嘛，我的时间充裕，好的剧本、编剧可以慢慢找，集团旗下的阅读软件那边，最近涌现出不少好ip，那么多的作家，未必没有我要找的，再有……”许霄繁看向吴梦梦道：“创作部非常欢迎像吴编这样的优秀年轻编剧加入，在繁星视频能得到的机会和待遇，只会比您原先的更多更好。”

        吴梦梦吃着蛋糕，心里炸开了小烟花。

        她平常只见过张文芹训人，让别人记住教训，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真出了个能训张文芹的人。这好戏配上好蛋糕，让她忍不住多看了许霄繁两眼。

        宴会快结束前，吴梦梦去洗手间补妆时，张文芹又特地找上了她。

        吴梦梦本想装作没看见，直接走开，却被张文芹伸手拦住了。

        “我倒是说你为什么辞职得那么果断，原来是找到男人当靠山了。”张文芹冷哼一声：“文字是高尚的，创作者要富有情感和侠义才能写出好的作品。你屈服于金钱，以色易物，怎么可能写得出好东西。”

        吴梦梦拍掉了她的手，她眼神凌厉：“你这话说给自己听过吗？怪不得你写不出好作品了，这五斗米把你脊梁骨都压弯了吧，不仅如此，还把灵魂和廉耻都抽走了，所以才偷窃别人的作品。”

        张文芹咬牙切齿，却压低了声音：“我付过钱了，我买下的东西就是我的！”

        “张女士，别再找我自取其辱了。”吴梦梦道：“我不会再跟你吵架，该吵的架，该说的话，在我第一次离开你的工作室时，就已经说完了。我后来回去，没再问你要过任何作品的版权，因为我为了在你那里那份糊口的工作，默认了写出的东西属于你。感谢你给了我去剧组历练的机会，我现在已经离开了你的工作室，往后我的选择和我的作品，都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还有……你的钱可以买走我的作品，却堵不住我鄙夷你的心，你在我心里，永远都只是为了名利，不惜抹黑自己的灵魂，剽窃别人灵感的小偷。”

        但凡这几年张文芹能有一次，把吴梦梦的名字加上编剧栏，吴梦梦都会再尊称她一声老师。

        吴梦梦自问对张文芹有恨吗？

        这倒没有，她不是那种爱恨分明，精于感情的人。

        她不过是看不起张文芹这样的人。

        吴梦梦再回到大厅时，人已经不多了，许霄繁正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等她。

        吴梦梦快步走上前：“许总，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怼张文芹吗？”许霄繁道：“没有你我也会怼她，主要是为了谢主管。”

        “那……真多亏了谢主管。”

        “你怎么来的？开车？”许霄繁问。

        “我坐公司的车来的，我的车还在公司。”吴梦梦张望了四周，没发现谢主管她们。

        “那就遗憾了，谢主管她们已经回去了。我的司机还在，要不你坐我的车回公司吧。”说着他站起身，往前走着带路。

        “许总您顺路吗？”吴梦梦道：“如果不顺路，我自己可以打车回去。”

        许霄繁笑着摇了摇头：“你上次也是这么说的，我可不能再让你打车回去了。”

        “什么……意思？”

        许霄繁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晃晃：“微信。”

        吴梦梦打开手机微信，微信好友许先生发来了几条消息。

        20：30

        「图片」

        「简思邈说剩下很多没吃的蛋糕，放在盒子里都是干净，没被动过的，丢了可惜，保质期又短，让我问你要不要挑几块带回去，其余的他分给员工。」

        20：50

        「我挑了几块，不知道你喜不喜欢。他们散场了，我在大厅等你。」

        吴梦梦从手机屏幕抬头，许霄繁在她前方两步远的距离，他转身笑道：“这回看清楚脸了吗？”

        “居然……是你啊！这也太巧了点！”吴梦梦觉得有些惊喜：“这怎么办……欠你的人情更多了，这要请你吃多少餐饭才能还啊。”

        许霄繁道：“吴编用好作品来还吧，让那些瞧不起繁星视频的人，不是因为许霄繁的资本压迫而改口，而是因为繁星视频在业界的影响力，因为繁星视频拥有的独家好作品，重新审视、定位繁星视频。”

        “这还真是个远大的目标啊，许总你的人情也太难还了吧。”吴梦梦往前跨上两步，与许霄繁并肩走着。

        “没想到吴编也会开玩笑。”许霄繁道：“刚刚为什么要站起来跟张文芹陪酒道歉？”

        “我怕给您添麻烦。”吴梦梦道：“我觉得你不会为了我去得罪张文芹，而且……那么多老板在场，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好恶，让你没面子。”

        吴梦梦侧抬头看向了许霄繁：“没想到，你会帮我，真的谢谢您。”

        许霄繁的小心思翻涌着，今晚的吴梦梦对他说了太多句谢谢，他冠冕堂皇的拿视频网站、拿谢主管来挡。其实，恨不得立马让他日思夜想的学姐肉/偿。

        学姐走路的姿势，学姐拿勺子的手，学姐吃蛋糕时轻启的唇，还有那藏着倔强的眸子……

        他都想占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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