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找到最终目标的我

“我出去看阳光万里空无一人的监控，而杰留在这里对付这种阴暗诡异的诅咒吗？”青木琉生依旧歪着头，但眼神中流淌着温润的笑意。
  虽然是疑问，但他并没有等待的打算，甚至于他也不想听到夏油杰的回答。
  他只是抬手抓住了头顶的那只大手，冰冷的掌心触碰到夏油杰的温热手背，稍显抱怨的话语冲淡了喟叹里蕴藏的沉重，他拉长着语调：“这么多年过去了，杰真的是越来越不会说话了啊——”
  “笨蛋。”
  “你现在应该说，我要干坏事了，麻烦琉生大人赶紧帮我守好大门，别被人发现了。”
  “不是，即使发现了也无所谓。”夏油杰无奈地回答，毕竟他们是咒术师。
  “哦~干坏事也无所畏惧并且理直气壮的夏油老师啊，超可怕~”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
  “这个笼子看起来非常诡异，打开来说不定会冒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噌地一下给人来个开箱杀。”
  那开门后轻瞟的一瞬间，青木琉生依旧看到了那满是诅咒与诡异的笼子，加之周围潮湿恶臭的环境，这里相当有恐怖片的氛围。
  会有开箱杀也说不定。
  “是有可能会这样。”夏油杰没有否认。
  “夏油老师是真的听懂了我的意思吧？”
  青木琉生依旧顶着夏油杰的手，歪向咒术师那边的脸上表情慎重而又认真。
  阴暗不见天日的地方，被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就连夏油杰极力遏制的心跳声都蓦然震动了一下。
  “我的意思是，这么弱小的我也许会拖杰的后腿也说不定，所以为了不给杰添麻烦，我只能退到安全的地方给杰创造一个没有顾虑的环境。”
  “我的意思是，我会守好杰的后方并确保这里的情况不会暴露出去，所以作为我目前的搭档，杰一定会如实告诉我这里发生的每一件事，而不是选择自己独自消化——”
  话语一顿，青年那愈加柔和的声线像是掺了一丝丝甜蜜的引诱：“我说得对吗？”
  “……”
  “这么做有什么意义么？”夏油杰维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的手：“你不是咒术师，没必要牵扯进来不是吗？”
  “意义？成年人做事为什么要有意义？”
  青木琉生抬起眼皮，略微上扬的眉尾里好似掺着一抹若有若无的挑衅：“日复一日的研究也好，做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人也罢，我做事从来不需要意义。”
  “当然，如果杰非要给出一份意义的话……世界上的万事万物，只要我想，它就是有意义的。”
  “青木琉生觉得有意思的事情，就是它最大的意义，这有什么不对吗？”
  丝滑又过分肆意狂妄的话语，墨绿发色的青年却说得异常坦荡，仿佛天下的事情本该就是如此，全世界就该围着他转才对——
  “假设我们是互相平等独立的主体，站在这里在完成一个拯救或是毁灭的任务，那么我选择留在这里或者是离开这里的意义，就该由我个人来决定。”
  “夏油老师为什么要为我的行为定义上你的‘毫无意义’呢？”
  幽深阴暗的地下室，无数恶意被禁锢的当下，那双依旧如同红宝石一般的眸子泛起阵阵涟漪，明亮得如同皓月当空。
  “杰的说教我倒是很愿意听啦，但是，夏油老师在把我当成是谁？还是八年前那个对老师言听计从的小屁孩吗？”
  最后，他转过身只留给夏油杰一个相当意味不明的表情，厉害的咒术师先生丝毫不怀疑那种表情里蕴含着极为丰富的拿捏性意味。
  然后脆弱得无力自保的技术人员摆摆手，当真听了夏油杰的话，毫不留恋地往外走。
  “……”
  “……这不是完全没有变化吗？”
  好一会儿，愣在原地的黑发咒术师无奈地低笑出声，他伸手揉了揉自己有些发僵的后脖颈。
  青木琉生的意愿就是整个世界的意义，这种话，这不完全就是在告诉他过去这段时间里老老实实的青木琉生都是装出来的嘛。
  他还真以为青木琉生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还是什么叫对他言听计从，明明八年前的青木琉生也没做到过这一点吧？说东往西的时候多了去了，说好不能研究的东西也像个从主人怀里抢玩具的狗子一样全部要扒拉进自己窝里，哦还有……
  ——直到分手，夏油杰也没能教会他怎么好好做一个看起来非常普通的人。
  收起一瞬间放飞的思绪，夏油杰将视线定格在地下室中央的牢笼上。
  诡异的符咒看起来充满着不祥的意味，咒文的存在全方位的封锁了本该四散的怨气，只有最开始那两声爸爸妈妈泄露了些许腌臜的实情。
  “由暗而生，比黑更黑，污浊残秽，皆尽祓禊”，抬手之际，简易的帐形成。
  夏油杰唤出丑宝，从咒灵肚子里取出一把长刀，用刀尖慢慢挑开了禁锢在上面的封条。
  封印掀开一角，磅礴的咒力刹那间如同灌江之口倾斜而下的波涛，几个呼吸之间溢满了整个地下室。

  ——爸爸…妈妈……
  那种声音又来了。
  夏油杰刀锋一转，将整个囚笼精准一分为二却无损中间一分一毫，他一脚踹开绕着白布的半边铁笼，将里面的东西展现在他眼皮子底下。
  ——妈妈……救我。
  洁白的莫约三寸宽的白布条，血红的咒文在布条上流动着，黑光闪现，诡异至极，一圈一圈地将瘦小得如同幼犬一般的孩子缠绕在中间，最终只剩下呼吸用的鼻子。
  他活在黑暗中的黑暗里永不见光，漆黑的咒力从身体上散发出来，只有白布的覆盖下嘴唇依旧在蠕动着，细碎的声音从禁咒底下传来，他在呼唤。
  ——妈妈…救我……
  “……原来是人啊。”
  夏油杰低着头神色不明，禁锢和封印被打破之后，疯狂散溢的咒力成片成团向四面八方侵蚀开来。
  人类的愚昧和残忍究竟能到什么地步？
  面对这种问题的时候，即便是现在的夏油杰也依旧无法适从，他从不忌惮以最深的恶意去推测能够制造咒灵的普通人，可他依旧会被普通人那超出意料之外的扭曲所恶心。
  他们向孤儿院的孩子灌输父母之爱，灌输顺从之意，向那群被抛弃的孩子灌输一个拥有美满家庭的未来，再将他们送到“父母”身边。
  他们会感受到家庭的温暖，会体味到父母的呵护，会逐步认识到世间的幸福。
  再堕入深渊。
  他们将充满无限希望，憧憬未来的孩子禁锢在这里，极端的爱转化为极端的恨，交织着爱恨的孩子将成为咒灵最美妙的养分……
  他们在豢养“咒灵”。
  黑发的咒术师沉默地扶起怨气四起的孩子，不消多时小孩的头顶开始出现了血色流动的迹象，他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
  那个人绝对还守在门外等他出去，狂妄的咒术师垂眸轻笑，唇瓣轻触下的词语被掩进笑意里，于是，他抬手抓住了那片血色。
  看那个样子，他分明在说——
  “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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