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青牛村覆灭

苏星辰这一来，带走了道观中为数不多的生机，没有了鸭子在一旁吵闹，李想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可要实实在在说，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觉得道观太大，他一个人，有些孤独。
  好在，还有两尾鲤鱼在缸中游荡，李想将道观打扫了一遍，便坐在缸前，瞧着两尾鲤鱼游荡着，时不时扔点鱼食挑逗，也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说实话，他真的后悔将手机给苏星辰了。
  下次再见，一定要把手机拿回来，好歹还有些小游戏能给自己解解闷。
  下午，风雪渐停，外围山脉上影影绰绰的灾民，也终于开始行动了。
  习武后，他的视力极好，因此尽管在道观中，也能清晰的看见山脉上围驻的人群。
  十万人，只是个概数，具体多少，李想不知道，但当看见那密密麻麻一眼无尽的人群，他只觉得一阵头皮发麻。
  这些灾民全部面黄肌瘦，双目无神，表情中，尽是麻木和漠然。
  他们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向这边走，只是大家都在向这边，听见有人说有吃的，也便跟着走了。
  而最前面那一批人，表情凶戾而疯狂，从山上直冲向青牛村，哪怕被绊倒，也迅速挣扎着爬起来，宛如地狱中爬上来的饿鬼，只看见村子，便要去劫掠，要抢夺，要食物！
  后面的人，则也在看见村庄后，陷入了疯狂，哪怕饿得都已经没有了力气，甚至皮包骨头，但却有一股植根在骨子里的力量驱使着他前进。
  这股力量，叫求生！
  浩浩荡荡十万人冲杀，哪怕只是拿着木柴石头做武器，甚至个个饥不裹腹面黄肌瘦，却也不是青牛村能抵挡的。
  宛如洪水决堤一样，苏松林安排的村民守卫，只在一瞬间便被击溃，各个舍命般的向身后逃走，跑的慢的，便直接被疯狂的灾民淹没在潮水中，再没有一点痕迹。
  于此同时，李想有看见，在这些灾民之中，乃至山脉周围，都有不少体格健硕眼神凌厉之人，他们或提着长枪，或背负刀剑，混在灾民之中，严格控制着灾民的行动，一但发现有灾民脱离了行进方向，或者逃离队伍，便会出手，将他们抓回来，扔进灾民中。
  当然，这些人也不是一伙的，李想现在就发现，在这人潮洪流中，有那么几处留白，是几伙人在交战。
  这些人在相遇后便发生了战斗，靠近他们战场周围的灾民如草履般伏倒，没有一个能留下全尸，直到其中一方死亡，或者逃走，哪怕已经饿疯了的灾民，也不敢靠近他们。
  在灾民的冲击下，整个青牛村如洪水下的沙丘，彻底倒下，房屋被推倒，各种衣物布料被瓜分，村民们饲养的牲畜和囤积的粮食，均被掠夺，那些牲畜甚至还没来得及惨叫，便被灾民们茹毛饮血的瓜分吃下。
  所幸，除了村民守卫死了几个跑的较慢的，其他人，无论妇女儿童男女老少，都已经被转移。
  在发现灾民们遍布山峦后，苏松林就下令安排村民们转移了，他很清楚，这么多的人，凭青牛村的力量，根本不可能守住。
  又加之苏星辰出手，这些人直接被转移到了清风观所在东山脚下，两百来号人，只带了少量的食物，背着包袱，无不悲怆的看着自己的家园被洗劫。
  除了家园，还有许多不愿意离开的老人，他们在村子里生活了一辈子，本就没几年可活，又要逃命奔波，索性便不走了，留在了村庄，免得给儿女增添负担。
  除此之外，还有几十名黑衣人，守在了东山脚下，屠杀着那些妄图冲山的灾民。
  这些人，应该便是苏星辰安排的人手。
  各个都是武者，在被屠杀了几百灾民后，便再没有灾民冲山而上了，只能呆呆的望着他们身后的村民和山上的道观，却也不敢行动。
  而混迹在灾民中的武者，似乎也提前达成了一致，没有人管这边的事情，他们只负责控制灾民的行动，以及屠杀其他敌对势力的人。
  十万灾民如蝗虫掠境，整个青牛村，除了灾民，再没有活物，便是耗子蚯蚓，胆敢露面，也只能是沦为灾民果腹的食物。
  但一个小小的青牛村，哪怕没有村民们带走的那点东西，再翻个十倍，又哪里够这些灾民霍霍？
  因此，灾民中很快又因为食物而发生了暴乱。
  不过暴乱来的快，去的也快。饿着肚子的灾民，哪里是吃饱了的灾民的对手？
  而一个人死去，几十个人的食物便又有了。
  混迹其中的武者们并未出手干预，冷眼旁观着，待青牛村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再没有丝毫价值后，他们又暗中驱使着灾民继续前行。
  十万人，甚至十几万人，足足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彻底离开了青牛村。
  而山脚下，眼见灾民们离开，村民们无不飞快的跑回去，在家园的废墟上痛哭流涕。
  李想盘坐道观之上，凝重的看着这一幕幕。
  没有了食物，没有了家园，这些村民们连熬过这个冬天都难，更别说来年的税收和官吏的压榨。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灾民的队伍越来越庞大，哪怕不断有人饿死，有人冻死，有人沦为食物，却还是越来越多！
  李想沉默了良久，待到落日余晖时，打开了道观。
  倒不是他要下山，而是有客到来。
  苏松林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数十岁。
  上一次他来到清风观时，整个人虽然苍老，却精神抖擞，眼眸中满是精光，充满了干劲。
  可这一次，他却如一位垂垂将死的耄耋之人，神情悲怆，瞳孔再没有色彩光亮，一片混浊。
  “道长。”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朝李想拱了拱手：“老朽没有听您的提醒，险些铸成大错，幸有道长您相助，才让我青牛村民平安无事，老朽，代青牛村两百一十五民村民，感谢您！”
  说罢，他情不能自已，跪倒在李想面前，老泪纵横，甚至哀嚎痛哭，仰天悲怮：
  “吾，兄也！”
  “村长，这是何意啊？”
  李想惊愕的蹲下身子，将他扶起身：“村长，你这不是折煞小道？有何事您尽管吩咐，小道能力范围内，义不容辞！”
  “道长！”
  尽管李想不断安抚，苏松林依旧痛哭流涕，好一阵才平复下悲怆的情绪：“令道长您见笑了，老朽实在是，实在是……”
  说到此处，苏松林悲怆情绪再涌上心头，眼泪流淌，又一阵悲怮哀痛，这才缓缓向李想哀诉：“道长，我那兄长，我那可怜的兄长哟！
  也在那难民之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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