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个故事

“我情不自禁被她吸引，而她也对我有意。可惜我已经有了妻子，她注定是见不得光的。”
  “她说，她不想破坏我的家庭，甚是煎熬，我心里也不好受。”莫通辉语气暗哑、低沉。
  “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她告诉我，她怀孕了。”
  乔雨依旧安静，默默地望着莫通辉，听着一个数十年前的故事。
  茶室内眺望两人的莫文蓦然僵住，心底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柳惜惜？姓柳？乔雨的母亲也姓柳。
  巧合吧？
  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
  别胡思乱想！
  “我假装镇定，我看得出，她也很紧张。”
  “我还记得，那天，她穿着白色的裙子，夕阳照在她身上，很美。”
  “她手指抓着裙摆，抓得死紧的。”
  “她在等我的反应。”
  “可我能给她什么反应呢？我也进退两难。”
  莫通辉脸现痛苦之色。
  数十年过去了，他本来以为自己早就忘记一切，忘记那个稚嫩的女孩。
  但有些人，有些事就是这样的，当再次翻找，才会发现，记忆不是消失了，而是沉淀了。
  它就在那里，永远都在那里，当一去翻找，就如同翻江倒海般汹涌上来。
  将人淹没。
  乔雨冷冷道，不带感情：“所以呢？你抛弃了她？”
  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莫通辉激动地否认：
  “我没有！”
  “我说过给她一套房子，会派人照顾她，会给她钱。”
  “是她！她说要回去跟他爸商量，没跟我走。”
  “呵呵。”乔雨浅笑。
  “你不相信我？”莫通辉苍老的脸容阵阵抽搐。
  “继续吧，后来她又是怎么死的？我妈又是怎么沦落到孤儿院的？”
  乔雨轻轻巧巧地，莫通辉如遭雷击。
  半天回不过神来。
  同样如遭雷击的，还有莫文。
  莫通辉颤抖着手，扶着桌子，坐在阳台椅上。
  “其实，其实我是真的爱她的。你相信吗？我只是误会她了。”
  “她又年轻，又漂亮，双十年华，正是人生最美好的年龄，为什么要跟着比她大十多岁的男人？”
  “我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不然，我肯定不会让她怀着孩子离家出走的。”
  莫通辉用渴求的眼神瞪视着乔雨，仿佛乔雨一说不信，他就得撕破脸。
  乔雨只是静静地望着他，什么都没说。
  莫通辉闭上眼睛，喘息着，平息着砰砰跳的心脏。
  好一会儿后，他重新睁开眼睛，已看不出激动的情绪。
  茶室中的莫文，愣愣地坐在那里。
  双目蕴含极致的痛苦与茫然。
  所以，小雨，你早就知道了是吗？
  你们都早就知道了是吗？
  就只有我……
  什么都不知道……
  你从一开始就拒绝我，是不是早在爷爷找到你们之前，你就知道？
  怎么可能！
  她又不是神仙？
  真的不是吗？
  是的，乔雨确实从一开始，就知晓与莫家的关系。
  柳惜惜，她是认识的。
  当年洛凝舞自灵源星域跨域而来，准备在蓝星上转生，偶遇一对魂体，就是老柳和惜惜。
  他们带着她走过很多地方，看到很多文明，最后决定在华国寻找转生的家庭。
  初遇他们的时候，他们整天在世间游荡，跟着柳惜惜的女儿柳鸣絮。
  阳气炽烈，他们的魂体都受到很大的伤害。
  直到柳鸣絮与乔海歌结婚，柳惜惜才决定放下执念投胎。
  受损严重的魂体是无法投胎的，还是洛凝舞用自己的魂力将她的魂体重塑一遍，她才得以前尘尽忘，重启新生。
  “误不误会，还有意义吗？人都不在了。”乔雨幽幽道。
  莫通辉双目泛起血丝，迅速变得通红。
  “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莫通辉喃喃道。
  造化弄人？
  你明明就是嫌弃她是个戏子，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她。
  还推脱什么造化弄人。
  不觉得可笑吗？
  到她走了，没拿你一分一毫的走了，你才来愧疚，有用吗？
  也许你还松了口气吧？
  临到老了，意外找回女儿，才说要认回来。
  乔雨毫不掩饰的讽刺神色，尤其刺眼，莫通辉呼吸顿时急速起来。
  素来果决的莫家家主，直视着闲适自若、眼神清浅的乔雨，不由自主地闪躲起来。
  “继续吧，你还有什么想说？把它说完。你把我和莫文叫过来，不就是为了说清楚吗？”
  莫通辉遥看如傻子似坐着的莫文，失了魂一样。
  “小雨，你还年轻，不懂上一代的难处。我不怪你。”莫通辉深呼吸一口。
  “呵。”
  “我曾经找过惜惜，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到了后来，听到一代钢琴名家柳洋，一家三口车祸逝世，与父亲、妹妹合葬，才得知惜惜早就过世。”
  “难道你没听说，车祸有一个幸存的女孩，是柳洋的亲外甥女？”

  莫通辉：“……”
  莫通辉悔恨：“的确是我疏忽了，若那时调查清楚，可能早就将你们母女找回来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我爸拜了舅舅做老师，靠自己的努力，成就了国际级钢琴家。我妈，年轻的时候，也是世界着名的舞蹈家。他们能有现在的地位，都是靠的自己。没有莫家，他们一样过得很好。”
  “怎能一样呢？”莫通辉不认同，“你别以为我不清楚。乔海歌的父亲得罪过京市李氏集团，还了一辈子债，才清债没多久。你们俩姐妹从小生活就过得并不宽裕。到现在还住在学校分的两房套间里。”
  “若李氏集团知道鸣絮是我女儿，海歌是我女婿，你们俩姐妹是我亲外孙女。他们敢如此欺你们？李日朗那个败家子，还敢觊觎你们？他们承受得住我莫家的怒火吗？”
  “哦。是吗？我爸妈现在过得很舒心，一切苦尽甘来。你迟到了近半个世纪，说什么都晚了。”乔雨语气淡淡。
  莫通辉怔住了。
  晚了吗？
  真的晚了吗？
  不！
  也许在柳惜惜和柳鸣絮母女的事情上，他的确晚了。
  幸好，莫文和乔雨的时候还未晚。
  还可以挽回。
  “是我对不起你们一家。以后我会好好弥补的。”
  “四海和蓝天的孩子也好，还是鸣絮的孩子也好，都是我的血脉。都有资格分配莫家的资产。”
  “你和莫文，作为我的孙儿辈，我会一视同仁的。”
  莫通辉深切地凝视着乔雨：
  “小雨，我想，惜惜也希望鸣絮和你们俩姐妹，能够认祖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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