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心魔劫

第八道雷霆散去。
  护道的众人目光不断搜寻黑峻峻地表上的人形生物。
  人呢？
  除了一片焦黑，起伏不定的地面上，还哪有人形？
  苏欣欣双目通红，一双美丽的眸子噙满泪水。
  她颤抖着：“师尊呢？”
  李寅再生气，也是众人中经历最多的。
  他勉强稳住，观察天上的劫云。
  劫云还在隆隆作响，并没有散去。
  地上的废墟中，颤颤巍巍地站起一个乌黑的人形生物。
  “还活着。天劫还没结束。”
  苏欣欣破涕为笑：“真的吗？”
  可接着脸色又难看起来。
  就算顶住了第八道劫雷，还有最后一道呢！
  师尊能熬过最后一关吗？
  他怎么还不拿出仙盾？
  出乎大家意料，最后一道劫雷迟迟没有落下。
  正在大家困惑之际，站在天劫范围边缘的洛凝舞脸色忽然大变。
  劫雷之下弥漫出虚幻的气息，将焦黑的莫文包裹起来。
  心魔劫真的降临了！
  他不是拼命要活下来了吗？
  为什么还会出现心魔劫？
  难道他的执念还没有消除？
  洛凝舞运转时间之力，将自己隔绝在此方天地维度之外，化作一道虚影，冲向莫文。
  莫文睁开眼睛，意识模糊了一瞬。
  他不适地甩了甩头，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双手，很干净，身上也很清爽。
  他抬头四顾，入目尽是一片白茫茫。
  薄雾散去，视野逐渐开阔。
  他正站在青衣谷的河边，流水潺潺流动，你追我赶，谱成一曲悦耳的低语。
  河谷上水汽弥漫，湿润的空气吹拂过手臂，带来润爽的凉意。
  一名少女从河谷的另一端缓步走下来。
  莫文冷峻的眸子，在对上少女的一刻，剧烈抖动起来。
  身子瞬间消失，又闪现在少女面前。
  他不可思议地紧盯着眼前的少女，生怕一眨眼就会把她丢掉。
  “小雨……是，是你吗？”
  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顿在半空中，想触碰，又不敢触碰。
  少女微笑地看着他，满眼柔情。
  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的，唯有一人。
  莫文深呼吸一口，狠下心用力闭上眼，眼皮一直在跳，想睁开眼，又不敢睁开眼。
  几经挣扎后，他蓦然张眼，眼前的少女仍在。
  “怎么了？十八年未见，不认识我了？”
  少女脸上恬静如水，眼内却盈满深深的爱恋。
  一双似水剪瞳内满含柔情蜜意。
  莫文忍不住靠近一步，小心翼翼地用手一捞眼前的空间。
  碰触到温暖的实体。
  “我，我是又出现幻觉了吗？太真了……”莫文喃喃道。
  少女握住他的手。
  莫文浑身一颤。
  “你现在还觉得我是幻觉吗？”
  莫文定定地看着她，大手回握她的小手，俊瞳迷离。
  似是通过眼前的少女望向另一个久寻不获的身影。
  少女双手抚在他紧实的胸膛上，小脑袋靠在他宽敞的怀抱中。
  “莫文，对不起，让你久等了。以后，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真，真的吗？”
  莫文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将少女不舍地抱紧。
  “嗯，真的。这次回来，我就再也不跟你分开了。你愿意一直陪着我吗？”
  莫文眼尾微红，声音哽咽，心脏砰砰跳动着。
  “愿意。”莫文声音暗哑。
  少女嘴角勾起，眸光水润，轻抬睫羽，糯糯地仰着小脸看他。
  “跟我走好吗？以后无论我去哪里，我们都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莫文望着头顶遥遥的天空，白云朵朵，碧空如蓝，苍穹倒扣。
  嘴角噙着一抹解脱的笑意。
  拥紧怀里的少女。
  半晌，他低头蹭了蹭她柔软的发顶。
  “好，我跟你走。”
  少女的笑容更深了。
  “你不能跟她走！”
  突如其来的清冷音调，打破两人间的缱绻。
  莫文心底一颤，手臂被拉开，怀里的少女也被扯得远离。
  “莫文，她是假的，是你的心魔，你认不出来吗？”
  声音中尽是恨铁不成钢与丝丝的心疼。
  莫文瞳孔巨震，失声道：“小雨？！”
  乔雨冷冽幽深的眸子中，隐隐蕴着怒意。
  她掀了掀嘴角，别过脸。
  “我还以为你认不出我了？”
  被扯开的少女一把推开乔雨，怒声道：
  “莫文，她是假的！你别信！”
  乔雨纤细的身姿定立，不为所动，目中含着幽冷，语气清冷：
  “到底谁才是假的？”
  面前两个女子无论是外貌、身姿、嗓音，都一模一样。
  少女柔软的娇躯靠向莫文，委屈巴巴的娇声道：
  “莫文……”
  还不待她将话说完。
  乔雨咬着牙，怒目而视，一掌拍出，将少女击散。
  莫文抿着唇复杂地看着，并未阻拦。
  “走！我们要赶紧离开，你忘记了吗？你还在渡天劫，迟一秒钟，都会有生命危险。我们快走！”

  莫文任由她拉着自己飞离地面。
  在少女消散后，澄澈的天空由晴转阴，白云变乌云，覆盖天空，隐隐有雷声传来。
  “快点！来不及了！”
  乔雨满脸焦急，拉着莫文离去的手，又快了几分。
  莫文随在她身后，眼睛舍不得移开。
  就在此时，天空中闪现一道迅捷的蓝光，劈向逃跑的两人。
  莫文不闪不避，满心满眼都是眼前的人。
  “啊！”
  乔雨惨叫一声。
  蓝光闪过，化作光点散去。
  莫文低着头，眼眸沉沉地落到地上。
  只见一道蓝色裙摆出现在脚边。
  荧荧的蓝光逐渐收敛，化作一道半透明的虚影。
  莫文心底悸动起来，他缓缓抬起头。
  轻纱的裙摆，盈盈一握的腰肢，纤长瓷白的手臂，迷人的锁骨，美丽清冷的脸庞。
  还有那双有如蕴藏星海般深邃的眸子，透着将世人隔绝在外的疏离，遗世而独立。
  “小雨……”
  这一声小雨，与刚才的那一声呼唤，完全不一样。
  深深的痛意，击打在心田。
  莫文面容痛苦扭曲，望着眼前半透明的虚幻，陷入深沉的幽冷中。
  她只是安静地注视着眼前俊美绝伦，又浑身透发着深切绝望寒意的男子。
  天上雷霆滚滚，发出震撼天地的轰鸣。
  洛凝舞幽幽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太执着于得到，就会害怕失去。放手吧。”
  她一根白皙的手指快速点在莫文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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