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乔三娘子的新工作
时过正午，客人虽没有早上那么多了，可沈于归忙了一上午也早已忙昏了头，丝毫不记得自己前前日的约定。
午后客人渐少，馄饨铺供客人吃饭的大堂也空空荡荡，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倒是暖和。
乔三娘子擦着桌子，沈于归从后厨端出来两碗馄饨，招呼乔三娘子道：“乔三姊姊先放下活计吃饭吧，不然一会儿凉了。”
乔三娘子笑着应了一声，依言坐下吃饭。
不过也是与客人一样的馄饨罢了，可这汤底却比外边的馄饨清澈许多！
乔三娘子道：“这馄饨果真好吃，若不是家中拮据，我定天天上你这儿来吃！”
沈于归道：“我还没好好谢谢姊姊前两日陪我来打扫布置这馄饨铺呢！就算姊姊以后日日来吃，我这里也负担得起！”
二人皆笑起来，乔三娘子突然想到什么：“今日店里有我帮你，那以后可怎么办？你一个人可忙不忙活得过来？”
沈于归认真道：“乔三姊姊，这也是我正要同你商量的事情。”
乔三娘子正色道：“你说。”
沈于归道：“如今我也有了自己的馄饨铺，今日的情况你也是看到了，一个人照料这铺子怕是有些吃力，忙活不过来。但奴在汴京城既无亲眷，也无仆从，唯一认识的不过是姊姊而已，所以我想以后就请姊姊来我这馄饨铺帮忙好了。”
乔三娘子有些担心道：“那我自己——”
沈于归将自己的手搭在乔三娘子手上：“姊姊于我有恩，我定不会亏待姊姊。姊姊在这馄饨铺帮忙一个月，月底我给姊姊八百文，既是姊姊一月的工钱，也是我对姊姊的感激。”
乔三娘子一下子听懵了，800文！这是什么概念！自己走街串巷卖豆腐脑一个月辛辛苦苦也不过六百文，若是遇上刮风下雨天豆腐脑卖不出去说不定还要倒贴。如今在馄饨铺中不过也就是端碗收钱这些简单事情，又有屋檐给自己遮风挡雨，不曾想这天大的好事竟被自己给捡着了！
乔三娘子心中高兴，忙不迭道：“好！好！多谢妹妹收留！”
沈于归亦笑道：“姊姊以后便不用再风吹日晒雨淋了，人也可以少受些罪。”
顿了顿，沈于归又道：“若是姊姊还想做豆腐脑也是极好的，做了照样放在店里卖，豆腐脑赚的钱照样是姐姐所得。”
乔三娘子愣了一愣，遂道：“好，那奴家日后便在妹妹的馄饨铺做事了，你我之间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乔三娘子低头吃了几个馄饨，随口道：“妹妹怎的突然盘下了这间铺子来？”
沈于归一听此言愁眉道：“快别说了，先前我住的地方也要交月租，官府那边也得打点，若不是没有办法，谁会如此？如今我还欠着人家一百两银子呢！”
乔三娘子惊讶道：“一百两？！怎的欠了这么多钱？不会是借了黑钱庄的银两罢？”
沈于归道：“不是，我是找——”
“沈店主在吗？”
沈于归与乔三娘子一同望过去，只见方晏如衣冠楚楚走进来，手上提着一篮子花朵，这出场的方式倒是十分别致。
乔三娘子与沈于归行礼道：“见过方郎君。”
方晏如拱手道：“今日沈娘子开张大吉，小生特来恭贺，带来一篮鲜花，如此薄礼，还望娘子不弃。”
沈于归笑着接过：“多谢郎君，郎君还未曾用饭吧？奴去给郎君煮一碗沈记的招牌馄饨来！”
乔三娘子笑着让方晏如落了座，方晏如道：“倒是馋乔三娘子的豆腐脑了。”
乔三娘子笑道：“以后奴家便在这沈记馄饨里卖豆腐脑了，还望郎君多多照顾生意啊！”
方晏如奇道：“娘子在此处卖豆腐脑？”
乔三娘子笑看向后厨：“是沈妹妹，如今奴也不用走街串巷的了，就在沈妹妹这里帮帮忙，早上做些豆腐脑，也搭着沈妹妹的店铺来卖，赚些小钱，养家糊口罢了。”
方晏如笑而不语，乔三娘子看看后厨没什么动静，故意压低声音道：“沈妹妹为了这店铺，如今可欠下一百两的负债呢！”
方晏如愣了一瞬，笑道：“原来乔三娘子也知道啊？”
乔三娘子道：“你也知道？方郎君，这沈妹妹不会是与那些人沾上关系才借来的钱吧……”
方晏如狠狠愣了一瞬，心中有些不舒服。乍听这话心中当真是替沈于归抱屈。人家于归好心好意让你在她店铺里帮忙，免去刮风下雨摆摊之苦，如今你却还在背后认为她这钱来得不干净不正当，当真是让人失望……
乔三娘子却又道：“方郎君，如今奴家在汴京城中有些交情的人也只有郎君你了，奴家求求郎君，请郎君帮帮于归吧！”
“汴京城中那些阴暗腌臜事，奴家知道得虽不详尽，可那些人有多厉害，奴家还是知道一些的。还不上钱，轻则缺胳膊断腿，若是逼急了他们，重则小命不保也是有的！于归只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流，哪里能斗得过他们？奴家的情况郎君也不是不知，奴家都已经决定好了，虽说表面上卖豆腐脑的钱奴家所得，可沈妹妹帮了奴这么大的忙，奴如何好意思继续拿着这些钱？若是明说沈妹妹定不同意，奴只好到时候将钱偷偷塞到她的钱袋子中。奴从来没有求过郎君什么事情，奴只愿她能早日脱身，其他的办法，奴家实在是想不到了……”
听到此时方晏如才算明白，原来乔三娘子怕沈于归与邪恶沾染，怕她深陷泥潭，于是宽慰道：“乔三娘子放心吧，小生受娘子所托，定尽全力保沈娘子安然无恙。”
“馄饨来啦！诶，你们在说什么呢，也说出来我听听，大伙儿一起热闹热闹！”
乔三娘子尴尬笑笑：“没什么……不过是问问方郎君近况罢了，他也过得很好。”
沈于归见乔三娘子竟会主动问起方晏如的近况，心中像是有一瓶小小的罐子被打翻了，泼溅得到处都是。
按道理说，方晏如不应该与自己更加熟悉嘛……
罢了罢了，真是可笑，沈于归，你又不是人家方晏如什么人，乔三姊姊关心一下人家的近况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
虽想是这么想，也觉得自己的别扭生得好没道理，但打翻的醋坛子就如同打翻的牛奶，却再也收不回来。
方晏如看到馄饨，口中啧啧称奇，浅尝一口汤水，淡而不寡，鲜而不腻。
于是三人又像不久前围坐在乔三娘子院中一般团团围坐，品尝美食，笑而不语。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虽说坐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与自己有血缘意义上的亲人，但此时此刻，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若是时光一直这般下去该有多好！
沈于归哑然失笑，自己又开始文艺了，自己曾经看过的小说里也不是没有过这样温馨的场景，但最后无一例外，结局都是以悲剧收场，当初捧着书的自己都黯然神伤。
沈于归想着出神，一个不注意，刚从碗里捞出来的滚烫馄饨，还没凉就送进口中，倒把自己烫回了现实。
“嘶——哎哟！烫烫烫！”
方晏如失笑，乔三娘子一边嗔怪着怎么这么不小心，一边手忙脚乱地倒凉水。
午后阳光正好。
沈于归吞下一口凉水，突然醒悟：
这是现实，是我的人生啊！
我绝不允许我的人生出现be的结局！
·
三人吃完馄饨，又坐着聊了一会儿天，陆陆续续开始又客人进来。方晏如自知再不便叨扰，于是拱手告辞。
乔三娘子忙着招呼客人，自然是沈于归送他出门。
两人正并肩再路上走着，一路安静，方晏如瞧着沈于归似乎几次三番都有话说，却都是欲言又止地吞了回去，一路都是如此。
方晏如虽然面色如常，但心中的小九九已经开始躁动不安，不会她终于认清楚自己的内心所想了吧……
终于，两人走到一个僻静的拐角处时，沈于归突然伸出手抓住方晏如的衣领将他直向小巷子中拉去，她的手劲之大，几乎将方晏如拉得飞起。
进了僻静无人的小巷子，这里远离城区喧嚣，安静得很，附近也很少人来。沈于归二话不说将方晏如抵到墙角。方晏如整个身体被迫贴在墙上，一边是墙，一边是她。
方晏如弱弱道：“娘……娘子，这样不好吧……”
沈于归一只手暧昧地抵着他的胸膛，另一只手背在身后，刻意压低声音，魅惑的眼神对上他的双眼，幽幽道：“怎么不好？”
“郎君，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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