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交涉、黄金兑白银
入夜，银河擂台。
数日前人声鼎沸的热闹场面此时早已与此处无缘，残破的擂台场地被印有“KEEPOUT”字样的黄色塑胶带象征性地围了两圈，一个“立入禁止”的牌子冷清清地立在当场，宣告着警方标示的“案发现场”的所在——当然，也仅仅是做做样子，尸位素餐的日本警察对这种“硬点子”的案件从来恨不得有多久拖多久、有多远闪多远。
高高的穹顶大开着，灿烂的虚拟星空不复闪耀，代之以东京那被汽车尾气污浊的都市夜空。事实上，在紫龙发难的当天，“银河天幕”已经被圣斗士们的小宇宙能量波及，框架结构和电子系统俱都受损严重，基本失去了运转能力。
空荡荡的银河竞技场此刻仿佛一个在怀念自己辉煌过往的残年老者，显得那么落魄而凄凉。
而就在这个正渐渐被人遗忘的地方，今夜却迎来了几名不速之客。
“还没有到吗？那个人。”
一个有些不耐烦的粗豪男声从黑暗中传来，循声望去，可以看到一个高大男子在黑暗中被微光勾勒出的穿戴着盔甲的轮廓。
“不要着急，摩撒。”另一个比较冷静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一个同样一身甲胄、看不清面目的男子斜靠在围墙上，“离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分钟，对方此刻没有到场，说不定反而是守时的表现。”
“哼！亚狄里安，我可没你那么好说话。”被称为摩撒的男人丝毫没有因为同伴的劝解而消减半分火气，“只不过是一个区区的青铜，竟然敢在我们白银圣斗士面前掐钟点拿架子，简直狂妄得不知所谓！等一会儿不给他点颜色瞧瞧，他就不知道我白鲸座摩撒大人的厉害！”
“……对方可不是普通的青铜。”名为亚狄里安的白银圣斗士声调依然平静，“天龙座的紫龙，五老峰童虎老师的弟子，两年前得到天龙座的圣衣传承，成为天龙座的圣斗士。而后，打着游历的名义进入囚禁暗黑圣斗士的死亡皇后岛，一年之内收服所有暗黑圣斗士，以‘龙王’之名成为暗黑的总帅。随后，在中国建立了暗黑圣斗士的总部‘龙门’，成为世界黑暗势力中地位超然的存在。一年前，天龙座造访圣域，期间与武仙座白银圣斗士阿鲁格迪发生冲突，并且在竞技场的决斗中打败了阿鲁格迪。其超越白银的实力得到教皇大人的承认。并且，传说他在离开圣域之前还和某位黄金圣斗士交过手，虽然因此失去了视觉，但仍然算是全身而退——摩撒，这样的一个人，你还敢说他‘不过是一个青铜’吗？”
“真、真的假的……”摩撒的表情在黑暗中无法看见，但听语气便可知其受惊不小。
亚狄里安没有回答，而是转向了另一边：“特使德里密大人，我的资料没有什么遗漏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猎犬座的亚狄里安大人。”随着黑暗中的话音响起，一个被斗篷包裹的身形微微动了动，如果不是他因为说话而有所动静，几乎令人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你说的这些可算是圣域的机密，希望你们不要再一次对别的人说出来。而且……”斗篷男德里密的声音变得有些不自在，“亚狄里安大人，可以的话，能不能请你不要再对我使用‘读心术’……”
亚狄里安轻笑一声，未置可否。
三人随即各自若有所思，再次陷入沉默之中。
片刻之后。
“时间到了。”亚狄里安开口道。
仿佛是在印证他的话，城市中不知何处的大自鸣钟敲响了整点的鸣唱。
“该死的青铜，他果然迟……”摩撒忍不住又要开骂，可话刚说了一半，“啪”的一声轻响，他们的背后突然一片光芒大亮。
三个人迅速警觉地转身，突如其来的光亮也将他们的身形样貌照显得清楚明白——白鲸座摩撒是一个人如其声的高大莽汉，猎犬座亚狄里安面容英挺冷俊，而斗蓬男德里密……还是那个斗蓬男。
此时白银圣斗士们的瞳孔都因为骤然明亮的光线而急剧收缩——不，还有另外的原因——因为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灯光源处，赫然摆放着一个金灿灿的箱子！
黄金圣衣！
一度离开银河竞技场的黄金圣衣之箱，此刻再次回到了它曾处的灯光聚焦的所在。
“让各位久等，真是抱歉。”
三名白银圣斗士再次猛然转身，只见一个有着黑色长发、深阖双目的英俊少年正不紧不慢地从竞技场入口处走下场来。
此时，城市内自鸣钟最后一下整点报时正好悠悠传来。
面对来人，大个子的摩撒马上警戒地摆出了防御架势。亚狄里安虽然没有明显动作，但也暗暗凝神以对。只有斗蓬男德里密没有丝毫的防备心理，从容地迎着来人走去。
“好久不见了，紫龙大人。”德里密摘下面具，躬身对紫龙行了一礼。
“确实很久不见了，德里密。”紫龙伸手扶止了德里密的礼数，微笑道，“我们算是老朋友了，还给我来这套。”
“哪里……”德里密谦笑着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却缓和了许多。
“喂，天龙座的。”被无视的摩撒有些不爽地开口道，“听说你打败了武仙座的阿鲁格迪，还在黄金圣斗士的手下逃过了性命，是不是真的？”
紫龙偏了偏头，很快又转过脸去：“德里密，圣域怎么派给你这么不懂礼貌的随从？”
德里密一脸苦笑，又来了吗？果然遇到这个人的话自己就注定与低调无缘了……
“你说什么！”白鲸座的白银圣斗士果然勃然大怒，“我摩撒大人堂堂的白银圣斗士，你敢说我是随从！”
“不是吗？”紫龙脸上一副疑惑的表情，“圣域来的信件上明明说是派天箭座的德里密为使者来和我谈一些事情——那么这位没被提到名字的老兄，你不是随从又算是那棵葱？”
“你！”摩撒勃然大怒，可偏偏说不出话反驳。确实，自己得到的命令是“保护”天箭座德里密来和这个人进行交涉，本来已经是很让人不爽的任命，此刻被对方用更刻薄的口吻说出来，实在是让摩撒一肚子火烧得七窍生烟。
“可恶！绝对不能饶恕！你这个不知死活的青铜！”摩撒身上的小宇宙急剧燃烧起来，“你这家伙的本领是不是像传说的那么厉害，就让我摩撒大人来领教一下吧！”
虽然是恼羞成怒的临时决意出手，但摩撒其实并不完全像他外表看起来的那么莽撞——即使对方真的曾经打败过一个白银圣斗士那又如何？现在动手的话，他的对手可不只是一个白银！
白鲸座的摩撒和猎犬座的亚狄里安，这两个白银圣斗士之间的配合可不是一天两天了——亚狄里安的实力虽然很强，但他本人却是自诩为头脑派的战士，通常只是在摩撒背后作出指示；而摩撒，也乐得按对方的指示充作急先锋的角色——因为只要有亚狄里安的那种方便的能力，即使是再强的对手，摩撒也有信心打倒！
可是……
摩撒突然觉得有点奇怪，亚狄里安怎么还没有发出指令？
“亚狄里安，你在干什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摩撒顿时愣住了——那个总是从容冷静、一副“一切尽在掌握”样子的亚狄里安，此刻竟然满脸惊恐地盯着那个紫龙，脸上冷汗涔涔，身体隐隐发抖。
“喂，既然宣战的话，到处乱看可不行哦。”
近在咫尺的声音传入耳中，摩撒大吃一惊，猛然回过头来，却正好迎上在视线中急剧变大的拳头。
一声轰然，一切恢复了宁静。
紫龙甩甩右手，看着地上失去知觉的白鲸座圣斗士：“实力先不说，你的骨头还真是很硬呢。”
然后，紫龙抬起头，对着亚狄里安微微一笑，抬步缓缓向他走来。
亚狄里安脸上的神色更加紧张，竟然不自觉地一步步向后退却。
“猎犬座的亚狄里安吗？我对你很有点印象呢。”紫龙一步步将亚狄里安逼到墙边，口中不咸不淡地说，“似乎，你拥有某种非常有趣的小能力，那，能不能告诉我……
你从我的心里，看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吗？”
“我、我……”亚狄里安那自持儒雅的风貌此刻已荡然无存，汗如雨下的同时，口中也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紫龙的嘴角少少上扬，深阖的双目睫毛微动，双眼似乎隐隐睁开了一线。
恍如压抑不住的紫色流光在紫龙双目的缝隙中一闪而逝。
“啊！”
亚狄里安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比可怕的事物，嘶声大喊一声，飞身跃起，几个起落就消失在竞技场外的夜空中。
“玩‘读心术’，就这种心理素质可不行呢……”
双目仿佛从未睁开的紫龙，对着亚狄里安逃走的方向，以揶揄的口吻说。
“紫龙大人，你……是不是玩得太过了啊？”德里密一脸苦笑地走过来。
紫龙转身耸耸肩膀：“只是打发掉多余的人而已。德里密，谈正事吧，我们亲爱的教皇大人有什么指示？”
德里密顿了顿，调整了一下情绪，以严肃的口吻说道：“教皇大人听说‘龙王’大人得到了黄金圣衣，感到非常欣慰——黄金圣衣是圣域最宝贵的神圣遗产，射手座黄金圣衣却在外流落多年，所以，如果‘龙王’大人如果能将其送还圣域，将是莫大的功德，雅典娜也一定会……”
“停。”紫龙伸手止住了德里密的长篇大论，“虚言套话就不必多说了。教皇大人不是并不承认这件黄金圣衣的真实性吗？现在又开口讨还，是不是有点自相矛盾？”
“这……”德里密梗了一下，很快又道，“正是因为这件黄金圣衣真假莫辨，所以将其送归圣域验明正身才是最稳妥的方法——如果圣衣是假的，‘龙王’大人留下它也是空受蒙骗，不是吗？”
“你还真会说啊。”紫龙好气又好笑地对着德里密，伸手朝灯光聚焦处一指，“好啊，那个箱子就在那里，拿去吧。”
德里密脸上喜色一闪，料不到紫龙竟然这么好说话，不过紫龙接下来的话很快让他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
“不过我先说明，那里放着的只是黄金圣衣的箱子而已，要验明正身的话，凭圣域的能力验验那个箱子应该就足够下判断了吧？
皇帝尚不差饿兵，‘龙王’手下也一大票人要养呢，教皇大人如果想要黄金圣衣全套，也得拿出点像样的实惠来吧。圣域实在困难的话，我们倒是完全可以把黄金圣衣当金锭卖出去，好歹能挣点小钱，也好帮圣域补贴一下……”
“不行！”德里密失声大喊，但看到紫龙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很快明白自己被小摆了一道，只好摇头苦笑着乖乖亮出了底牌。
“介于‘龙王’大人积极响应圣域号召，暗黑圣斗士们勇敢阻止一干叛逆青铜私斗的优良表现，女神雅典娜有理由相信，暗黑圣斗士们已经在死亡皇后岛多年的反省中悔过自新，驱除了内心的邪恶。所以，圣域方面表示，如果暗黑圣斗士们能够完全歼灭叛逆的青铜圣斗士，并且将失窃的黄金圣衣送还圣域，仁慈的雅典娜将考虑撤回对暗黑圣斗士们数百年的流放判决，并且恢复他们身为‘黑铁圣斗士’的荣誉……”
紫龙悚然动容。
当然，那是只是圣域中教皇厅的那位假借莫须有的雅典娜发出的伪诏，但是，即使如此，能够让暗黑圣斗士摆脱缠身千百年的污名，这实在是太过巨大的诱惑！
身为暗黑统帅者的“龙王”，如果能为手下的暗黑圣斗士争取回这样的待遇，那无疑将得到他们以死效命的忠诚；而反之，身为统帅却拒绝这让暗黑圣斗士回到阳光下的机会，那遭到什么样的背叛也都不会奇怪了。
“教皇”大人，你可真会拿人软肋啊！轻飘飘的一纸乱命，就将暗黑众的命运牢牢绑在你的战车上！
紫龙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中的情绪。
“好吧！我会转达圣域英明的决定，相信，‘龙王’是不会拒绝的。事实上，暗黑圣斗士们已经以黄金圣衣为饵、在中国布下了天罗地网，相信一定可以将那些‘叛逆的青铜’一网打尽！不过……
即使如此，只是一纸空文，就要数百暗黑继之以死，圣域是不是还是有些不够慷慨之嫌？”
“紫龙大人这边还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太过，我都很乐意对教皇大人转达。”见任务达成还算顺利，德里密一副好商量的样子。
“这样啊，那就好，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紫龙有意无意地扫过地上昏迷的白鲸座白银圣斗士，“随便出来谈个判，都能派出三名白银圣斗士，圣域果然是地灵人杰、人才鼎盛啊！”
“啊，那是自然，圣域身为圣斗士的发祥地……”被紫龙这么一说，德里密体内的“导游之魂”顿时有觉醒的迹象。
“啊，没记错的话，圣域有黄金圣斗士12人，而白银圣斗士，似乎是24人吧？”为避免德里密开始喋喋不休，紫龙赶紧抢先言道，“唔，这样算来，圣域黄金白银的比率是1：2呢……”
德里密奇怪地看着紫龙，不明白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老实说，今天看到德里密你能有两个白银圣斗士作为随从，我真的非常羡慕。”紫龙感慨地拍拍德里密的肩膀，“如果我们日后按照约定将黄金圣衣送还圣域，按照我刚才说的黄金兑白银比例，圣域是不是应该随便派两个白银给我们补偿一下，嗯？”
德里密没有回答，因为他的下巴已经快掉到地上去了，不过，德里密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嘴巴张得有多大，因为和某人的狮子大开口比起来，自己这实在该算是樱桃小嘴了……
竟然要求圣域派给你白银圣斗士当随从？还两个？青铜圣斗士的紫龙大人，你还真是……“心胸宽广”啊！
那边紫龙仍在毫无自觉的信口开河：“当然，实力也不用怎么强大，只要比眼下这两个一碰就倒、一吓就跑的高上个一两倍就好……啊，当然，德里密你要是有兴趣跳槽的话，我们这边一定是会非常欢迎的……”
冷冷的夜风吹过凄凉残破的银河擂台，身处其中的天箭座白银圣斗士德里密，面对眼前这个黑发少年的漫天要价，却只能不停地擦着汗。
想起之前亚狄里安对自己说紫龙的资料是否有什么遗漏，德里密现在有了非常肯定的答案！
这个人根本还是一个狡诈、贪婪、厚颜的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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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破碎的银河擂台》终
敬请期待第三卷《我们的黑铁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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