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回家
孙玉一正在家里看着电视剧，声音开得有点大，根本听不见敲门声，顾知这时候已经站在门外一分钟了，又敲了好几下孙玉一才听到门口的声响。
她身穿睡衣，手里抱着一袋薯片，站在屋内看着顾知。
孙玉一：“有事？”
顾知：“我妈去菜园摘的新鲜西红柿，让我送点给你们。”
孙玉一：“进来吧。”
顾知走进屋内，把手里的一大袋西红柿放在客厅的桌上，孙玉一关好门后，站他身边，“我替苏易谢谢阿姨啊，这样虽然我知道你主要是送给苏易的，但我还是要礼尚往来一下，你等等。”
孙玉一放下手里的薯片，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来一个哈密瓜，用袋子装好，回到客厅，“给，我会给你回的礼物。”
顾知接过来，看了看，是个哈密瓜。
孙玉一：“虽然不是从菜园直接摘过来的，不过也是我亲自在超市买回来的，很甜的，我都吃好几个了，放心！”
顾知：“不用了，你放回去吧。”
孙玉一：“这怎么能行，给你就要，不用那么多话。”
顾知看了一周，“苏易不在？”
孙玉一：“不在啊，回家了啊。”
顾知：“回家？她不是搬过来你这里住了吗？怎么又回去了？”
孙玉一坐下来，拿起薯片，指了指对面沙发，示意他坐下。
孙玉一：“回老家啊。”
顾知：“那边有什么事要她回去吗？”
孙玉一：“没有，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石膏也拆了，十一长假嘛，她就想回去看看而已。”
孙玉一：“她离开家有段时间了，想回去也正常，我要不是有工作也会跟她一起回去。”
顾知：“她什么时候走的？”
孙玉一：“三天前。”
顾知点点头，“你的工作应该全面恢复了吧，好好努力，期待你能出一部我愿意花钱走进电影院的作品，不要辜负苏易对你的期待。”
孙玉一皱眉看向他，一拍桌面，“一言为定！到时候邀请你和苏易去我首映礼！”
顾知点头，“期待，先走了。”
孙玉一展臂一挥，伸向门口的方向，“再见，慢走，不送了。”
顾知走后，孙玉一想了想，自言自语道，我以前拍的电影很烂吗？于是拿起遥控器，找到了自己拍过的电影。
十五分钟过去，她眉头皱起来就没松开过，果然是自己都夸不下口的程度，就连闭眼吹都会良心发痛，“什么东西我以前生活不是挺好的嘛？没有多缺钱啊，怎么能接这种垃圾呢？”
她双手捂脸，“算了，还是看回我男神主演的电视剧吧。”
转回了一开始看的那部电视剧，然后不得不感叹，“男神就是男神，每一部剧都这么好看。”
见完孙玉一当天下午，顾知拉着行李箱，手里握着手机和机票，走在机场大厅内，正要去一个他每年都要去一次的城市。
往日他从不带行李，都是当天去当天回，在机场落地直奔墓地。
这次带了三天的衣服，打算认真地、好好地看看那个地方。
飞机落地的时候是晚上七点十五分，快九点的时候出租车才到小区门口，顾知在门口登记后走进了小区。
小区内除了新增了个便利店，其他的基本上没有很大的改变，顾知一路往前走。
他走过无数次这一条路，早晨、中午、傍晚、黑夜、晴天、雨天，这条路上都有他的身影，十年他再走在这条路上已经不是昔日意气风发的少年了，青春年少早就变成了曾经。
过去的片段不断涌现在脑海，顾知拖着行李箱慢慢地走，他像一个暮年的老人，心里有一种非常安详的沉静感，回忆着自己的少年时代。
跨越时空，和年少的自己擦肩而过。
晚风吹动头顶树叶发出沙沙声，草坪里昆虫的叫声，地面长方形井盖下哇啦啦的水流声，孩子杀猪一样的叫喊声，橙黄色路灯照耀下的路面，楼房里窗户的灯光，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过去的十年好像是昨晚做的一个梦，不真实，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这里。
顾知脚步慢得像在梦游。
看着眼前熟悉的楼房，根据记忆准确地找到那栋楼，可惜楼下有门禁，他没办法，正准备给苏易打电话，身边走过去一个人，打开了楼下的大门，顾知放下手机快步走了进去，前面的大爷有些警惕地看向他，等他们都进了电梯后，顾知按下了3楼的按钮，大爷跟着也按下了自己的楼层。
电梯门正缓缓地关上，大爷试探性地问到：“小伙子没见过你啊，新搬来的吗？”
顾知：“不是，有认识的人住这。”
大爷点头，上下看了他一眼，“3楼啊，我都认识，哎，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啊，以前来过？”
顾知：“以前住这。”
大爷吃惊地看着他，“怪不得眼熟！”
3楼到了，顾知对这位大爷说：“老先生，我先走了。”
大爷挥挥手，热情地说：“回见，回见。”
顾知走出电梯，走到走廊尽头的那扇门前，站着，看了好久也没敲。
苏易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后，愣愣地看着他，她想都不敢想的画面出现在了眼前。
他瘦瘦高高的身躯站在不算宽敞的楼道里显得很是高大，身穿淡蓝色线条白底的衬衫，左手戴着黑色的手表，黑色的裤子，黑色的行李箱，站在那里像个秀场男模。
苏易根本没办法将眼前的人和十年前的顾知联系起来，他变化太大。
现在的顾知不管是打扮还是气质，跟她一比就能看出来完全是来自不同世界的人。
任何一个人都能看出来他不是这里人，他不仅模样陌生，整个人跟这里的环境都不搭。
苏易：“你，怎么在这？”
顾知：“我回来看看。”
走廊的灯光不算很亮，但足以看清苏易眼里的红。
顾知摊开手掌，手心是一把锈迹斑斑的钥匙，“不知道还能不能用。”
苏易微微笑起，看向顾知，“换锁了。”
苏易从包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了门，按下了控制客厅灯光的开关，顾知拉着行李走了进去，边走边打量身边的东西，苏易跟在他身后。
才想起来问苏易，“你怎么这么晚从外面回来？”
苏易放下包包，“去赵教授家吃饭了。”
顾知：“赵起帆？”
苏易：“对，赵起帆教授是我老师。”
苏易：“你要不要喝水？”
顾知手拉着行李，也不坐，眼睛看着四周，“不用，我不渴。”
屋内所有东西很像记忆里的，但顾知知道这些都不是原来的那些，是苏易按原来的模样重新买的，看出来了苏易竭力想要恢复一切原貌的心思。
顾知：“我的房间还能住吗？”
苏易眼睛带疑惑地看着他，心里其实有些不好意思，“能，但现在有些乱。”
顾知松开行李，走到苏易身边，“我能进去看看吗？”
苏易有些局促不安，“可以的。”
顾知往自己曾经的房间走去，门没关，走到门口就看到了屋内的景象，他站在门口看得有点呆。
屋内摆了四五个画架，占据了房间大片空间，墙边堆了好多已经完成的画作，桌面凌乱地放着颜料，手提电脑，书本，平板电脑和手写笔随意地放在床上的两个角落。
窗边多了一个木头椭圆桌子，上面摆了三支大向日葵，好几个盆栽，窗外晚风进来，细长的叶子微微地飘扬着。
苏易站在顾知身边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我把这变成了工作室了。”
顾知低头看她，“没关系，我不动你的东西，那张床够了。”
苏易：“要不你今天睡我房间吧，这里东西太多太乱。”
顾知：“我不会乱动你东西。”
苏易摆摆手，“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怕你不适应，这，太乱了。”
顾知：“不会，你放心。”
苏易皱眉看着他，顾知：“我要住两天。“
苏易吃惊了，“两天？”
顾知：“对，太久没回来，想待久点。”
苏易早就放弃等顾知回来了，所以他的出现让苏易很是意外，当她终于放弃期待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苏易：“那你去客厅坐，我把里面的东西收拾干净再叫你。”
顾知拉住了她手臂，“就这样，不用收拾。”
顾知：“体会一下你们艺术生的生活，挺好。”
顾知：“或者说，你觉得不方便所以不希望我住你家，我可以去住酒店。”
他们两个站在房间门口，苏易一筹莫展地看着房间里的东西，顾知则是认真地看着她的侧脸，不动声色地靠近了一小步，想靠近点，再靠近点。
苏易转过脸来，“如果你真的不觉得委屈，那就，住这吧。”
顾知一笑，“苏易，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点事，有什么可委屈的。”
苏易：“那好。”
顾知：“我还没吃饭。”
苏易：“那我给你煮个面，煮面快，但是没有肉，只有鸡蛋和番茄。”
顾知：“没关系，能饱就可以。”
苏易：“你坐会儿。”
顾知没有去客厅坐着等，苏易走到哪他跟到哪。
苏易打开冰箱，顾知就站她旁边，冰箱里放满了一层的可乐，剩下的全都是食材，苏易拿了一个西红柿、两个鸡蛋和一个面饼，想了想又掰多了半个面饼，转身在橱柜里拿出了一个碟子将手里的东西都放在了里面，然后洗锅。
看着苏易的背影，顾知心里满是感慨，十多年前她还是个什么都不管、眼里和心里都只有她那些七彩的颜料和画笔，现在已经是一个能完全独立并且自力更生的人了，苏爸爸应该很欣慰。
顾知：“我去洗个澡。”
苏易：“好，我给你拿新的毛巾，你等一下。”
顾知走到门边，看了眼鞋架，上面有一双男士拖鞋，他拿下来换上了，拖鞋有点小并不合脚，看着脚下的拖鞋，突然想起来，这好像是苏爸的码数，款式也和当年苏爸的一模一样。
顾知洗完澡，苏易的面也快好了。
苏易正准备给他端出去，顾知一把从她手里把碗接了过去，“我自己来。”
坐在餐桌边看着桌上的面，拿着筷子，顾知：“谢谢。”
苏易：“不用客气。”
苏易从冰箱拿了罐可乐，准备到隔壁沙发坐着，顾知吞下一口面，指了指对面，对她说：“坐这吧，我有话跟你说。”
顾知：“别喝那么多可乐。”
苏易：“好。”
顾知：“还回去吗？”
苏易：“回去。”
一直在心里徘徊的不安终于消失了，顾知放心地继续吃面。
苏易看着低头吃面的顾知，起身去阳台收了条干毛巾进来，“这是我擦头发的，干净的，昨天才洗的，如果你不介意就用它把头发擦干点吧，不好意思啊，家里只剩刚刚给你的那条新毛巾了。”
顾知接过她手里的毛巾，“谢谢。”
顾知其实很想问问苏易当年火灾的事情，但还是没说出口，不希望她想起难过的事情，以后总有合适的机会的。
苏易：“你要不要辣椒酱？”
才想起来自己一直吃得比较清淡，不知道顾知吃不吃得惯她煮的面条。
顾知捞起一筷子面，“不用了。”
苏易略微尴尬地一笑，“是不是吃不习惯？我按自己的口味煮的。”
顾知：“以前苏爸爸也是这么煮的。”
这句话说完顾知自己愣住了，扭头看向站旁边的苏易，很明显因为这句突如其来的话她也有一瞬间的短路，但很快便换了个笑脸，“习惯就好。”
苏易转身要走开，顾知拉住了她的手腕，既然话已经说了就不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苏易。”
叫了苏易名字后顾知接下来好久都没说话，就这么握着她的手，静静地看着她。
苏易的手微凉，因为刚刚用自来水洗过手。
顾知温热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握着苏易细小的手腕。
苏易低头看着顾知的脸。
他顶着一头湿发，几缕发丝搭在眉毛上，微仰着头，脸清瘦，轮廓很好看。
苏易知道顾知好看，但却没有心思去细看他，她虽然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表情，但内心却因为刚刚顾知的那句“以前苏爸爸也是这么煮的”窒息了好一会儿，根本没心思去管顾知。
苏易见他一直不说话，问他，“怎么了？”
顾知：“我们之间是没有不能说的话的，你明白吗？”
苏易点头，“我知道。”
顾知：“苏爸和我妈离开了十年多了，我们也都长大了，你可以在我面前说起他们，我也不会故意地避开他们的事，没有不能说的，这不是我们之间禁/忌的话题。”
苏易：“我知道。”
她的眼里有悲伤，顾知稍微收紧了一下手指，握紧她的手腕。
下一秒，苏易给了顾知一个笑脸，顾知放开了她的手，“碗给我吧。”
顾知站起身，拿起碗，说：“我自己洗。”
在顾知洗碗的这段时间，苏易去已经被她改成了工作室的房间把桌面的东西整理了一番，原本随意摆放的画板和画架被放到了墙边，房间看起来大了些，终于像是能睡人的地方了。
苏易抱着一堆东西回自己房间，顾知这时候刚好从厨房出来。
苏易：“房间收拾好了，你可以进去休息了。”
顾知在门口看了一眼，果然看起来宽敞了许多，“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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