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许愿有用吗
苏易受伤后作息时间就没稳定过，在早睡晚起、晚睡晚起和早睡早起之间随意切换，昨晚很晚才睡着，所以今天起得很晚，顾知平时作息很规律，八点就醒了。
他睡眼惺忪走出房间，看到客厅的时候，呆愣在了房间门口。
有一瞬间以为回到了十年前，从前他每天一睁眼看到的就是眼前的场景，电视机、饭桌、沙发、阳台，每一样东西都那么熟悉。
顾知有些贪恋这种感觉，站在那里好久。
苏易此时还在房间睡着，像以前一样，只是……
他想起他妈妈和苏爸后，整个人清醒了许多，向阳台走去。
推开门，早晨清新的空气带点凉，楼下已经有好多在做晨运的老人，连这份安静都是记忆里的感觉。
原本打算给苏易做顿早餐，但找不到可以做早餐的东西，顾知在客厅转了一圈之后，拿起手机和钥匙，打算出门去买。
虽然说这附近好像没怎么变过，但附近哪里有早餐卖他还真不知道，想了想，记起前面拐角的那个路口好像有个麦当劳，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
走到街口的时候发现不仅麦当劳还在，对面不远处还开多了个肯德基。
顾知拿着早餐回到家门口的时候，正巧碰上了出门买菜的苏易大伯母，她上下看了顾知好几眼，顾知原本没有打算和她打招呼。
顾知正用钥匙开门，她探头探脑地走了过来，站在顾知旁边，试探性地问到：“你是苏易男朋友？”
顾知转过头来看她，这时候她才看清楚了顾知的脸，吃惊地呆呆看着他，“顾知？”
她盯着顾知的脸上下左右看了一圈，惊讶又不相信。
大伯母看了眼他手里的钥匙，“你这是回来了？”
顾知点头，“早上好。”
以前他们谁也看不惯谁，现在居然可以心平气和地说话了，这要是搁在十年前他们俩都会觉得是天荒夜谭的事情，时间果然是个了不起的东西，能让小时候觉得是天大的事情烟消云散，将恩怨一笔勾销。
顾知现在已经有能力将他看不上的人排除出他的世界之外，苏易大伯母现在在他眼里顶多算个路人，再也威胁不到他半分，所以他自然能淡然自若地面对她。
大伯母有点心虚，“哦早那你进去吧，我，我有事要走了。”
然后快步消失在楼道里，期间频频回头看顾知，她没想到从前那个瘦得皮包骨，像营养不良的小男孩现在能长成这般高大的成熟男人，光是站在那气场就很大了，她现在是怎么也不敢惹他了，生怕他秋后算账，所以走得飞快。
顾知回到屋内，将东西放下，看着在阳台边喝水边浇花的苏易，走到她身边，“我买了早餐。”
苏易被突然出现的顾知吓到了，呛了口水，拼命地咳嗽着，顾知上前拍了几下她的背，“对不起，下次走路大声点。”
苏易：“我没事。”
顾知拿走了她手里的杯子，塞给了她一杯豆浆，回屋内放下水杯又给她拿了根油条，苏易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上都是吃的了，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坐在轮椅上的病人，什么东西都要别人送到手上。
苏易：“谢谢。”
顾知自己也吃着，和苏易一起站在阳台，阳台下面是一片草坪，侧面两栋楼之间的地方可以看到一段路面，也不知道苏易为什么要这么看着一条路在吃早餐，顾知认真地看了几分钟，没看出个所以然。
她看着楼下，他看着她，顾知暗自叹息为什么要浪费十年的时间。
顾知：“回去坐下吃吧。”
苏易：“你回去吧，我想站着。”
顾知喝了口豆浆，滚烫的感觉差点要了他的命，皱眉将豆浆和油条放在护栏上，大手覆上苏易的手，隔着苏易的手握住了那杯豆浆，另一只手小心地帮她揭开盖子。
顾知的手比苏易的要大很多，他握住杯子的时候，基本上看不见苏易的手指了。
苏易倒是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嘴里咀嚼的动作停了下来，右脸微微鼓起，是还没吞下去的一口油条，就这么看着顾知的一系列动作。
手背上传来顾知手心的温度，暖暖的。
顾知一掀开杯盖，一股白烟起冒了起来。
顾知：“豆浆太烫了，这样凉得快。”
他的小心思藏得很好，动作行云流水，自然得不能再自然了，苏易一点都没发现。
苏易：“谢谢。”
顾知：“等一下我们去市场买菜吧。”
苏易看向他，“我去吧，你今天想吃什么菜？”
顾知：“一起去吧，留在家也没事做。”
苏易点点头，“行。”
苏易对他的疏离感好像没那么重了。
等苏易换好衣服，准备要走的时候，顾知说：“要不带把伞，外面太阳有点大。”
一分钟后，两人撑着伞走在了刚刚苏易在楼上一直看着的那条路上，在人行道里并排走着。
苏易忽然仰起头看他，“要不我们绕一周吧，附近有几家很好吃的早餐店和面包店，也有好喝的咖啡店。”
顾知拆穿苏易的心思，“不喜欢我今天买的早餐？”
苏易：“不是，就是想让你知道，有消失了的，也有还在的，更有新添的，会越来越好。”
苏易的脚步很慢，不是顾知平时会有的速度，可不知不觉间竟然慢慢适应了。
苏易说完后顾知点头，但并没有真的听懂苏易话里的意思。
苏易的意思是，不管发生过什么，她知道怎么做，都会往好的方向走的，不用担心她。
苏易看着顾知侧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顾知：“想说什么？”
苏易摇头，扭头看前方。
顾知想了想她刚刚的话，有点明白了她的意思，“我知道。”
苏易：“知道什么？”
顾知：“会越来越好。”
苏易知道他想明白了她的话，默不作声，慢慢走着。
顾知一直看着她的侧脸。
顾知：“你很好。”
顾知：“你爸爸一定很欣慰。”
苏易低头看自己的鞋，心里默数着脚步数，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数到第二十步才长吸了口气，抬头给了顾知一个浅浅的笑。
顾知：“手链戴回来吧，不用藏起来。”
顾知：“戴在你手上很好看，我妈的眼光非常好，很适合你。”
苏易没有说话。
顾知见她不回答，又说：“那么漂亮，藏起来可惜了。”
昨晚一开始苏易还戴着，等顾知洗完澡出来，她手上就没再看到那条金色的链子了，今天也没戴，她怕顾知触景生情，偷偷摘了下来。
那条金色的小手链是顾知妈妈搬进苏易家第一天给她的礼物，是他妈妈拉着他在商场看了一个早上才买到的，是他妈妈和他一起选的。
那时候苏易还小，学校不给戴这么贵重的东西，所以她一直放在柜子里面，顾知跟顾常逸走了之后她才拿出来戴上，高中的时候只有寒暑假会戴，上了大学之后没人管了她就一直戴着，除了有一次在公交上不知道勾到哪里它自己松开了之外，她一次都没摘下来过。
苏易还是没有回话。
顾知腿长，跨了一小步就站到了苏易面前，苏易本来就在往前走，他突然站在正前方，猝不及防地就撞到了他的怀里。
苏易吓得连呼吸都停止了，立刻后腿了一步，微微仰头看着顾知的脸。
苏易：“对不起。”
顾知脸上有着微微的笑，“我的话你听见了吗？”
苏易：“听见了。”
顾知：“等一下回去就戴上吧。”
苏易：“好。”
苏易绕过他继续往前走，顾知跟在她身旁给她撑伞。
他们俩像在散步一样，慢慢悠悠地走在小区的路上，放眼能看到的一片天空淡蓝淡蓝的，一片云都没有，太阳的光线照得这个世界澄净清明。
苏易身穿一件深棕色和有点偏暗沉粉色交错的大格子衬衫，黑色运动长裤，脚上是一双米白色的帆布鞋，顾知则是一件宽松的灰黑色薄卫衣加黑色牛仔裤，他们的穿搭看起来像极一对情侣。
身边不断有自行车经过，在小区的路上，熙攘的人群里有一抹他们的身影。
人间烟火是最迷人的画卷。
苏易看顾知，“我们可以成为朋友吗？那种不需要经常见面、不需要经常联系，但可以偶尔送送礼物、吃顿饭的朋友。”
顾知拿着伞，稍微扭头看了苏易一眼，然后把视线放回前方，“你这是在做客户维护。”
苏易微微皱眉，一脸疑惑，“啊？”
顾知慢悠悠地走，也慢悠悠地说：“平常不见面，过节送送礼，偶尔吃顿饭，这不就是客户维护吗？”
苏易想了想，还真的挺像那么一回事，但换个说法要怎么说？这已经是最能表达她想法的表述了。
苏易：“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知当然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不想回答她的问题而已。
走了一段路，苏易又说：“你希望我们以后是一种什么关系？”
苏易：“我会尊重你的选择。”
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你以后还会回来吗？我去找你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这也是苏易想说的。
苏易小心翼翼地在挽回他们的关系，但还是把选择权给了顾知，顾知听懂了苏易的话。
话里话外的意思，他都知道。
顾知看似很随意地说了句：“时间会告诉你的。”
苏易站在原地，顾知转身看着她，“走不走？”
苏易跟了上去，顾知看着她头顶，“先去咖啡店，你需要清醒清醒。”
苏易微微皱眉，顾知这次回来真的只是回来看看而已吗？她以为他们的关系至少可以往回走一步了，所以才问了这个问题。
看来她确实需要清醒一下，苏易这么想。
顾知脚步比刚刚快了点，苏易跟在旁边呼吸有些重，顾知发现后把脚步放慢了些，问她，“是不是快到了？”
苏易：“对，就在前面那条路里。”
顾知：“你走路怎么这么慢？”
苏易：“平时没有需要赶时间的事情，走得慢点，可能养成习惯了。”
咖啡店老板，是个自己创业的小年轻，在外面打了几年工，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回家开了个咖啡店，生意一直都很好，也住这个小区，和苏易算是邻居，小时候虽然没怎么见过苏易，但她的故事却听了不少，所以对苏易有种莫名的好感，大家对弱者都会有一种由然而生的怜爱，这就是他对苏易好感的来源。
见到苏易，他马上走了过去，热情地打招呼，“苏易，今天喝什么啊？”
咖啡店老板每天都很开心。
忧心忡忡、心事重重、愁眉苦脸，这些东西跟他完全绝缘，好像命运之神对他这样的人格外偏心，将他的人生路上所有的障碍都扫了个干净，甚至还在路旁种了各种鲜花和参天大树。
他也不爱计较，店员打翻了东西或者摔坏了杯子什么的他从来不骂，只是让他们自己去外面再买一个杯子回来，从不说一定要去哪里买、要买什么样的或者是要什么价格的，导致了他店里有四分之一风格迥异的杯子，不过这也阴差阳错地成为了一种特色。
咖啡店老板：“带走还是在这喝啊？”
苏易看了眼顾知，问他：“在这喝完再走？”
顾知：“嗯。”
苏易：“在这喝，拿铁。”
顾知：“拿铁。”
咖啡店老板对柜台里面的店员说：“给苏易两杯拿铁。”
苏易看着一直傻笑的咖啡店老板，醒悟过来要给他介绍身边的人，“他叫顾知。”
咖啡店老板伸出手，“顾先生，你好。”
顾知：“你好，怎么称呼你？”
咖啡店老板：“我姓鲁。”
顾知：“鲁老板，你好。”
咖啡店老板挥挥手，笑得跟从蜜罐里捞起来的一样，“别这么见外，苏易是我老朋友了，你们坐，咖啡很快就好。”
咖啡厅除了白白的墙壁和木头桌椅，放眼望去装饰用的东西几乎全部是绿色的，色调搭配得非常舒适，门口通向街道的地板下面是空的，门外有一个小小的鱼池，养了二十条肥肥胖胖的金鱼，每条都有十五六七厘米长，来回地在地板下面穿过，非常漂亮。
他们挑了个窗边的位置，顾知忍不住说，“这个鲁老板，你们很熟？”
苏易：“嗯，他也住我那个小区，以前节假日人多很忙的时候，他会请我过来帮忙，这个店开了也有六七年了。”
顾知：“他看起来很年轻。”
苏易：“可能是因为平时不太劳累吧，其实他儿子已经快十岁了。”
顾知看了眼在柜台边的咖啡店老板，有些出乎意料，刚刚看他对苏易傻笑的样子还以为他对苏易有意思呢，谁知道居然早就已经成家了。
顾知：“难以置信。”
苏易：“大家都这么说。”
苏易：“你要不要吃蛋糕，他这里的芝士蛋糕很好吃。”
顾知见苏易两眼近乎要发光，也有点心动，“可以。”
很快苏易就端着块蛋糕回来了。
顾知：“怎么只买一个？”
苏易：“我吃不下了，你尝尝，我经常买。”
顾知吃了口，“确实好吃。”
苏易咬着吸管在喝咖啡，从买完蛋糕回来坐下到现在，脸上一直有浅浅的笑意。
顾知挖了几口蛋糕之后，忍不住问她，“笑什么，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苏易放下手里的咖啡，“老板说你长得真帅。”
顾知笑笑，不说话，继续挖蛋糕。
苏易：“老板还说，要是摆个椅子让你坐在门口，一天就能轻松地达到一个月的营业额。”
顾知又笑了笑，“他还挺幽默，难怪你跟他关系这么好。”
苏易：“他对谁都这样，一直都很爱笑，也爱逗人笑，大家都很喜欢他。”
顾知：“听你这么说，我有点妒忌他。”
苏易：“他性格就是这样，天生的，天赋这个东西没办法强求。”
顾知忽然间产生了些好胜心。
顾知：“颜值和性格，你选哪一种？”
苏易：“我为什么要选？”
顾知是真的妒忌那鲁老板，苏易这么喜欢他。
顾知：“没有为什么，就非要选其中之一，你会怎么选。”
苏易吸了两口咖啡，一本正经地想了一会儿，看得出来是在思考，认真地说，“小孩子才做选择，我两样都要。”
顾知嘴角上扬，“可以。”
他笑得眼睛都小了一半，余光扫过门外，看见一个小女孩双手合十、闭着眼睛站在咖啡店门口。
顾知对苏易说：“你看外面，那个小女孩。”
苏易回头看过去，很快又转了回来，“她在许愿。”
顾知不解地发问，“对着一间咖啡店？”
苏易：“不是，是对着那一池锦鲤。”
顾知又看了看那小女孩，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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