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画，印，人
二十万，普通人没日没夜的干，也要不吃不喝三四十年。傻子才会真的买一个女人的第一次。
她其实早就已经有所觉悟了。
卖一次和卖一百次，其实没什么区别。
聂天有些无语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这误会有点大啊。必须要解释清楚。
“楚檀小姐。总之你先去取钱，给你爷爷看病要紧。我对你，没有一点非分之想。不买你的人！”
楚檀彻底愣住了。
她迷惑地看着聂天，忍不住问：“那你想要什么？”
聂天一咬牙，说：“我是欣赏你爷爷楚怀远的化作，听闻老先生重病，所以，愿意用这些钱，来求购一些他的画作！”
这个世界上，不是没有善良的人。
但善良不是傻。
楚檀更不傻。
她自问和眼前的男人，从没有任何交集。今晚绝对是两个人的第一次想见。
她缺钱卖身。
他一掷千金。
若说没有什么居心，那是鬼都不信的。
可她除了姿色还拿得出手之外，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够值20w。
20w！
在这个年代，几乎是一个小康家庭，整整十年的积蓄！
而眼前的男人，却眉头都不眨地，将这笔巨款交给了自己。
而他的要求，既不是自己的第一次，也不是自己以后的所有。仅仅只是……爷爷的画？
一个自称怀才不遇，无人欣赏的落魄画家的画？
“你要我爷爷的画？”
昏暗的天色下，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脸上，长长的眼睫毛下，眼眸里有掩饰不住的惊讶。
虽然爷爷楚怀远在京石市有些薄名，但楚檀十分清楚，爷爷的画根本不值钱。
否则的话，也不至于连住院动手术的钱都拿不出来。
聂天点了点头：“嗯。我知道有些趁人之危，但……我现在只有这么多了。”
以聂天的了解，楚怀远的画在后世，曾被炒出过千万天价的。出手的人，是京华一代大收藏家石万山。
和那动辄千万的作价相比，聂天的20w，确实是“趁人之危”。
楚檀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你帮了我大忙了。”
她略一犹豫，本想告诉聂天，她爷爷的画，就算全拿了都卖不出2000块，但一想到重病待治的楚怀远，她还是咬牙重重点头：“那行……你跟我来吧。”
此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去银行取钱已经来不及了。于是楚檀就打算先让聂天拿了画，把这笔“交易”坐实了。那么就算事后聂天反悔，她也能有辩驳的余地。
反正，事情也不会比自己卖身于他更糟糕了。
她走到酒吧靠墙的那些老式自行车群里，推出一架锈迹斑斑的“洋马”，来到聂天身边：“上来吧，我载你。”
聂天微感意外，随即有些释然：楚家早些年也是有些家底的，若不是楚怀远病重，治疗花费了太多的钱财，楚檀也不会落魄到跑来卖身。
他看着那大杆自行车，有些感慨：“还是我载你吧。你告诉我路就行。”
以他的身高，骑这种大杆的自行车也是没有压力的。大长腿直接横跨过去，车子微微倾斜，就将车后座准确地落在了楚檀腰部高度。
她只需一侧身，不费力就能坐上去。
楚檀脸颊微红，咬着嘴唇，没有拒绝，顺从的坐了上去。
看得出来，她还是有些紧张，双手紧紧的抓着车座，低垂着头，满头的秀发遮住了脸庞，只露出白皙而微尖的下巴。
却不知是紧张第一次被男生载着，还是紧张聂天的车技。
“走喽！”
聂天招呼一声，扭扭斜斜地蹬着踏板，朝前骑去。
因为用力过猛，车子一瞬间朝着街对面冲去。
楚檀尖叫一声，本能的抱住了聂天的腰。
“还是我来吧。你原来不会骑啊！”她尖叫着，感受着自行车如王八一样的在街道两边反复横挪。
“别怕别怕！很快就好了！我太久没骑了，很快就好！”
聂天双手紧紧的抓着把手，额头也是冒着汗：天知道他已经多少年没有骑过这东西了。要不是仗着有点力气，刚刚那两下就要出丑。
好在经过最初的挣扎之后，身体还是顺利的找到了曾经的记忆，自行车开始“端正品行”，走上了正路。
楚檀心头一松，这才发觉自己竟搂着聂天的腰，脸颊一红之下，悄悄的收回了手。
聂天微微一笑，故作不知。
在楚檀的指点之下，聂天骑着车来到了楚家的宅子。
灰白色的漆墙，有些高的大门槛，沉重的红漆木门上，还贴着两张门神。
院门的两侧贴着褪色的春联，字迹苍劲，点笔勾描，正是楚怀远亲手书写。
聂天忍不住赞到：“好字！一字千金啊！”
楚檀闻言，微微一笑：“所有人都这么说。但爷爷说，识货的没几个。”
聂天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他哪里识得什么字的好坏。他只是识得后世的“行情”罢了。
话不多说，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楚檀家。
楚檀请聂天在正屋坐下之后，才匆匆去爷爷房间，抱着一大捆的画卷过来，然后在桌子上一一摆开，供聂天挑选。
聂天只一眼，就看中了那副在五年后，在“书画拍卖大展”上，一鸣惊人的《山居秋暝图》。
依稀记得，那幅画最后的落锤价，是2400w。
此外，还有《飞鸟图》，《落英图》，以及一幅只有一个字的画作《檀》。
其他的，还有一些后世不曾面世，被人私下珍藏的画作。
聂天指着那四幅图，对楚檀说：“我要这些，可以吗？”
楚檀抿嘴一笑：“这些你全拿走都行。”
她有些奇怪，聂天对爷爷的画作，似乎特别的珍重。以至于楚檀都忍不住怀疑：爷爷的画真的那么值钱？
聂天摇了摇头：“不了。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已经占了大便宜了。全拿走，以后大家连朋友都做不了。”
楚檀越发觉得聂天有趣，忽地想起什么，从身后取出一枚方形红檀木印章，递给聂天道：“诺，这是我爷爷的私印，我擅自做主拿来送你了。”
聂天接过印章一看，发现果然是那枚印刻有“怀远千年”四字的楚怀远私印，顿时大喜过望：“太好了！这可是好东西！”
要知道，在书画界，有印和没印，价值差额会在一倍以上。
楚檀看聂天对爷爷的画作如此喜爱，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夜色渐浓，未免旁人误会，聂天拿着画作，便和楚檀告别。
“如果将来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希望你不会怪罪我。”
走出楚檀家，聂天认在路灯阴影下，对那俏丽门前的女子说道。
夜色下，楚檀重重的摇头：“有今天，才有将来，今天如果不是你，我已经没有将来了。”
聂天想了想，点了点头：“那……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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