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余生

“裴欢？”女人的芊芊玉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裴欢从回忆里脱身，目光也逐渐移步到了关柒柒美艳动人的脸庞上，她笑眯眯地回道：“他有时间的话…你觉得我还会在这儿？”

        “敢情我是你的备胎？”关柒柒语气微扬，眸眼中却未有恼怒。

        “不”闻言裴欢认真地摇了摇头，突然正经的模样令关柒柒心生几分狐疑，果然下一秒，那张欠欠的嘴一张一合：“你是我的小情人。”

        嬉笑中两人度过愉快的午后。

        因为甜品店离老洋房其实相隔并不远，心情不错的她决定步行回去。

        徐徐的晚风迎面吹来，散落在肩头的长发随之飘散。

        灯火通明的路口，她站得笔直，明红色的光火却迟迟未灭。

        耳畔似有一瞬的万籁俱寂，但也仅仅是几秒间隙，便又被喧嚷的城市夺回主场。

        伴随着她与老洋房的距离愈加缩小，四周变得安静，她熟捻地开了门，准备上楼泡个舒缓的澡放松一下，只不过人儿才跨过玄关，便怔在原地。

        沙发上，一对年纪相仿的中年夫妇正静静地坐着，两人听到声响后齐齐望向门口，对于她的到来，他们却没有表露出丝毫惊讶。

        稳重淡漠的中年男人富有浓厚的上位者气息，而他的身侧，应是他妻子的女子看上去温柔知性。岁月从不败美人，那仿佛刻印在灵魂上的优雅无人能仿，她浅浅一笑，温和地解释道:“我是元白的母亲。”

        嗓音甚是悦耳。

        季父对她微微颔首，算是打了声招呼。

        裴欢迅速收拾好情绪，道：“伯父伯母好。”

        季元白的妈妈并不难相处，相反，她非常的平和近人，和她在一起聊天裴欢感到如沐春风。也正是见到了他的父母，裴欢才终于能理解季元白那一身与生俱来的儒雅从何而来。

        伴随着又一开门声响起，季元白也回到了家中，他看向坐在客厅内的三人，眸眼中亦是没有半分惊讶，只是平静地道:“爸，妈，你们来了。”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季父对他道：“你跟我上楼一趟。”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的去了书房后，客厅便只剩下了裴欢与季母，见她时不时地往楼梯间看去，季母安抚道：“应该是有公司的事情要处理，别担心。”

        随后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听元白说你们在一起几年了，有考虑结婚的事了吗？”

        “结婚？”裴欢面上有几分茫然，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复。她与季元白都默契地没有提起这一挂，主要她年纪尚轻，所以也一直没有过想结婚的念头。

        “是我唐突了。”季母不好意思地道，随后转移了话题。

        后面的聊天裴欢有些心不在焉，她也摸不准季母是无意提起还是有意催促，毕竟季元白，今年已经三十岁了。

        直到季云白的父母上车长扬而去时，裴欢才略清醒一些，她揉了揉太阳穴，转身回屋。

        只不过还没走几步，便被男人有力的手臂腾空抱起，随后的事发生的顺其自然。

        事毕，男人耐心地为她吹着头发，修长的指腹穿梭在细丝之间，轻而温柔，与先前在床第之间的野性男人判若两人。季元白在生活中对她无比纵容，但在床榻上一向有着绝对主导权，两者之差不禁让裴欢时常怀疑，他是不是有两个人格。

        裴欢懒洋洋地看着镜子里无比和谐的两人，九年之差并没有让他们之间产生多大的鸿沟，可能是也是因为裴欢的心智在重生后早已与实际年龄不符。两人几乎不会发生争吵，偶尔的争执也只是关于一些小事儿，并不会被放在心上。

        她常常会有一种错觉，就像是，两人已经认识了很久又或是在一起生活过蛮长时间，否则怎会各方面都这么合拍。

        思绪间她慢慢闭上了眼，一场几分钟的异梦随即到来。

        那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环境，应该是间公寓，在某个大厦的顶层，应是某国外设计师的设计风格，简单冷调却不失艺术氛围。

        “她”看上去非常的愤怒，一旁有摔碎的玻璃杯，她的对面，有一个男人模糊的身影，无论裴欢这么努力去看，都看不清他的脸庞。

        “裴欢，裴欢…”耳边是季元白低低地呼唤声，她猛地睁眼，只见镜子里的自己脸色发白，似有冷汗在额间落下。

        男人宽大的手探了探她的额头，随后将人人抱起塞进被窝：“你发烧了，我去给你找药，等我一下。”

        话落他便快速走向房门，恍惚间，裴欢感觉他的背影，与梦中决绝离去的那个男人背影似乎完美重合。

        她只当这是错觉，大概是自己烧糊涂了，才会产生这种联想。

        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这种体会如此深度的梦了，她想应该是今天突如其来的见家长导致自己情绪异常，不愿再多想。

        服下退烧药后，她很快便沉沉睡去。

        这一觉倒是睡得极为安稳，待醒来时身旁的男人早已起床。她披上衣服懒洋洋地下楼，一眼便看见了落地窗前，静静伫立的季元白，厨房的炉火上还在煮着什么，空中弥漫着粥香。

        许是因为生病带来的脆弱感，她的内心狠狠地因为这一幕而触动。她从身后环住男人精瘦的腰肢，轻声道：“我们——结婚吧。”

        她知道她不是冲动行事，她只是，不想错过他。

        男人松开横跨在腰间的小手，随后转身扣住女人的蛮腰，俯身。

        这一吻热烈而持久，分开时两人都有些气喘，维持着这一姿势不变。

        半响后，她听到他略沙哑的声音：“好。”

        ———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裴欢恍如梦寐。

        历尽两世，她居然结婚了。

        那鲜红的小本本握在手中甚是可爱，而照片上的两人，五官精致且养眼。恰到好处的笑容，似连眸眼中，都能看见些许笑意。

        在热烈的赤阳下，两人十指紧扣。

        她微微仰头，笑吟吟地道：“季先生，余生请多指教。”

        而回应她的，是一个富有温度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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