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节
老子曰:哀兵必胜!
只可惜,口号永远只是激励进取的形式,真正决定性的只有实力!哪怕对方再狂妄、再自大;哪怕自己再顽强、再奋勇,也无法改变丝毫!
苟叩诚依然只使用着一只手--左手!
但我--已被他打的毫无还手之功了!
苟叩诚的目的很明确:将我逼至死角、限制我的速度、封锁我还击的角度!然后--像老猫玩老鼠般慢慢惩罚我这胆敢擅动猫须的鼠辈!
我非常明白他的意图、也非常清楚之后的结果!但--剧烈的伤痛严重的拖垮了我坚守的城池,在苟叩诚摧枯拉朽般的强烈冲击下、在满眼遮天蔽日般的爪影狂轰滥炸下节节败溃!
沉重身体已无法再做出灵活的闪避、疲惫的脚步已无法再做出突围的选择、酸痛的拳腕已无法再做出有效的还击!
只有我的脑袋、只有我的思维依然冷静异常!
在一次比一次更难逃脱的爪下、在一次比一次更加凶险的爪下,像一部置身事外、不知伤痛为何物的军用电脑般,执拗的强迫着残破的躯体做出各种反应。
动作更简单些!速度更快捷些!反应更灵敏些!
在不知不觉中,我似忘掉了所处的空间和战斗的理由;在一进一退中,耳畔似又听到了高天培愤怒的嘶吼、斥骂声!
“力量!力量!不是叫你聚集所有力量,而是叫你放弃多余力量!自然!自然!不是叫你放任自流,而是叫你当机而动!”
“疲惫是你的盟友、不是你的敌人!当人撑至极限时,其心力也正是最无暇顾及旁支末节,进一步掌握、体会最简单、最有效、最省力的方式、方法!”
“突破它!这是量变到质变的最佳时机!抓住它!这是挖掘自身无限潜能的唯一途径!”
“混蛋--!起来--!!继续--!!!”
以前听到耳里像恶魔的诅咒、在心里像挥之不去的噩梦;在此时却显得那么悦耳动听、简直像天堂福音般令人难以割舍!
我一边细细体味着、一边静静揣测着、一边默默等待着!
等待一个机会--挑战自我的机会!超越自我的机会!纯粹自我的机会!
当我的背项堪堪抵至墙角时、当我的全身目标都避无可避的笼罩在苟叩诚五指峰下时、当苟叩诚的嘴角逸起残忍的笑意时--我的机会--来了!
“蓬--!”
随着一声重击,苟叩诚原本快捷绝伦的动作蓦然停下、原本张扬无比的腰身蓦然折弯、原本索扣向我咽喉的铁指死死的钳制住我的右腕;任由殷红的鲜血执著的涌出紧锁的牙关、一脸不可思议的紧盯着我!
通常而言:拳头强大的破坏力,是靠臂距的长度--离心力,以及拳头的大小--重量所产生。为了获得强劲的重击效果,必须先将拳头尽力回拉,然后转身扭腰全力击出!
但我此时的境况却是身陷死角,背项紧贴着的墙壁完全阻挡了我将拳回拉加力的可能,基本上想要做任何动作都被限制在狭小的空间内无以施展!
所以我穷则思变!拳头自然的护在身前,利用脚下的蹬踏力、瞬间转移重心、利用腰腹的回旋加力、将拳头直接全力击出!
因为进攻路线有进无退,所以动作不会被对手摸清楚,在最短距离内一击必中!将最简单的刺拳发挥出最强大的威力!
这是我刚刚领悟到的--“疾突”!
苟叩诚怒了!在凛厉无匹的缠、挫、绞、锁间,我的右臂又一次被死死的钳制住。
但他显然忘了一件事!我说过我是AK!一杆即使被坦克碾过也能开火、即使锈迹斑斑残破不堪也能啸傲战场的AK!
我猛然一较劲,硬生生的折断了自己的右臂,脱离了苟叩诚的控制!在他一错愕之际把握机会,脚下一顿、腰腹旋扭,再次于最简短的距离、以最迅捷的速度、在最狭小的空间内、击出最强力的一击--“疾突”!
“叭--!”
随着一声脆响,苟叩诚的面骨应声爆裂!但与此同时,我的全身各关节一阵剧痛,不等反应便像一堆散架的偶人般飞向了场中。
在我全力颜面一击的同时,我全身的骨关节亦被他--完全摧毁了!
苟叩诚的右手--终于出动了!
我望着已经出离愤怒的苟叩诚,缓缓的将其右手指关节捏的“喀嘣”乱响、一步一步的向我逼来,却丝毫没有任何应对的方法。
这才是苟叩诚真正的实力吗?如果他不是碍于开战前的狂言,一初始便使用右手的话,别说伤他,恐怕连他的衣角都摸不着,就被大卸八块了罢!
我异常的悔恨!但不是恨苟叩诚的实力为何如此强大、也不是悔自己螳臂挡车自取灭亡!而是恨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认真聆听高天培的教诲、而是悔自己为什么没有能早点领悟出“疾突”的精要!
如果我当日能再认真些、如果我今时能早悟些,又怎知胜负谁与?
我不甘心!可任凭心志狂烈的嘶吼着、斥责着,却连轻抬一下小指这样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只能像条抽了筋的癞皮狗般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苟叩诚愈走愈近、眼睁睁的看着远处林诗音和尹天赐的身影愈来愈模糊……
隐约中,眼前缓缓的浮现出一双丢失了阳光、欢乐的亮眼睛,悲戚、哀怨的闪动着酸楚的泪花。
对不起了,茵茵!我又一次没能保护好你!
苦涩的泪水像决堤般不懈的涌出……
“嗨!还赖在这里干什么?”
苟叩诚轻轻的踢了我两下,悠然道:“你可以带他们走了,你赢了!”
我赢了?!
坐以待毙的我突逢乍变,简直无法相信这是真的!
他真的肯放过我们?他真的不在乎我所带给他的耻辱?他真的就这么轻松坦然的接受了一切?
如果他坚持要留下我们,我们根本就无计可施!什么承诺、什么信义,在黑帮眼里不是与玩笑同样定义、在最大利益面前形同虚设的吗?
我傻愣愣的瞪着苟叩诚慢条斯理的背影,实在不知该赞叹他是最后一个极具骑士风度的暗黑英雄、或该诋毁他是最后一个抱陈守旧的死硬派老顽固!
这一切结束的太快了,快的令我将深埋在心底里隐现的一丝隐痛所蒙蔽,惊愕之下,怎么也挖不出个究竟、探不出个所以然来。
还没有看够热闹的射灯,争先恐后的抢过苟叩诚的肩头,迫不及待的张着热辣辣的眼睛盯向我。眼前一阵刺痛昏花,但也在蓦然危间照亮了探究的源头。
“夕颜……夕颜呢?……把夕颜还给我!”
我顾不得会有什么后果、也顾不上苟叩诚会有什么反应,死死的趴在地上、拼尽全力用虚弱的近乎自语般的声音嘶叫道:“都是我的错!不关她的事,求你放过她吧!”
“你的要求……蛮复杂嘛!”
苟叩诚顿下脚步、抹去糊满面颊的鲜血、用力捏了捏右手指关节、慢悠悠着转首望向我,“你到底是想求我把她还给你,还是想求我把她放了?”
语气平淡的令人不寒而立!
“只要你不再为难她,我的命--就是你的!”我答的斩钉截铁。
“笑话!你以为现在你的命就不是我的吗?”苟叩诚疾步上前,一脚踏在我头上,一边用力踩踏着、一边狞声叱喝着:“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居然敢跟老子谈条件!信不信现老子在就灭了你!”
“杀了我吧!否则--你一定会后悔!”我依旧寸步不让。
“混蛋--!”
苟叩诚怒喝了一声,但他的脚却缓缓的挪开,不再继续折磨我了。
“从现在起,你的命是我的了!”苟叩诚突然像换了个人般,百无聊赖的伸了伸懒腰,饶有兴趣的道:“总有一天,我会要回来,连本带利!”
“还有!”苟叩诚慢慢的蹲下身,用低的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着道:“好好待她,原谅她所做的一切!否则--”
说到这里,苟叩诚狠狠的一把扣住我的颈项,用行动表达了未述的寓意。
只是他的眼,在浓烈的杀机后面,隐隐的透露出难言的酸楚、哀伤、无奈,和若有若无的一丝嫉恨!
苟叩诚走了!像玩完了一场刺激的比赛般乘兴而去!漫不经心着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将溃不成军的游戏对手扔在身后,昂首阔步的走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他费尽心机就是为了这么个结果吗?他所图谋的就是为了痛痛快快的找人干一架这么简单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脑袋愈来愈混沌、沉重,像块随着山峭崩裂而随波逐流的万斤巨石般,无以阻挡的向阴翳的深渊急速坠去。
在疲倦的眼帘行将关闭的那一瞬间,隐隐糊糊中有一道纤弱的身影,穿过白茫茫的一片光晕、身披着五彩的霞衣,慢慢的、慢慢的向我奔来。
是夕颜吗?她安全了吗?或……是馨儿?她现在还好吗?亦许……是茵茵?她……又回到我身边了吗?
我无法看清楚、无法弄明白,头一偏,便深深的迷失在那无边的光晕中……
铁门外,一高一矮两条身影在阴暗、死寂的走廊中默默前行。
“大哥!就这么放过他们了?冒了这么大风险,怎么也该……”
有些不甘愿的矬子低声探询着,试图点醒一意孤行的苟叩诚,将那双手术刀般犀利的眼神彻底毁灭!
“闭嘴--!”
苟叩诚不等矬子言必,一转腕便将其脑袋重重的抵压在墙壁上,然后强行拖拉了数步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劲力一收,面骨尽碎的矬子便像失重的麻袋般颓然瘫倒在地上。
但苟叩诚也不好受到哪里,随即一屁股跌坐在人事不醒的矬子身上,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捂着胸腹,在一阵剧烈的咳喘声中佝偻下似永不会打摺的脊梁。
咳声稍缓,苟叩诚望着咳满鲜血的手掌,眯起眼睛,露出一种异样的笑容。
“一个小数点的错误,便能毁掉一艘举世皆闻的航天飞机。”他喃喃自语道:“后果的确骇人!但--如果每一件事情都精细到算无遗漏的话,人生岂不是太过无趣了吗?”
“嘿嘿嘿!游戏--愈来愈好玩了,真是非常值得期待呢!”
苟叩诚调平呼吸,猛然站起,像没事人一般继续向前路走去。只是他的一只手,却仍然紧紧的按压在胸腹之上,丝毫不见掉以轻心。
“你这个小数点究竟还有多少潜力?是到尽头了呢?还是堪堪才踏入门槛?希望你是后者,这样你才有资格入局,成为我手中最锋利的一把秘密武器!”
苟叩诚的眼神内猝然流露出一种高深莫测的快慰、兴奋、刺激、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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