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证据确凿

段鹤颇为吃惊，他怎么也想不到，此事竟是自己心爱的女儿一手操纵的。这般说来，生病，高热，十指伤未愈，包括那讨要清心露，都是她有预谋的了？这孩子从前毫无心机，怎的这件事上，竟做得如此出人意料。

        算起来，恐怕是从被那婢女陷害开始，便将计就计布的局。

        他不禁为段锦鸢一片赤诚之心所感动，却又十分疑惑：段锦鸢是怎么知道钟太医要谋害自己，那清心露中有毒的呢？

        许是一开始就知道了这一切，担心贸然指出自己这个做父亲的不信，故而出此下策吧。

        段鹤瞧了一眼神色哀伤的段锦鸢一眼，心中愧疚至极。

        若不是他护着殷如，段锦鸢又何至于此，竟自残身体，来维护于己。

        殷如做的那些事，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总不愿深究。况且，那个时候的段锦鸢，确实是太过任性了，任性到丝毫不给他这个父皇脸面。

        说的不好听一些，那就是不知好歹。

        这些事情，鸢儿她又知道多少呢？段鹤忧心忡忡。

        不知道出于何种心思，他既放不下殷如，又没法狠下心来放任女儿不管。

        要说怒，他怎会不怒。他段鹤乃一代帝皇，又不是傻子。殷如所做的那些事，他是装作糊涂不想知道，由着她折腾。心里总觉得，那个女子，总不会太过出格背弃于他。然而这场毒害他的事件，幕后恐怕却是由她主谋的。

        段鹤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不愿意去相信这些。

        但是这次，不一样了。

        他震惊于殷如的手段，也震惊于女儿的成长。

        沉吟良久，段鹤方才问道：“鸢儿是如何知晓这一切的？”

        段锦鸢几乎要笑出来，内心真实失望至极。她的父皇知道这一切之后，首先问的居然不是事情的关键，而是她如何知道的这一切。

        难不成，她不知道，他装作不知道，这一切就没发生吗？

        荒唐啊！

        按照段锦鸢以往的性子，只怕现下就要控制不住情绪指责自己的父皇了。但这一瞬，段锦鸢眼前浮现的，是父皇临死前口吐鲜血，死死抓住她，叮嘱她活下去的样子。

        他死不瞑目，心中想必是悔恨不已。

        段锦鸢顿觉凄楚，满怀不忍，也不想去猜自己的父皇到底是什么意思了。略一思索，便回答道：“是我偷听到的，钟太医暗中和别人的对话，提到制清心露谋害父皇。之后我便跟踪了他，得知幕后指使，便是贵妃娘娘。”

        听到贵妃娘娘这个词，段鹤神色一顿，随即恢复正常。

        段锦鸢惨笑道：“父皇大可像往常一样，当儿臣是看她不顺眼，故意陷害于她。”

        段鹤打断道：“皇儿，无凭无据给你母妃扣这么大一个罪名，实在是不妥。”

        冷笑，段锦鸢摇头：“无凭无据？儿臣若是要那般做，早在发现之时，便捅到您面前了！就是担心您会包庇于她！我才隐忍到今天！”

        “她始终是你的母妃，你若不是太过任性，朕又怎会不信你？”

        “父皇！您何曾让我信过！”段锦鸢鼻子一酸，眼泪涌将出来，“母后故去才多久？她殷如的地位，便直指母后在您心中的位置了！无怪说男人凉薄，果真是如此。”

        “你！你这孩子...”

        “怎么，儿臣说的不对吗？按理说，后宫之事，乃父皇一人裁决，可若不是您，任凭那女人欺辱于我，儿臣又怎么会处处针对她！她是想置我于死地！您不管不顾便算了，还由着她信口雌黄半点不问，就认定是我的错...”

        段锦鸢泣不成声，偏过头去，不理段鹤。

        段鹤想去拉她的手悬在半空，尴尬不已。

        此事是他理亏，断无辩解之理。但是他终究是一国之主，哪由得人这般顶撞，更何况是自己的女儿呢？再怎么宠爱，也是有底线的。

        只是他从没想到女儿竟然有这样的想法，从未想过是自己的忽略而推波助澜了这一切，一时间愧疚万分。

        “朕不同你辩。”段鹤却这般说。

        纵然他错了，他也不会认的。

        段锦鸢冷笑数声，将锦盒拿出来，递给段鹤，道：“父皇自己看看吧。”

        段鹤皱眉接过，打开锦盒，头一件事物就是那钟谋远的亲笔供状，上面详细的记载了殷如如何指使他制作慢性毒药，利用段鹤对他的信任，下毒谋害。以及如何故意拖延对段锦鸢的治疗，对他父女二人关系的离间。

        心凉了半截，段鹤放下那封信，继续拿起别的东西。

        这一拿起来，那可就让他气的不轻。这锦盒中所放证据，一桩桩一件件，竟全如段锦鸢所说。殷如竟如此狼子野心，由不得他避开事实，由不得他不信。

        原来自己宠爱的妃子，竟然背地里这么算计自己！想着法的要让自己死！

        段鹤忍住怒气，将锦盒放在一边，一言不发。段锦鸢冷冷的看着他，等了许久，她的父皇却依旧不发一语，不表明任何态度。

        段锦鸢叹息，哭道：“原来父皇的性命及女儿的性命，半点都及不上一个女人。事情已经如此清晰，为何父皇就是不表态呢？”

        心虚的移开眼神，段鹤暗自问自己，是否真想处置殷如。

        真想处置，只是自己真下得去手吗？那个女子十分体贴，又懂得顺承圣意，每当自己不开心的时候，殷如总能将他的脾气抚慰熨帖。

        处置是一定要处置的，那女子也太过了些，竟如此放肆。

        正思索之际，却听得段锦鸢冷漠道：“既然父皇难下决断，孩儿也不多说什么，公事公办吧。”

        “鸢儿，你这是何意？”

        “父皇，孩儿恳请父皇准许我同她当面对质，将这事情还原个清楚，也好教父皇看清自己的枕边人，是何等模样！”

        段鹤恼怒道：“你太放肆了！怎可出言讥讽于朕！都是朕平日太过骄纵于你...”

        “父皇，公事公办吧，别的，锦鸢一句都不想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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