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北方
“哎，真是没想到，他的血脉居然还能延续……”“叔叔”看着叶可往血湖岸边走去的身影自言自语。
先知走到他旁边，“是啊，那年真是……现在我仍记忆犹新啊，如果不是他，整个血族也不会只剩那么点了。”
莫娜问：“是那个口味清奇最爱喝半血族人血的国王吗？”
麦克插嘴道：“当年他还宣称要……”
先知示意麦克打住，麦克听话地闭了嘴。先知道：”不管怎样，我们目前只能祈求她能出了这个地方了。”
叶可站在一片荆棘外，她看了看身上一些细小的伤口，又看了看身后的荆棘，实在不明白自己怎么弄出一身伤的。她的衣服也破了被缝了一道，不过看得出来，手法实在不怎么样。
这些都是谁弄的呢？她回忆，但只记得在某一瞬间的满目血色。
她转头用指尖碰了碰荆棘，荆棘丝毫不动，冷硬锋利。
叶可想不通，不过还是转身离开了，虽然伤口不再流血了，但她因为失血而有些头晕。
阳光透过叶间缝隙被切割成了几何，叶可裹挟着湿冷的雾气，朝着荆棘的反方向走去，没有目标，也无畏死去。
在她行走的某一个瞬间，世界仿佛颤抖了一下，像是回荡着一声巨大的钟鸣。
叶可突然颤栗起来，就像被塞在一个巨大的铃铛里被引起共振。
好像，有什么东西像一层层丝一样，缓缓缠到了她的身上，让她喘不过气来，又拉着她急速下坠。
叶可沉在一片黑暗中，但并不是纯粹的黑暗，周围好像有画面，有背景，但都不真切。
仿佛在梦里一般，但注定是噩梦。她感受到一种压抑、痛苦、怨怒的情绪，燃烧着她，焚着她的善意。就像有人把痛苦注入了她的身体里，让她强行地消化殆尽。
叶可头疼，难受，不理解，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这样强烈的情绪。
叶可疲惫地站起来，她被迫消化了许多不属于她的情绪。她感到烦躁，那些梦里的东西让她好奇，又看不真切。
甚至醒来后，她发现自己多了一些从来没有过的想法，和一些不明所以的恨意。
“啧，烦死了。”叶可嘟囔，又摸了摸口袋，“那个臭老兵害得我什么都没有了……哦，还有一把刀。”那把被她用来杀死第一个人的水果刀。
她起身慢慢朝西方走去，月光落下，将她的脸分割成了明暗两面。
出了月夜森林，就到了海德王国的一个小镇了。叶可的装束愈发显得格格不入，在街上走时引人侧目。镇入口有个守门的老爷爷，也许是看叶可太可怜吧，即使叶可是个陌生人，还是将叶可放进去了。
“谢谢。”叶可小声说。老爷爷摆了摆手，没说什么。
这个王国又被称为“雪国”，在叶可曾经所在的王国还算温暖时，这里的秋已经染上冬的寒气。叶可的上下牙齿打颤，她抚着身上的鸡皮疙瘩，尽量地缩成一团走着。
“喂，你干什么啊。干嘛拦着我？”镇子入口传来一个大嗓门。
叶可回过头看了看，镇口停了一辆有些熟悉的昼行车，叶可眯了眯眼，自言自语：“苏、泽？”
车上下来一个士兵模样的人，但并不是苏泽，和镇门口的老头争吵起来。叶可认出这是苏泽车上的士兵。好在老头并没有打算把那个士兵放进来。叶可站在不远处一个房子后的无风处，可以清晰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我在找一个罪犯，这个！”士兵拿出来一张通缉令，几乎要把那张纸贴在老头脸上，“看见过没有？老头子？”
老爷爷打量了一番那张纸，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话，然后无奈地把士兵放进去了。
叶可轻轻叹了口气，看着士兵驾着昼行车向镇里驶去。她慢慢蹲下来缩成一团。“果然，还是没有人会帮我的。”她拿出了手里的小刀，小刀的温度甚至高过了她的手心。一阵大风吹过来，将最后一个无风的地方摧毁。叶可轻轻抖着，双手握紧了手中的刀，近似虔诚地贴近心脏，低头哈了一口白气，闭上了眼睛。
“看啊！这里有个人！”一个声音笑嘻嘻道。
“啊？没死？”另一个冷冷的声音道。
“没有死……嗬，长得挺漂亮哈！喂喂，醒醒！”笑嘻嘻的声音有些戏谑。
叶可睁开了眼睛，绿色眼眸带着迷茫，仰视着面前的人，像一只无辜的小鹿。
面前的男子自上而下地看着叶可，叶可平静而淡淡地回视着——他有一头淡金的短发，眼睛纯净，给人一种真诚而深情的感觉，少年感十足。金发男子彬彬有礼地伸出戴手套的一只手：“小姐，要不要和我们去玩儿啊？”
叶可扫了一眼他的手，自己站起来，“行啊，玩什么？”
站在金发男子旁边的一个黑发男子看了一眼叶可，似乎皱了皱眉，“哎，算了吧……”
金发男子笑嘻嘻的：“干嘛算了，这位美丽的小姐也很愿意啊。”他神色自然地收回了被无视的手，朝叶可眨了眨眼，露出了一个纯粹又帅气的笑。
叶可打量了面前两人，也端出了温柔的笑：“抱歉，我有点饿。”
金发男子挑了挑眉，一般女人这个时候都会脸红了，但这个女孩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似乎不把他放在眼里一般，甚至连名字都不曾问过和告知。
有意思。“我叫维尔，请问……”
叶可打断维尔，“这很重要吗？”
维尔耸了耸肩，没再说话。的确，对他来说这种因行乐而找到的女人都没必要告诉名字，反正他早晚会忘记的。
叶可问道：“我可以先吃东西吗？”
维尔随便地点了下头，“到街上看看吧。”叶可跟着维尔走了几步，便被风吹得有些发冷，打起颤来。维尔扔给叶可一件外套，叶可轻微地皱了皱眉，还是毫不犹豫地穿上了。
“我这是怎么了？”维尔问自己。往常他从来都不在乎玩物的死活的，甚至这次他都没有像往常对待其他女人一样，搂住叶可的肩膀，说一些下流的话。
“啧。”一直在一边沉默的黑发男子突然出声了，近乎气音般，“这次有些不妙啊……”灰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红光。
叶可坐在街上的一家餐厅里，安静地切着面前的肉排。她用泛着银光的餐具叉了一块肉送到嘴里，细细地嚼着。优雅又美丽，像一幅精美的画。但那双握着刀叉的纤手又透着一种危险感。
维尔看着叶可手中的刀具，明明是在切割牛肉，但又像划在他的后背，让他莫名感到有点害怕。
叶可抬起头，清澈的绿眼睛弯了弯，显得善良又迷人：“维尔先生也饿吗？”她声音温和动人。
“没有啊宝贝儿，你真是好看，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把你扔在那个地方。”维尔掩饰住眼里的心动，心里那点害怕一下消散。
叶可笑了笑，神色自若：“什么人都有的。”
维尔一下没法接话，而黑发男子早在刚刚就表示不想打扰维尔和叶可而离开了，这桌只剩他们两人。气氛沉默了下来，周围只有餐厅播放的纯音乐。叶可无比享受这种安静，她瞥向窗外，欣赏着夜景，灯火辉煌却没法点燃她眼里的光。叶可出神地想起她的家，和她生死未卜的母亲。
“我吃好了，谢谢款待。”真是很久都没吃这么饱了。叶可扯了一张纸巾，仔细地擦去了嘴上酱汁。她满足的眯了眯眼，舔舔唇，嘴上像抹了口红般，整个人变得妖冶而美丽。
维尔入迷地看着她，“咱们去玩吧，我请客。我们去附近最好的……”他看上去有些迫不及待。
叶可低下头掩住自己厌恶的情绪，看上去像在害羞般，“啊……这个……”她支支吾吾，心里盘算着怎么摆脱掉这个纨绔子弟。
“快走吧，你看上去真是可口。”维尔撑着脑袋，又露出那近乎纯粹的笑，“放心，我技术很好的。”
是偷偷溜掉呢，还是……叶可眼里不见情绪。突然，她余光看到窗外停着一辆昼行车，一个士兵正从上面下来，目光似乎落到了叶可身上，然后又朝餐厅走来。
“咱们……走吧。”叶可可怜巴巴地说，她现在无比地擅长装可怜，但也和她的外貌脱不了关系。
维尔无比高兴，他走到叶可边上伸出手，叶可也把手放在他的手中，然后小心翼翼般地把头轻轻埋进了维尔身侧，用外套盖着头瑟瑟发抖。
如果被那个士兵发现了，就趁他不备把他杀了再逃走。改天还得让人给我弄一个新身份……叶可想。她的视线从衣间透出，手握紧了口袋的小刀。
维尔沾沾自喜，最后还不是得手了，他将手放在叶可肩上搂着。之前不就是假清高嘛，没意思，就玩个三天吧，改天再换哪一个呢……
他们像一对真正的恋人般朝着餐厅门口走去。那个士兵朝着他们走来，似乎打量了一下叶可。
要被发现了？叶可握紧水果刀。
维尔注意到士兵的视线，警告般地看了一眼士兵。士兵收回打量叶可的视线，对维尔说：“今天谈的？”
“谈好久了。收好你看我女朋友的视线！”维尔冷冷道。
士兵犹豫了下，“小姐，你认识这个人吗？”他拿出一张通缉令。
“啊！”叶可惊叫一声。
“别给她看恐怖的东西！”维尔一把抓过通缉令塞回士兵怀里，抱紧了叶可。叶可没忍住挣扎了一下，又装作发抖脱离了维尔的怀抱。
“她都发抖了！”维尔说着，“你就不能……”
叶可拉了拉维尔的袖子，小声说：“走吧。”维尔狠狠瞪了士兵一眼，就从他身侧走开了。
叶可松了口气。真是蠢货。她暗自笑了笑，松开了手中的刀。
他们来到了一个酒吧，又遇到了那个黑发男子。
黑发男子原本带着眼镜，眼底神色冷淡严肃，但在酒吧里他摘了眼镜，换上了一副浪荡轻薄的皮囊。
叶可和维尔到时，他正收起一张泛黄的纸，看向叶可的眼神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叶可垂眸扫了一眼那张叠好的纸，冲黑发男笑道：“又见面了。”
“是啊，真巧。我还以为你注意不到我呢。”黑发男子端起杯酒递给叶可，“喝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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