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时九澜坐在道域里。
万千大道的道息交织在一起，成了云雾，飘荡着。
这所有道息，都带着他的感悟。
古树送了他一段感悟，是它看过的最美风景。
这个光团里的气息，平静、美好。
现在漂浮在他面前。
时九澜轻轻触碰一下，那种宁静怡然的感觉，慢慢传出来了。
悠远，悠长，余韵久久。
与他做树时不同，那时候他沉浸在自己的感悟里，偶尔看一看人，看一看事，藉此感悟什么。
古树更喜欢远远的看着，一直看着，它的心情平静，还有微微的连着它也不知道的愉悦，慢慢舒展开来。
古树的感知比较缓慢，因此这份心情，展开的也相对缓慢，余韵更久。
“咦，崽崽，你在干什么？”
婉婉一来这里就看到崽崽垂眸沉思着什么。
时九澜：“感知古树的心情。”
婉婉不大明白：“古树？”
她的认知还局限在人里，不会想到别的。
古树的心情这个说辞，对于婉婉来说，很新奇。
她好奇：“古树也有心情吗？”
时九澜：“万物有灵，皆有感知。”
所以做万物，也很有意思。
不同事物看待问题的角度，也不一样。
婉婉困惑：“那是什么样的？”
她从来没见过的，是什么样的？
婉婉如同懵懵懂懂的孩童，第一次被开启了对世界的认知。
从前封闭的认知，如同紧紧闭合的大门，慢慢被一点一点凿开了缝，露出了光。
她在重新认识这个世界，构建新的感知。
她会有什么认知，应当由她去感知，而不是强加给她。
他应该引导她去看这个世界，仅此而已。
所以时九澜没有直接回答问题，而是把光团送到她面前。
“娘，伸手。”
婉婉疑惑，还是伸出来手，触碰古树的感悟。
很舒服……
就是有点困……？
好困啊……
婉婉的眼睛要睁不开了，沉沉的。
怡然的气息一直萦绕着，婉婉醒了，茫然了。
这是……哪？
“有……人吗？”
这里只剩她一人。
她漂浮着。
奇怪的是，她不觉得害怕，只是很好奇，这是哪。
这所有是她从来不曾见识过，全新的，不同的。
天地悠悠，世界辽阔，万物也不过沧海一粟。
有什么蠢蠢欲动，摇摇欲坠……
倏然一个光点滑过……
婉婉想要抓住，刚伸手，搂了个空。
“诶……”
光点拖着尾巴，悠悠飘远了。
婉婉没有放弃，寻着那一点光追逐着。
眼里只有飘远的光，脚下不停。
一直追逐着。
跨过了山川河流，日月星辰，春秋冬夏……
然后，跨进了一道门……
再然后，她看到了一个清珏的背影。
白衣翩翩，疏疏清朗。
走近了就看清了。
“……崽崽？”
门后的人竟然是崽？
婉婉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就是那一刻，忽然感觉崽崽像是要飞升成仙了，现在不过是下凡成人。
他不属于这个世间。
她一直都有这种感觉。
他只是机缘巧合才做了她的孩子，但是他并不属于她，也不属于任何人。
他属于……广袤的世间。
他有着自己的追求，尽管可以短暂的停留，但是他不会为任何人留下。
时九澜仿佛站在星空下探寻着银河，缥缈遥远，眼里有无数的星星，明亮坚定。
婉婉恍然，这是什么样的缘分……让她有这样一个孩子。
她还是他娘。
“我一直都在这里，娘方才沉浸在感悟里。”
这是初步接触修道的一个机会。
时九澜看着婉婉一点一点沉浸其中，没有打扰。
这是她的机缘，就看她想不想要。
每个人感悟的场景都不同，得到的感悟是不一样的，但是会感觉很愉悦。
哪怕没有悟到什么，在感悟里玩一玩也是不错的。
是否想修炼，看娘的意愿。
父母若只想渡过人间百年，不想修道，他便陪伴他们百年，若是想要修道，他便授予他们相关的知识，带领他们修道。
婉婉：“原来那样就是感悟吗？”
“很神奇……”
那是她从未见过的世界，充满幻想，自由，无拘无束。
也让她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前方世界之广阔，是她无法想象的，
婉婉也在一瞬间明悟，感知豁然开朗。
时九澜：“对。”
娘就像最初踏上修道路的他，懵懂又好奇。
这条路，本就是神奇的、神秘的。
最初接触修道的人，都会为它吸引。
从前有人为他带路，现在轮到他做这个引路人了。
婉婉不由得心生向往：“我也想……”
想什么呢，她也形容不出来，就是很想呆在那个世界，不再拘于自己的小世界。
时九澜明了：“娘也想融入那个世界？”
婉婉：“对。”
道域在那一刻变了，无数大道摆在她面前，那是时九澜所有的道，而婉婉看不到。
时九澜将无数大道的道息糅合成一个光团，递至婉婉面前：“娘可以试试。”
恰如他最初感悟的那样，无数大道供他选择。
可他心无所属，独创一道。
但他的路，未必适合所有人。
所以，他把选择权交给当事人。
婉婉捧着光团，好奇的问：“这是什么？”
时九澜：“测试契合度的。”
除了合不合适，还要看能不能坚持。
婉婉摸摸光团：“好像没什么感觉，还是点灵有意思。”
点灵，生灵道。
时九澜收回光团，把婉婉上次点灵过的猫猫拿了出来。
“我明白了。”
心意一动，好几朵云停在婉婉面前。
“娘可以继续点灵。”
婉婉惊喜的抱过她的机械猫猫，怎么看怎么喜欢：“崽崽你还留着啊！”
时九澜：“对。”
那天没把这只猫的灵性点掉，还让它保持住了。
婉婉笑眯了眼，抱着她的猫猫：“我要给它取个名字，叫大大。”
时九澜：……
过于简单粗暴。
大大看着她，死板、机械又僵硬。
时九澜：“……娘，真的不再重新考虑一下吗？”
婉婉：“这个名字难道不好吗？”
“大大，多好听啊！”
她举着猫猫。
“你看，它也很满意！”
大大没有动，也没有情绪反应。
时九澜：……
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满意两个字。
不过灵性不足，让它不足以有什么反应。
如果它有思想，大概也会对这个名字不满意，甚至是觉得太过简单随意，充满敷衍。
向来佛系的时九澜，忽然想到一个关键的问题。
他问：“娘对孩子的名字有什么想法？”
其实，他对名字，本来不是很在意的。
婉婉眼睛亮了：“你怎么知道我对孩子的名字有很多想法？”
时九澜：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但他暂时先稳住。
然后，委婉提问：“比如……”
婉婉：“小小。”
时九澜：“……”
他本来……对名字是没什么要求的，现在还是有一点在意名字的。
至少……
不能等出生之后，得知自己叫时小小。
时九澜有点无法直视这个名字。
偏偏婉婉的眼神充满期待：“你觉得怎么样？”
时九澜默了一默。
好像是……不怎么样。
要说实话吗？
算了。
“……选择，要多样化。”
他已经很委婉的提示了。
婉婉一个个数着：“富贵，喜庆，吉利，大好……”
每一个名字都狠狠的砸在时九澜的心上，几乎现在都能想到，以后别人见面就喊他……
时富贵。
嗨，富贵。
阿贵。
时九澜：……有画面了。
只是想想就觉得还是不能接受。
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喜欢自己的名字。
时九澜这个名字本来普普通通，他本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但是凡事都是要对比的，跟富贵比起来，九澜二字就很好了。
婉婉：“你有没有喜欢的？我觉得都挺好的诶。”
时九澜顿了一下：“喜欢的，大概……是有吧。”
应该感谢，他本来就有名字。
也应该感谢，他提前问了一句。
婉婉期待：“那你喜欢哪一个？”
时九澜提示：“娘觉得……九澜怎么样？”
什么大富大贵的，大可不必了。
他还是努力争取一下给自己取名的权利比较好。
婉婉失望：“大富大贵不好吗？寓意多好呀。”
从时九澜变成时大富，时大贵……时九澜觉得他还能再自救一下。
“古语有云，财不露白，富贵藏心，取名过于直白，锁不住福气。”
首先，他也不能叫时大好。
涉及到福气的事，婉婉变得慎重了起来。
“你说的有道理，那这样看来，还是崽崽你想的名比较好。”
时九澜：“是的。”
娘这回还是要坚定一点。
婉婉：“那时九澜确实很不错。”
时九澜：感谢他的名字保住了，不用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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