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家教·概念

第十六章

        黑曜事件即将到来。

        重要剧情节点到来期间万华简直日常生病,  今天依旧是质朴的高烧，早上来看过他并替他请假的某位工具纲现在估计还在战战兢兢等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挑战。

        而某种程度上已经放弃挣扎的万华选择在家里躺尸，他虚着眼看作为火焰控制器的工具啾在室内乱飞——实际上烧到这个程度只能看见视网膜上一次次划过的青痕。

        然后就“听”到了六道骸在敲自己梦境的门——当然实际动作不是这样的，不过试探性的梦境入侵对他来说和敲门也没什么区别就是了。

        万华……这瓜娃子闲的没事来找我干什么？刚刚越狱没多久不应该挺忙的吗？嫌作业布置的太少现在就想补上？

        不过到底是自己的学生,  思考了一下,  万华揉揉自己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还是选择了进入“梦境”。

        “你要死了。”说话的蓝发少年站在一片模糊的、万华刚刚构造出来的幻境中,  凝视着自己脸上尤带倦意的老师。

        开门见山,  开幕雷击,  发烧发到几乎精神涣散却突然被自己不省心的学生叫到梦境里的万华默默无言地盯着眼前的少年——所以这家伙一身乱七八糟的就折腾了这么点东西出来？

        而且虽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但是这种说法看起来真的很像挑衅啊。

        就像之前说的那样，对与正常人来说万华的身体是真的不可思议，但凡有点医学常识的人看到他没有造假的真实病例都会开始怀疑人生,  感觉活着就是奇迹，随时可能暴毙——而实际上幼体万华不久就将要面临的,  也的确就是死亡。

        但万华对这个死不死的话题完全无感,  只是有些不明所以地“嗯”了一声。

        这有什么好在意的吗？自己的死亡好像不会对六道骸产生什么影响吧？

        万华的注意力还是放在六道骸精神层面的创伤上——万华在这个世界的资料不是那么好找的,  即使是六道骸也被伤到了精神——但是六道骸本人好像没有注意到。

        而刚看完资料就马不停蹄地来找自家老师的六道骸,  看着眼前人平静且不明所以、甚至还似乎偏移了注意力的表情，感觉自己的脑子都开始隐隐作痛。

        话说出口时几乎语不成调“你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吗？”

        万华当然很在意自己，不然他为什么要承受这样的病痛去为自己真正的身体抚平暗伤？他活得不算认真，却也不曾放弃。

        但是这可不是能向六道骸透露的事情。

        实际上经历过贝尔摩德“污染”事件之后他就对这类情况比较敏感。回复需要更多的思考,  而发烧又影响了精神,  这让少年此时表现出一种微妙的迟疑。

        看起来完全像是什么都不懂、因为面前人的奇怪才开始思考、也不是真的认为这种事情有什么值得在意的样子。

        看到这样的万华，六道骸甚至都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轮回眼,  他猩红的右眼中六个数字疯狂地变换起来。

        不自知已经受到破坏的精神力几乎暴动,  却因为身处精神力比自己更强的前辈的“梦境”中而无法以失控幻术的形式宣泄出来。

        于是本就受创而不稳定的精神越发痛苦起来,  几乎能与曾经植入轮回眼时，那种精神被深深碶入无数钢钉时的感受相媲美。

        六道骸感觉自己的精神体似乎已经要在这个“梦境”中崩溃了——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第一次精神重创会是因为情绪波动而导致的，原因居然还是“老师”——即将面对“死亡”的六道骸忍不住生出了这样的念头。

        好吧，就这样吧，不就是一次精神“死亡”吗？最多就是计划开始的时间迟一点而已，

        “……”而将要随意识一起消散的听觉却捕捉到了一点声音。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没有办法听清楚在说什么，但六道骸知道这是自己那个愚蠢的老师的声音——这里本来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老师在说着什么，应该是一如既往地平和沉静，虽然眼前一片模糊，世界几乎只剩下黑色，而六道骸依旧能识别出那一点青色的灼灼。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

        ——就像是地狱里最后的光。

        连思维都要崩解，清醒时候的他绝对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而不自觉产生这样想的六道骸，就这样倒在了一个微凉的怀抱里。

        ·

        六道骸，闯入了那个在最开始的“江户川乱步”身上做实验的实验室。

        万华最开始捏的“江户川乱步”的设定里，实验室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研究异能力者并对其进行改造的实验室而已。

        毕竟实验体真的是个常规设定，而本来就是为了捏一个普通的美强惨乱步的万华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老梗。

        而在只是用于娱乐随手捏捏的设定背景里，原来的万华也没有把初稿的设定精细到实验室的具体背景、实验内容、实验动机的程度——那就真的只是个平平无奇的背锅工具室。

        但是在真正穿越之后，“江户川乱步”和实验室都是真实存在的，被补完的身份和随之而来的记忆让曾经的普通人真正成为了“江户川乱步”，而实验室也成为了不那么简单的存在。

        万华曾经和乱步太宰闲聊的时候说的没错，那个实验室的确是“概念”——由无数个不明确的“实验室”出现、存在，而确立起来的“概念”。

        曾经有说过，穿越这件事本身是一种自然现象，是为了给具有升格潜质却被所在世界限制的人一个机会而自然产生的现象。

        为了保证人在穿越后不立刻暴毙，穿越者会得到相应的辅助生存的金手指，而其中，把一个设定作为“皮套”并不是什么少见的金手指。

        而在常用的设定中，“实验室”“人体实验”并不少见，即使是“皮套”也要经过补全后才能使用，于是他们会拥有完整的过往、和设定一样的经历、以及一个在他们身上施加人体实验的实验室。

        但是像曾经的万华那样，设定是粗糙的半成品、或者干脆成品了也没有补全背景的情况不在少数。背景中的“实验室”是需要补全的，过于模糊的设定需要补全的部分太多了，于是干脆就只留下最清晰的部分，剩下的就直接以“实验室”作为代表象征着所有。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不止一次两次，反复出现的、无数个模糊又清晰的“实验室”，终于在某个契机之下量变形成质变——它们就像一个个模块，用模糊之处与彼此接触，最后终于融合在了一起，成为了“实验室”。

        万华“穿越”后，“江户川乱步”所在的实验室，正是这个“概念”。

        实际上这个“概念”过得并不轻松，毕竟人体实验是原罪，无数个从里面出来（其实是设定）的大佬对祂心情复杂，就算知道是设定也很难不迁怒，其中不乏有尚且不知道“穿越”真相的存在对祂进行过毁灭性打击。

        比如那个时候失忆了的森先生，榨取了不知道为什么非常强大的实验室的能量（为什么充裕？因为是概念啊！）用于重启世界。

        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不止一次两次，但是即使森先生那次，也不过是对祂产生了重大损伤，却无法真正将祂毁灭。

        因为祂是“概念”，只要世界上还存在“实验室”的概念，祂便永远不可能真正消亡，而每一个模糊未补全的“实验室”，都会被祂融合，成为祂力量的一部分。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实验室就开始变得克了起来……

        名柯世界的实验室被组织的实验室代替了，没有必要让实验室概念串场，但是这个世界可不一样。

        如果万华进入世界足够早的话，他真的有可能和六道骸在艾斯托拉涅欧家族的同一所实验室做实验体，一起摧毁实验室的。

        但是问题就在于万华来的时间恰到好处，设定里“江户川乱步”刚逃出实验室不久，和几乎所有剧情人物都没有关系，这个实验室仅限于“设定”“背景”——这就刚好和实验室概念相吻合了。

        但是，虽然家教世界里，这个作为背景板在设定里在“江户川乱步”身上做实验的实验室已经被“江户川乱步”毁掉了，但是作为概念的祂始终都是存在的。

        于是，单纯查“设定”查资料，作为合格的工具实验室，这位过得很惨的概念室还是非常习惯的，也不会做出什么特殊的反应——毕竟常年背锅工具人了——但是像六道骸那样，身为重要剧情人物还非要对实验室遗址进行探查，那就有点过分了。

        做背景板和设定补全工具是本职工作，还能融合这个实验室提升自己的能量作为工资，但是被进入身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要加钱的那种。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六道骸，就这样去探查了那个资料中将自己的老师作为实验体的实验室——然后因为没钱（？），带了一身自己不知道的伤出来，最后倒在了自己老师的面前。

        万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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