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才发觉自己是上瘾了
卫朝雪手里的彩虹糖串在跟前对着空气敲啊敲的，像只打坐的木鱼。
就在她沉在这琴声里时，忽然，糖串打下的阴影被遮住。
她没有抬眸，只感觉有人在身旁半蹲下。
卫朝雪双手环着膝盖，听他道：“听太久了，还不投钱是要被赶的。”
“我投了。”
此时，易卿尘往琴盒里又投了钱，“是腿酸了，站不起来吧。”
卫朝雪：“……要你管。”
易卿尘端起她怀里的木盒，另一只手轻巧地揽着她的肩膀，直至站起身，卫朝雪才发现，原本一直跟着自己的工作人员不见了。
“她？”
“早就回去了，你以为人家是二十四小时陪护啊。”
“哦。”她低头，缓了缓脚，“你的事情办好了？”
“嗯。”
卫朝雪没再问。
易卿尘带着她走了两步，忽然，见她停了下来。
“想进去坐坐。”
抬眸，是高大的教堂。
心里低叹了声，“好。”
安静的教堂一隅，易卿尘带着她走上台阶，那儿有连着白色石壁的古老木琴，卫朝雪忽然有些迷了眼。
抬手指了指，目光朝他看去。
易卿尘摸了摸她的头发。
“想听？”
“刚才这里有人弹琴呢，可惜你来晚了，不然能听见。”
他笑了笑，“是可惜了，不过能挽救。”
“嗯？”
他牵着卫朝雪坐到琴椅，木盒放到琴架上。
“赛维亚教堂的木琴声，和它渔港的瞭号一样，都是引人归家的声音。”
说着，他修长的双手落在了琴键上，十指翻飞，错落有致的音符似被风扬起的帆那般，张开。
卫朝雪看着，仿若置身其中，被温柔与人性包裹，一点点沉到深处，舒展开精神。
“真好听……”
木琴的声音仿佛穿透了教堂，又似被教堂感染了神圣，卫朝雪心里默默地祈愿，但愿，这琴声能褪去烦恼，唯有快乐，通往天国。
“谢谢你，易卿尘。”
他牵起她的手，慢慢走向教堂门口，光影将他们的身影拉得很长，掌心的力量默默紧了紧。
“我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无论过去还是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能像今天这样。”
卫朝雪听着他说了像祈愿一样的话，淡淡地扯了扯嘴角，走出教堂，仰头又看见一片白鸽飞过，念了句：“又是，新的一天呢。”
——
两人订了晚上的飞机，大使馆那边特意派了人过来，卫朝雪没什么精神，只依偎着易卿尘，什么事都让他决定好了。
“调一下时差吧，回去还要挺长时间。”
“嗯。”
她看着易卿尘替自己抚了抚被子，忽然想起一件事来，抬起手看了眼时间。
“怎么了？”
“看一下国内时间，”说着，从包包里拿出笔记本，翻开日历那一页，“还是按国内的时间来算比较方便。”
易卿尘看着她在日历的数字上画的一个个叉，就像在否定每一天的易卿尘一样。
“卫朝雪，你没必要做这种事。”
“还是要的，毕竟……”
后面的话，她没说，毕竟每一天，都是值得被记录，却无法再回去的一天。
“毕竟你很想离婚，是吗？”
易卿尘看着她，说出了这句话。
卫朝雪双手攥着本子，“易卿尘，这段时间，在你身上我学会了一种精神，叫契约。”
他忽而扯了下唇角，躺回到座椅上，大掌盖着她脸，“睡吧。”
卫朝雪抱着怀里的本子，感觉到他温热的掌心带来的黑夜，忽然有些贪恋地吸了吸鼻子，才发觉自己是，上瘾了。
——
回到易宅，卫朝雪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虽然累却也有精神，跟易父易母打了招呼后，便跟易卿尘上了楼。
“卿尘，”这时，易父忽然叫住了他，“你待会到书房一趟。”
他脚步顿顿，点了点头。
回到房间，卫朝雪让他把行李放下，“你先去洗漱一下，我来。”
“不用。”
易卿尘眉眼没抬，“我箱子里没什么东西，就先放着，你好好休息。”
“哦……”卫朝雪的手刚伸出去，就被易卿尘挪开的动作顿住。
便转身自顾去打开自己的行李箱，易卿尘见她这般，也没解释什么，只将小行李箱横放到桌上，打开的方向正好背对着卫朝雪的目光。
很快，便又阖上了。
“我去换下衣服，待会让徐姨给你端点吃的上来，我先去趟书房。”
“嗯。”
卫朝雪乖乖地点了点头。
好像从赛维亚回来，她便换了个人一样。
易卿尘心疼地弯身，亲了亲她的额头，“仪式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明天大概又有得忙了，别把太多事放心上，卫氏那边有我。”
她抬起明眸，抿了抿唇，“谢谢。”
“在我这里，不用这么礼貌。”
直到易卿尘走进衣帽间，卫朝雪才一步步走到衣柜里，挑了件休闲套装换上。
没多久就听易卿尘开门走出去的声音。
“叩叩~”
卫朝雪刚走过去开门，就听徐姨在外面的声音。
“小姐，姑爷让我给你准备点吃的。”
她的声音里含着悲伤，像是一管老旧的水龙头，要忍着拧紧阀门。
“放桌上吧。”
徐姨半蹲着，“仪式……都安排妥当了？”
“卿尘已经让人发了消息，从赛维亚带回来的东西都安放好了。”
“实在是……太突然了。”
徐姨别过头，吸了吸鼻子，“多亏了姑爷的，这次，老爷夫人要是能看到，心里也是宽慰。”
卫朝雪端起碗慢慢地抿着汤，什么味道也尝不出来的。
忽然，桌上的手机震了震，卫朝雪拿来看了眼，朝徐姨道：“徐姨，我待会自己把碗筷拿下去，您不用陪我。”
“行。”
徐姨点了点头，临走不忘让她再多吃点。
“喂，齐娜。”
“卫总，”电话那边，齐娜的声音有些沉沉，“按照计划，卫氏新一轮的新品地推效果很不错，预计能突破原订计划的10个点。”
“嗯，知道了。”
“还有，卫总……节哀。”
卫朝雪仰起头，把眼泪咽了回去，忍着哽咽道：“这么久，齐娜，辛苦你们了。”
“这是我们的职责，还有，朝雪，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说着，齐娜想了想，还是继续道：“卫总，之前关于任用卫朝月的通知时间，因为您这边临时的事情，所以……”
“既然董事会都通过了，还等我的意思做什么，就算我现在不通过，他们还是会一而再地申请，大伯那边，我实在是疲于应对。”
“不是……卫总，”齐娜忍不住打断，“任职那天，卫朝月没有来。”
“嗯？”
她忽然有些没听明白，“没来？怎么会，卫朝月一直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位子吗？”
“我也不清楚，总之那天电话也打不通，人也联系不上。”
“那你们联系了我大伯家了吗？”
卫朝雪忽然站起身，一层更深的不安压了下来。
“联系了，当时他们还以为卫朝月出去旅行还没回来。”
“怎么会这样？多久了，报警了没？”
“当时还没到立案时间。”
“那董事会那边只能暂缓任职了。”
卫朝雪叹了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卫总，其实卫朝月突然在节骨眼上失踪这件事，会不会是，有人故意为之的？”
“故意？”卫朝雪皱眉，“你的意思是？”
齐娜语气顿了顿，“我只是觉得太巧了，什么时候找不着人，偏偏在任职这天。但我也只是猜想，以卫朝月的为人，跋扈张扬，早就将自己要当副总的消息散播出去了，没准真惹了什么仇家。”
听了这话，卫朝雪不知怎地，心跳莫名加快。
“齐娜，你继续让人去查，她毕竟是我堂姐，如果有什么闪失，在大伯家眼里，我可也是她的仇人。”
齐娜听了，语气都带了愤怒，“这真是有些极品了，为了利益能撕破脸，出了事回头找你算账，可从头到尾我们都没惹过她，怎么卫总就落了个仇人的名头了。”
“先不管这些了。”
卫朝雪手背支着手肘，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忽然，目光落在了易卿尘放在角落的黑色行李箱上。
秀眉微皱，“齐娜，你先按照我说的去办，但不要影响计划进程，等我忙完手上的工作就回去。”
“明白，卫总也要好好休息，万事还有我们，以及万能的易先生。”
卫朝雪轻应了声，没再说什么便挂上了电话。
素手攥着手机，慢慢往那黑色行李箱上走去，刚才，易卿尘把它打开了，应该……
她目光落在锁上，果然，解开了。
她咽了口气，将手机放到一边，易卿尘刚才是把它放到这张办公桌上的。
她试着回忆他的动作，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知道这不可能跟卫朝月有关，但会让一个人凭空消失，又刚巧实现了自己当初求的愿望的人，大概只有易卿尘了。
想着，便将行李箱面对自己，双手扶着，只听“吧嗒”一声，里面的锁，开了。
双手紧张地一点点打开，入目，是一堆叠得整齐的衣物。
卫朝雪低头继续翻找了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东西。
不对，他刚才会打开，应该是从里面拿什么出来，想着，目光忽然落到了这张桌的抽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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