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28章
气温开始逐渐入冬了，室内的温度也降了下来，还没有到开空调的时候，但要是不关窗，早上吹进来的风也还是带着凉气的。
任意初坐在靠窗的位置冷不丁缩了一下脖子，起身把窗户关上了，今天不知怎么的，感觉整个人都没什么精神，早上也不背书了，趴在课桌上发愣。
坐在不远处的范林没忍住，打了个喷嚏，转向后桌对亓秋野嘴里碎碎念叨着什么，亓秋野从课桌下方抬脚蹬了一下范林的椅子，没好气地笑了。
任意初就这么看着他俩闹，教室的读书声太大，他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不过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亓秋野像是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在发现任意初在看他之后，混不吝地对他挑了个眉，然后咧嘴一笑，好不痞气。
任意初眨眨眼，好像清醒一些，表情懵懵的，莫名因为这个表情产生了点奇怪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身上某个部位轻轻敲了一下。
亓秋野觉得他这种表情就看着特别好欺负，再加上这时候的任意初手臂正垫在脸颊，肉就会被挤出来，每次他都手痒痒想去掐任意初脸蛋，可现在不方便，他捏了捏拳，忍到了下课。
教室长时间关闭门窗，空气会不流通，所以下课的时候大家会默契地打开窗户换换气，亓秋野没等任意初起身开窗，就先一步走了过去，开完窗户倚靠在窗台上，上手飞快掐了他一把，然后问：“在干嘛？”
任意初对亓秋野这种说不上为什么的行为已经习惯了，任他掐一把也不说什么，只回答：“没干什么。”
范林和陈辞从外面回来，估计是刚上完厕所，也跟着靠过来，范林问：“在干嘛？”
亓秋野把窗开大了点，说：“吹吹风。”
一阵冷风正好从窗户口吹进来，冷得范林一哆嗦，躲到了玻璃后面。
“你猜我刚刚在走廊碰见谁了？”范林问。
亓秋野睨他一眼，瞎说道：“你的暗恋对象？”
“啧，”范林问，“我哪有暗恋对象？”
“说不定刚有的。”
陈辞插了句：“他确实觉得那个女生不错来着。”
任意初有些吃惊，被带跑偏了，说：“你暗恋谁啊？”
“不是我！”范林急了，怎么聊八卦聊到他身上来了，“是周勤，还记得吧？”
亓秋野点头，当然记得，前两个月给他手臂划了一刀的人。
“他刚才在隔壁班门口跟女生表白，当场被拒了。”范林放低声音，生怕被人听见似的。
陈辞把范林没说全的补上：“就是之前给亓秋野送水那个女生，周勤不是暗恋她么。”
任意初不理解，问：“他不是还说那个女生的不好吗？”
“说归说啊，”范林准备给任意初上一堂情感课，“他那么说，多半是气的，嫉妒了。你想啊，亓秋野这张脸，多少女生喜欢，就这么跟他站在一起，夸张一点，妥妥的校草级别吧？你再想啊，如果，你喜欢的女生，喜欢上了你讨厌的人，你怎么办？”
任意初想象了一下，皱了皱眉，说：“生气。”
亓秋野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任意初这副表情，有些想笑。
“对！”范林一手握拳敲了一下另一只手摊开的掌心。
“那他为什么说女生？骂亓秋野不就好了？”
亓秋野哭笑不得：“小初，他为什么骂我啊？”
“你傻啊！”范林终于体会到老师教他一直教不明白什么感受了，“谁生气的时候顾得上这么多？亓秋野就是因为这个打他的，那他为了不落下风，就只能用这个挑衅他呗。”
任意初这时才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不过那女生完全不喜欢他，”陈辞说，“还有可能知道这件事，刚刚看那个样子，恨不得让他滚了。”
“对对，”范林激动起来，“主要是那女生看着斯文，不然肯定动粗。”
陈辞表示赞同，说：“所以她最狠也就说了一句，‘你活该被亓秋野比下去！’”
亓秋野：“？”
这不是引战吗！关他什么事啊？亓秋野觉得挺纳闷的，他总觉得这女生这样一说，把周勤那不服的劲头又提起来了。
“不过任意初你在这方面是不是太没经验了，聪明脑袋全都用来学习了？”范林这个母胎单身的人开始怂恿别人，“要不你搞个对象谈谈吧？”
任意初有点害羞，他都没怎么和女生说过话：“我没喜欢的人。”
“心动也算啊！”范林说，“一见钟情，怦然心动什么的，或者你没对谁有过那种很奇怪的感觉吗？”
任意初想了想，他刚刚看着亓秋野的时候倒是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可亓秋野是男的。
他最终摇了摇头。
亓秋野看着他笑了一下，又用指背碰了碰任意初的脸颊。
范林一皱眉，警觉道：“亓秋野，你觉不觉得你的这个举动很像对待女朋友？”
亓秋野一愣，说：“他是男的。”
“那就是男朋友。”
“去你的男朋友！”亓秋野一脚踢向范林，被他躲开了，又去抓他后领揍他，范林跑不了，吱哇乱叫起来，嘴里还喊着任意初救救他。
任意初被范林刚刚那句男朋友说得还没回过神，这会儿没空救他。
范林又把希望寄托给了陈辞，而陈辞无动于衷，凉飕飕飘来一句：“自求多福。”
体委在这时候冲进了教室，朝着大家喊道：“上午最后一节改为体育课，跟下午换了！”
所有人一阵雀跃。体育课已经成了高三学生最期待的课，不用做题不用背书，还能够拥有自由活动的时间。
但让亓秋野他们没想到的是，周勤他们班，这节也是体育课。
亓秋野正坐在操场边的草地上休息，范林坐在他身边用肩膀推了推他，指向在篮球场打球的周勤，说：“看。”
“怎么？”亓秋野问。
范林刚被打了一顿没多久，现在不敢做什么，怂兮兮地说：“没怎么。”
快到正午的时候太阳悬在空中，不比早上那样冷了，照在身上还带着暖意。
任意初背对着太阳坐在草地上，拔起一根草梗，围着手指绕圈，绕成一个圆形，然后脱下来放在脚边，又去拔另外一根。
亓秋野不去看周勤，就看着任意初玩草梗，他捡起一个就往手指上套，食指中指挨个套一遍，最后停在无名指上，还挺合适。
范林看人家打球，手痒了，推推陈辞，又推推亓秋野，问他们要不要打球。
就在这时，从篮球场飞来一个篮球，不偏不倚，在范林身边弹了一下，亓秋野下意识挡了下来。
再抬头一看，这不周勤吗？
亓秋野对范林说：“喏，打去吧。”
范林摇着头往陈辞身后去，谁要跟他打啊？这不是找死吗？肯定是来报仇的。
周勤可不打算放过他们，走过来，牛逼哄哄地问：“打一把？”
范林嘴快，说：“打你妈。”
陈辞说：“他妈不在。”
范林：“……”
亓秋野没忍住，笑了。
“别是不敢了，”周勤又开始挑衅，“输了随你们惩罚，怎么样？”
周勤是校队的，体育方面的竞技都不算差，所以他很有把握自己能赢。在他看来，亓秋野上次跑步赢了他算是侥幸，而这次找他们打球，不仅是为了把比赛赢回来，操场上有很多班级在上体育课，大家都能看见这场球赛，所以，他更是为了让别人看看，他是怎么打败亓秋野的。
亓秋野对周勤的挑衅见怪不怪，嗤笑一声，就吃这套了，说：“我赢了比赛，你管我叫声爹？”
“那要是输了呢？”周勤不愿意吃亏。
亓秋野懒洋洋回道：“反过来呗。”
范林一惊，觉得亓秋野简直是狂得不行，他还没开口说什么，周勤就答应下来了。
范林不仅什么都没来得及说，还被抓去打球了，他求亓秋野行行好，他不想管那个孙子叫爹。
亓秋野给他脑袋拍了一下，骂道：“谁他妈告诉你会输了？”
范林只在想万一，但他没敢说。
任意初不太会打球，亓秋野脱了外套丢给任意初让他去场外看，又在班上喊了两个打球厉害的，再加上陈辞就上场了。这阵容不差，都是会打球的人，只是范林听了赌注有点怂而已。
刚开场，所有人打得都很规矩，也是怕被人看笑话，连周勤都没有分心。
场外看球的人越来越多，体育课算是大家的休闲时间，这时候有场球赛看，好多人都逐渐向这边聚集，其中不乏有几个亓秋野的颜控。
任意初正抱着他们的外套站在场边，边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两位女生，从窃窃私语到看见亓秋野进球发出的惊叹，再到后来毫不掩饰的夸赞，让任意初不禁想，果然亓秋野这样的人非常受欢迎。
比赛进行到最后的时候，两位女生也蹙起眉来。
“诶，他是不是犯规了啊？”
“好像是，打球不是不能用肢体干扰别人吗？”
“对面那队哪个班啊，这行为也太过分了。”
“诶！”
女生惊呼一声，是陈辞被人撞倒在地了。
刚才范林从对方的球筐下挡下一球，然后迅速扔给陈辞，陈辞带着球运到我方投篮区，正准备传给亓秋野，没想到，对方有一人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他身后，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用胳膊肘搡了他一下，动作不大，但在场外的人都看得清楚，陈辞由于角度的问题，一时间没有站稳，球从手中成抛物线向亓秋野丢了出去，自己却向侧面倒了下去。
这一丢并没有特别准，因为被人搡了一把的缘故，原先瞄准的力道也减轻了，但好在亓秋野反应迅速，在球即将被对方接过时，借助身高优势一跃而起，抢了回来。
时间还剩最后的十秒，亓秋野只看了一眼被推在地的陈辞，就运球往球筐边跑去，然而周勤不会如他所愿，这颗球要是没有拦下，他就输了。
“拦住他！”
同队的人早已做出反应，把亓秋野拦在了三分线以外，准备拦截亓秋野手中的球。
但时间剩余不多了，他必须马上做出反应把这颗球投进框中。
而与此同时，周勤正从一旁向他冲过来，亓秋野看来一眼三分线的位置，向前跨了一步，瞄准前方的球筐，左手扶住篮球，右手在下方托住，而后手臂伸直，手腕向下甩出，篮球就随着抛物线脱离了手心，经过一个恰到好处的弧线后，稳稳地从球筐中落了下来。
而周勤在这时候才起跳，根本没有时间把球挡下来。
是个三分球，球场边爆发出欢呼声，任意初身边的两位女生也跟着惊呼起来，不停地夸赞亓秋野方的队员。
亓秋野见球进了框，才回头去看陈辞，陈辞已经被范林拉起来了。
“怎么样了？”亓秋野问。
陈辞手掌撑在左胯处，说：“可能这里撞淤青了。”
亓秋野皱了一下眉，神情不像之前那样散漫了，问周勤：“谁撞的？让他出来道歉。”
没人说话，也没人站出来，周勤还恼着，他没想球赛搞什么小动作，但谁知队友在背后来一下，害他输了比赛不说，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人。
“没人道歉？”亓秋野指了指周勤，“那就你来。”
“凭他妈什么我来？”周勤直接被这一指点燃怒火。
亓秋野有点不耐了：“凭你输了啊。”
“又不是我推的人，”周勤说，“谁推的自己滚出来。”
依旧没人站出来，刚才的场面太混乱，亓秋野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是谁干的。
眼看着快要下课了，范林还等着吃饭呢，说道：“那你们也别道歉了，一人喊声爹吧。”
周围看戏的人都不愿意走，周勤哪放得下这种面子，原本也不认为自己会输，随意口嗨一下而已，谁知道事情演变成这样了，手中不自觉捏起拳头。
任意初见这边情况不对，好像有打架的势头，从场外走了进去，站在亓秋野身边，对周勤身后的一位男生指了指，说：“是他。”
那男生原本想趁他们不注意逃走的，没成想任意初会突然指认他，瞪大了眼睛。
周勤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倒是那眼神，分明让他赶紧道歉。
男生胆小怕事，刚才也是急了，抱着侥幸去撞的陈辞，畏畏缩缩向陈辞说了句对不起就转身跑了。
周勤以为就这么结束了，正要离开，亓秋野“喂”了声：“他道他的歉，你走什么？”
“亓秋野，”周勤低吼道，“你别太过分了！”
范林笑了，说：“我们怎么过分了？愿赌服输！”
都等着他们几个喊爹，场外看戏的也开始起哄，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但周勤的另外三个队友明显不乐意，并且有人争辩说，只有周勤答应了这件事，跟他们无关。
亓秋野看着他们起内讧，实在好笑，懒得跟他们费时间，下课铃已经响了，他准备去食堂吃饭。
于是说：“行了，我也不想有你这么个儿子，你去向你今天表白的女生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
道什么歉？当然是道他满口瞎说的歉，他没办法把周勤说的每一个女生都找出来，那就让隔壁班的女生当个代表。
天边云层攒动，太阳被遮住，亓秋野从任意初手中拿过衣服，一起吃饭去了。
四人买完餐在食堂找了空位坐下，范林问：“你们觉得他会去道歉吗？”
陈辞说：“八成不会。”
“他当然不会，要面子，”亓秋野夹着肉吃，“但我也不想要这么个废物儿子。”
“那倒是，”范林非常认同，“我倒是没想到任意初会过来指认。”
任意初正专心挑拣菜里面的胡萝卜丝，也不抬头，说：“我边上的女生看得清楚，指责了好久了，她们还想过去指认来着。”
范林好奇：“那怎么是你来了？女生好看吗？”
任意初自动忽略第二的问题，但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会过去，只是当时他不想让别人去告诉亓秋野，他觉得这件事好像就应该自己去做。
任意初说：“我怕她们再犹豫一会儿你们就跟周勤打起来了。”
亓秋野看着任意初挑拣出来不吃的东西，吐槽道：“你再挑，就出一道菜了。”
任意初筷子一顿，改去夹要吃的往嘴里塞，再看看挑拣出来的那一格，确实挺多的。
亓秋野又来一句：“还挺挑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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