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家鸟

几年以前，房檐下不知什么时候有了鸟巢，是冬去春来的燕子筑的。经过几个寒来暑往，燕子春天再回来的时候，发现家还在，只是已经有了住户，是冬天都不走的麻雀。而且还不是一户，面对以众暴寡的局面，燕子在算出自己没有双拳，而对方不止是四手以后，没和麻雀一般见识，扔下旧爱另寻新欢去了。

        只剩下麻雀以后，这帮家伙就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呼朋引类，成群结队，以为由开始的不速之客成为主人了，就得有当家作主的样子，于是房前的鸟粪和起早的争鸣就是家常便饭，简直就不把房里的主人放在眼里，这让开始还觉得新鲜的房主很不是心思，却又没法和麻雀一般见识。门可罗雀和门庭若市是两个极端，其实不管什么多了，都有点过。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是说世上人们的感情都在穷富上。穷了最好不要住在闹市，喜欢门前罗雀最好住在深山；富了最好也不住在深山，喜欢门庭若市最好住在闹市。让麻雀来到闹市和让市民来到深山都难为了对方，自己也不大好受。谁都知道来到闹市的人和来到深山的鸟才是正道。如果在闹市还不是富人，在深山还不是飞鸟，就说明不是人和鸟来的地方不对，而是人和鸟都没做对。

        人穷了，不管在深山还是在闹市，如果周围有鸟，也是自由自在的鸟，人活得咋样先不说，鸟还是很自在的。人富了，不管是在深山还是在闹市，要是有鸟，大多是很稀少才珍贵的鸟，只是这个时候的鸟，基本上都是让富人养着了。如果说自在，应该说人自在了，至于鸟自不自在。想说也没法说，我不会鸟语，会了别人也听不懂。就算鸟听懂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鸟。

        这样看来还是人在决定鸟的自在，自在的鸟要早起找食吃，否则就得不要自在，进入富人的鸟笼。对于既要自在又想安逸的鸟，只好在闹市中寻找冷门，也是无奈之举。鸟活成这样是由人造成的，人要活成鸟的那样，说什么也不能说是鸟造成的。

        家是我的，对于也想成为一员的家鸟，我给它们出了一道难题。入冬之前，在房前扣了一个小型的温室，把家鸟的鸟窝也都扣在了里边。这帮家伙既然摸准了我不伤害它们的从前，对于这张见过但不是网的东西还是心有余悸，想必是其中有经过进来出去都难的好汉，在几经尝试以后，终于可以来去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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