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 章度劫

因为不会看人说话，一上高中，我就知道自己不行了。在此之前，为了上学，我着实学了一阵子。说实话，出力累，学习也累。学了半年我就难以为继，觉得再学下去我会疯了，考不上高中就算了，能上技工也行了。那时技工和高中不能兼报，为了做弊，我瞒着母亲，让父亲在工厂里报技工，却忘了告诉父亲，别说在学校报了高中。结果父亲在厂里如实说了，我只好去上高中。

        外语太差，还不会交际，面对渺茫的前途，那时我就抑郁了，不想再学。老师王福军在家访时，直接就对父亲说我有轻生的想法。学习不好，行为再反常，周围的环境可想而知。那时是我第一次困惑，好在王老师对我很好，总算坚持下来了。反观弟弟就没这么幸运，高三的时候，就让班主任领着两个同学过来，说弟弟思绪紊乱，直接对母亲劝退。过了一年弟弟还想再上，不过那时的父母，都对上学不再报有幻想。随后弟弟就抑郁了，在姐疯了以后，也疯了。

        穷了独善自身，我这么想，姐弟却都先后放弃了，家里乱得不行，姐没完没了地骂，看见谁骂谁，看不见了想到谁就骂谁，什么难听骂什么，花样百出。有一次连骂了三天三夜，中间最多停过半小时。在家把近邻都闹得不得安宁，出去又把亲戚闹得没法过，亲戚先后找到父母诉苦。最后连片警李忠全都来动员把家搬到偏僻的地方。我对父母说想自己过，父母都不同意，我只好找对象，说有一个就行。前妻是厂里最丑的一个，成亲后有一次和高颜值的同学去看病，被病友看成了娘俩，回来和我说的时候，还憋屈得不行。我说我都不在乎，你想那么多干嘛。

        前妻家的人身体都不太好，干不了太重的活。虽然学历都不高，却很会看人说话，为人圆滑，不象我这么执拗。这也是我接受前妻的主要原因，即使现在看来，能说会道和埋头苦干相比，生存成本的付出要小得多。这个现象不是好事，就算二者有差距，也不应该差得太多。差得最多的，应该是能说会道还埋头苦干的人。

        成家以后，生存艰苦，身体垮了以后，更是万念俱灰。和前妻的离婚一波三折，父母也不理解，半夜的时候，我在育苗的棚里打开了烧着煤的炉盖，躺在木板上等着，却没等到结果。从那时起，我就不认为自己还活着。

        父母都走了以后，身心都累完了，虽然不怕死，古老也说过我不得好死，但我却还得等，等着把姐送走，等着孩子自立。在等待这时的日子里，看着身边争先恐后的人中，还有比我差的人，不屈不挠地活着，顽强之极，在这一点上，我自愧不如。

        活着的人，最好是对别人有用的人。不用别人，只对自己有用的人，应该是不死的底线。吃不了别人可以吃自己，只要自己有东西可吃。现在的我，应该是人生中最后一次难关了，此时的政府，给了我活下去的可能，为了把姐送走，我也坚持一下吧，如果没有意外，这应该是最后一劫了。好在心里不那么紧张以后，觉得不那么累了，开始调整现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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