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过元旦！”
这场面让推门进来的温母一览无余，她甚至呆呆地站在门口怔愣了许久。
她的儿子——温子珩，正趴在他朋友的大腿上哭，而他的朋友正用手抚摸着儿子的后背。最让她后背发冷的是，他们的手还叠在一起。
见到这一幕，温母一阵眩晕，腿脚发软，一个恐怖的想法在她心中蔓延、肆虐。
朋友
这样亲昵，怎么会是朋友？
乔珂安慰着温子珩，猛地听到背后一声极小的惊呼。乔珂的心脏都滞住了一瞬间，他僵硬的、艰难的回过头去看门口。
房门紧闭，一如之前。
“哥哥怎么了”温子珩抽噎着抬起头。
乔珂紧皱的眉头在与温子珩对视的一瞬间舒展，“没什么，就是想拿水。”
他不会把刚才的悚然当成一种错觉，乔珂敢肯定，刚才他的身后一定有人，具体是谁，不得而知。既然那个人没有打算当面挑明，乔珂也就不打算和温子珩说，让他徒增烦恼。
要试探一下吗？
乔珂顺着温子珩的头发，从发根一直到发丝。林叔、温阿姨、还是林木木？
温子珩搂抱住乔珂许久才松开他，起身去将书桌上的水杯拿过来，“喝吧。”
乔珂接过来喝了一口，眼神还停留在温子珩脸上，“眼睛”
“啊？”温子珩疑惑的摸了摸眼皮，有些热，“红了么？”
“嗯——”乔珂拿来一个镜子面对着温子珩，“红了一大片，像化了眼影。”
温子珩一瞥镜子里的自己，慌张的靠近仔细看着，“完了！怎么这么红？！”
估计是用乔珂衣服擦眼泪的时候磨得，这回糟了，怎么隐瞒过去？
“你不是带粉底之类的了？”乔珂提醒他，“涂上试试。”
“对哈！”
温子珩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翻着行李箱，没想到之前随手塞进箱子的粉底能派上用场了。
“在这！”
这一声没控制住音量，温子珩喊完赶紧捂上嘴。
挤出一些粉底，用粉扑沾上就往脸上招呼。
“放心，这流程我还是会”
温子珩边拍边解释，身旁的门突然晃了一下。
“会的妈！”
温母在门外平静好心情才近来打算和他们好好谈谈，没想到一开门就是正在化妆的温子珩，还翘着小拇指，急火攻心的温母卡在喉咙里的话根本憋不出来了。
“我可以解释！”温子珩抢先开口，免得一会挨顿毒打。
夭寿啦！
怎么就赶得这么巧？
“解释？”温母看了眼立在门口的扫把，温子珩心领神会的溜过去抢走丢给乔珂。
没了武器的温母立马抄起羽毛球拍，“你有什么好解释的！”
“啊——！”温子珩被吓的直跳脚，“你看我眼睛！”
温母虽然气上头但也不至于真动手，就是吓唬吓唬温子珩。
“你过来。”
“别打我！”温子珩向她确认着。
“你先过来！”温母掐着腰喊他。
“你先保证不打我！”
无论成年与否，血脉压制还是一直存在的。
“你过来！”
“你别打我！”
在乔珂听了第十三次这样复读机一样的对话后终于出口协调了，“阿姨，子珩的眼睛刚才哭肿了，现在红的吓人，所以他才想用粉底盖一盖免得您们担心。”
温母一听这话果然丢下了羽毛球拍上前去看温子珩的脸。
于此同时，乔珂也知道了刚才进来的人是谁。正常情况下都会觉得惊讶，然而温母却没有任何疑问，这表明了她就是刚才进来的那个人。
“所以儿子，你为什么哭？”温母捧上温子珩的脸颊，隐隐猜测着是不是因为他和小乔打算和自己摊牌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提起才这样憋屈痛苦。
温子珩怔了下拿起那本相册，“看到这些照片才难受的，没事儿！”
温母看向他手中的相册，跟着接过来，一张张翻看着。
房间顿时静默无声，过了一会温母忽然笑了起来，从里面抽出来一张照片，“这张，你还记得吗？”
温子珩拿过来，乔珂也凑了上去。
照片上的温子珩比着剪刀手，笑的兔牙都能看见牙龈了，身上的衣服脏的想刚从泥水里滚出来一样。
温子珩挠挠后脑勺，“这应该是我小学的时候吧。”
“是啊！”温母拿回来，展示给他们看，“你不记得了？”
温子珩又看了一会仔细回忆着，还是想不起来，便摇摇头，“不知道，忘了。”
“这是你非拉着我拍的！战胜纪念照！”
温母一说这个名称温子珩的头脑嗡的一下，“啊！！”
“当时你和邻居家的大狗打架，你赢了，死乞白赖的让我给你拍一张，喏！”温母笑的前仰后合，抽出下一张照片，“这是那条狗！”
乔珂接过那张狗狗的照片，白色的大狗都脏成了黑色，气鼓鼓的趴在地上，舌头吐在外面。
“哈哈哈”
乔珂笑道，“有够凶残。”
温子珩闹了个大红脸，粉底也不用涂了，反正整张脸都是红的。
他忍不住开口为自己辩解，“那条狗每天就咬我！还总抢我早饭。那天我记得特别清楚，我妈包了包子，我嘴上叼着一个，手上拿着一个。刚出门这狗就一声不吱的抢走了我手上那个，我吓着了，一张嘴，剩下那个包子也掉了，那狗屁颠屁颠跑过来两口就吃了。”
一说起这是温子珩就停不下来，当时委屈的不行。
“本来这狗天天狂吠，我还能防着点，那天还使上策略了！他要是乖乖的我肯定分它半个，可它也太欺负人，气的我直接和它打起来了。”温子珩生气道，“那可是我的早饭和午饭啊，它四口就没了。不过我也不算欺负它，当时它比我还大一点呢！”
温子珩拿着两张照片比较，“我妈拍的它比较小，实际上跳起来能到我这！”
用手比着肚子的位置，看着乔珂，“这么高！”
乔珂笑笑，很想摸摸温子珩的头发，但是顾及到温母在旁边，他也只是微笑。
温母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梭巡，温子珩心大的没有注意到，但乔珂一直在小心地观察着温母的表情。
“还要兄弟安慰你吗？”乔珂忽然将手臂搭在温子珩的肩头，“来靠啊！”
温子珩用胳膊肘怼了乔珂的肋骨一下，“不要！”
温母略微放下心，或许是最近这一代孩子的边界和他们这一代不一样，她们看着或许亲密的动作只是稀松平常罢了。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林木木从门口探出头却没有直接进来。
温母招招手，“看子珩小时候的相册呢！”
“哦？”林木木听话地走进来，感叹道，“好厚一本啊！”
温母又讲了一遍温子珩和狗大战三百回合的往事，实在过于drama无论听了多少遍还会觉得好笑的程度。
说好了打扫卫生，结果温母把林叔叔也叫过来，五个人围在茶几看照片，不只有温子珩的，还有年轻的温母的。
回忆总是美好的，痛苦仿佛随着时间的风被留在当年，再也不会出现。
即便当时生活困窘，无以为继。现在的她们也依然能笑着讲出来。
过去的，早就过去了，未来的，就在眼前。
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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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的清晨，温子珩和乔珂一起去看望了那个雪人，它已经冻得结实了，一定可以撑到年后。应该是每天都有人给它补雪在上面，现在的形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小了一圈。
温子珩拿出手机快速拍了照片然后赶紧放回兜里，再晚一会就会被冻关机。
乔珂围着小区跑了几圈，温子珩就打扫出小区楼下的椅子来，坐在上面，监工。
以前这条长椅都是干净的，这几天积雪落在上面都成了厚厚一层了。温子珩搓搓有些麻木的手背，将手插回口袋，刚开始坐着还是挺冷的，现在适应了还挺清醒。
鼻腔里嗅着的都是空气的干燥寒冷，还有别人家做卤味和炒菜的香味，直接窜进鼻子里，以防饿的一会啃乔珂，温子珩找了别的转移注意力的事。
昨晚下过大雪，温子珩捂了一会手，弯下腰攥了些雪在掌心，忍着冰凉的触感将掌心松软的雪团成一个球，抖着手摆在椅子上。
迅速把冻得没有感觉的手插回兜里，等它温热了再做一个雪球，如法炮制。
等到乔珂跑完，温子珩都做了一排雪球了。
“真可爱，子珩，一个人在这会不会无聊？”乔珂擦擦额头的汗，“不用下来陪我的，我半个小时就回去了。”
温子珩撇撇嘴，“我在这监工挺好的，再说了，睡懒觉还会被我妈掀被子，不如下来待着，没准她还会以为我也跑了。”
“小机灵！”乔珂摸摸温子珩冷冷的鼻尖，轻轻用手揉揉他下唇。
“回去吧。”乔珂不会在外面对他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毕竟，人言可畏。
温子珩“嗯”一声，起来拍拍屁股上的雪，用手指夹着乔珂的鼻尖左右摆动。
“回家！过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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