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03
巴黎凌晨的夜，兰琳跟着木泽到了一家早已打烊的餐厅前。
“你不会是要在这儿吃宵夜吧？”兰琳狐疑，“这都已经关门了呀。”
木泽神秘一笑：“你跟我来。”
他带着兰琳绕去了餐厅后门，门口正好有一盏高耸的路灯，洒下一圈柔和的光晕。
木泽上前一步推开了门：“请进。”他绅士地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兰琳踏进那扇门，发现进去就是后厨，打扫得干干净净，不锈钢厨具闪着晶亮的光，空气里都是好闻的柠檬清洗剂的味道。
这越发不像是能吃上饭的地方了。兰琳回头看了木泽，表示担忧：“真没弄错？”
木泽示意她继续往前走。
兰琳将信将疑，但还是听他的话出了后厨。
“上二楼。”木泽继续提示了她。
二楼没有开顶灯，只在靠窗的一张桌边亮了一盏落地灯，温暖的橘色正好笼罩了那一方小角落。桌上还有一枝银色烛台，插着两根蜡烛，与橘色灯光辉映，照在一枝白玫瑰上，更添浪漫。
两份雪亮的餐盘已经摆在了桌上，兰琳挑眉：“原来你早就计划好了。”她微微仰起脸，似笑非笑，“那我要是没答应你来，这不就白准备了吗？”
木泽替她拉开座椅：“你这不是来了吗？”
兰琳也说不清自己是高兴还是郁闷，被人这样精心对待，又是送花又是准备烛光晚餐的，自然是高兴；可自己又这么容易就被对方给拿捏了，就不得不郁闷。
“我猜你也饿了吧。”木泽说着揭开了餐盖。
原本看那架势，兰琳以为里面不是煎小牛排，就是小羊肋排，可等盖子掀开，里面露出的却是一份香气扑鼻的潮汕海鲜粥，盛在一只黑釉砂锅里，还在升腾着热气。
大概是她脸上的讶然神情太过明显，木泽解释道：“这个点还是吃些软和的食物比较好。”
兰琳环顾了四周：“我还以为这是间西餐厅。”
“是西餐厅。”木泽笑，“不过老板是中国人，我拜托他做的这碗粥，不对外售的。独一份哦。”
兰琳拿起了勺子：“你跟这家店的老板关系很好吧。”
“那是自然的。”木泽示意她，“快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兰琳却不急着吃，一来粥还有点烫，二来相比较宵夜，她对眼前这个自称叫阿泽的男人很是好奇：“你昨天为什么要装聋作哑？”
木泽思考了一回，答：“我不喜欢别人跟我搭讪。”他觉得这个理由也不算是在骗她吧。
兰琳想了想说：“但你今天却主动来找我了。”
木泽微微一笑：“你很漂亮。”
兰琳不为所动：“我师姐比我更漂亮。”
“那不一样。”木泽说，“每个人的审美都不同，在我看来，你就最好了。”
尽管兰琳很有自知之明，她知道自己长得有些好看，但刘明娜的确是比她更漂亮的，现在她被对面这个英俊的男人这般肯定，心里还是有点美滋滋的。谁不爱听这种话呢，尤其说这话的人长得还挺好。
“你住在巴黎？”兰琳换了个话题，再被他夸下去，她怕自己真的会把持不住。
木泽摇了摇头：“我只是暂时住在这里，过段时间还是要回国的，毕竟还要工作，不然就没钱花了。”他笑。
兰琳于是问他：“那你是做什么的啊？”
“摄影。”木泽毫不犹豫地就借用了亚里克斯的职业，“这段时间在巴黎采风，顺便休息一阵。”
“哦，原来你是摄影师。”兰琳兴致勃勃地问，“我能看看你的作品吗？”
木泽抱歉地笑了笑：“我今天没带相机。”
兰琳知道自己问得唐突了点，也就说道：“没事儿，说不定我已经在哪里看过了呢。”
木泽灵机一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现在就拍一张。”
“可你不是说没带相机吗？”兰琳问。
木泽举起了自己的手机：“我可以先用手机拍。”
“那好哇。”兰琳笑，“你要拍什么？”
“拍你。”木泽拿起那束铃兰花递给了她，“麻烦你做我的模特好吗？”
“我？”兰琳有些犹豫，“我行吗？”
“你当然可以了。”木泽鼓励着她，“相信我，你长了一张很上相的脸，拍出来的照片绝对好看。”
“那，我试试？”兰琳还是有些犹疑，但终究接过了那束花。
作为宵夜的海鲜粥被推去了桌子的边缘，取而代之的是那束铃兰花，木泽指导着兰琳：“双手拿花，眼睛不用看镜头，你看花，对，就这样。”
兰琳问：“不用笑吗？”她抬眼看了木泽。
木泽正看着手机屏幕，从那里只见兰琳一张清纯的面庞，在洁白铃兰花的映衬下，少女感十足。尤其她那双眼睛，纯净到无辜。
他适时地抓拍下那一刻，然后方看向兰琳，笑道：“你觉得怎么自然怎么来。”
兰琳收回了视线，小声嘀咕着：“以前的摄影师就喜欢让人笑，让人看镜头，别扭死了。”
木泽听得分明，心想这果然还是个小孩子，说着这么抱怨的话，神情却依旧可爱。
怕拍久了她不高兴，木泽很快就结束了这次拍摄。他向兰琳展示着自己的“作品”：“怎么样？我就说你很上相吧。”
兰琳看着木泽手机里的自己，她很少拍私房照，手上有的多是演出照片，也都是以大合影为主。虽然人人都说她拍照好看，可她怎么看照片里的自己都觉得不自然。但今天她看木泽给她拍的，就完全没有这种感觉。
“这也太有氛围感了吧。”她来回划看那几张照片，“我都可以直接拿来做头像了。”
木泽趁热打铁：“加个微信，我把照片发你。”
兰琳完全没有多想，立马就拿出了手机。片刻之后，木泽就成了她的微信好友之一。
“你这头像上的狗子是你养的吗？”才加上微信，兰琳就忘了要照片的事情，转而关注起了他的头像，那是一只威武的大黑狗。
木泽点头：“它叫乌金。”
兰琳也点头：“倒是很符合它的毛色。什么品种啊？”
“土生土长中华田园犬。”木泽答。
兰琳端详了乌金片刻：“这狗子好像长得有点眼熟。”
木泽眨了眨眼，赶紧转移她的注意力：“粥凉得差不多了，可以吃了。”
兰琳一看还真是，就放下手机专注吃起了宵夜。
要说这碗海鲜粥做得还真是不赖，分量也很恰到好处。兰琳离开前还特意绕去了餐厅正门，记下了这家的名字，打算回头有空再来尝尝他们家的西餐。
木泽看了眼手表：“很晚了，该送你回去休息了。”
兰琳不大认得路，问道：“这里到我住的酒店有多远？”她报出了自己下榻酒店的名字。
木泽了然如心：“不远，打车十分钟。”
兰琳看了眼这条空空荡荡的街道，干脆提议道：“那我们不如散步回去吧，还能消消食。”
这当然最好不过了，木泽欣然同意。
他们拐去了塞纳河畔，沿着河道慢慢往酒店走去。河上的游轮都已经靠岸停歇，河畔却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有像他们一般散步的，也有刚从夜店酒吧出来撒酒疯的。他们甚至还遇见一个画家，独自一人对着塞纳河画夜景。他们没去打扰那个人，只远远站着看。
“我也学过绘画。”木泽说，“只是画画太需要时间了，慢慢就搁下了。”
兰琳边走边注视着那个画家的背影：“你很羡慕她吧。”
木泽看了她：“那倒也不至于，我还挺满意我现有的生活的。”
“那不就挺好？”兰琳冲他一笑。
木泽的心一动，他脱口而出：“你有时间吗？我想为你作幅画。”
“现在？”兰琳一愣。
木泽就笑了：“当然不是了。”
兰琳回想着自己的行程：“我明天——现在应该算是今天了，今天晚上没有演出，但得排练，明天还有最后一场演出。我可以改签周末的航班回去。”
那就意味着他们至少能有两天的时间一起度过。木泽很是满意：“那我们说好了，到时候我来接你。”
兰琳开玩笑：“我该担心你是国际人贩子吗？你会把我拐去卖了吗？”
木泽顺着她说：“那我把护照押给你。”
兰琳笑笑地点头：“那行。”
木泽也笑：“既然你晚上才要排练，下午出来喝茶吧。我知道有个地方，你可能会喜欢。”
兰琳挑了挑眉：“哦？那我可得去瞧瞧了，看你是不是猜得准我的喜好。”
木泽做了个“您请”的手势，又问：“猜对了有奖励吗？”
兰琳假笑：“奖励你跟我吃下午茶。”
“还有晚餐。”木泽给自己加奖励。
兰琳就笑了：“还有晚餐。”她说罢驻足，看了眼酒店招牌，对木泽说，“我到了。”
木泽对她点了点头：“快进去吧，早点休息。”
兰琳往酒店门口走去。行了两步，她又停下，转身见木泽还站在原地，她便又冲他挥了挥手：“下午见。”她笑。
木泽看着她那双弯弯的笑眼，不禁也挥手笑：“下午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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