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C29
木泽打来视频电话时，明显察觉到她的异常。
虽然这次的戏拍着很累，但他已然耐着性子询问原委。
面对他兰琳无有保留，将近来自己的心思全盘托出。
末了她问：“这件事，你怎么看呢？”
这是个很小的事情，也可以很大。木泽不好回答，但也不能不回答：“你知道那句话吧，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这话世人皆知，兰琳自然不例外。
看她抱膝点头，木泽继续：“人就是这样的，每个人都不一样，每个人的选择也就不一样。一个人的选择是很多因素决定的，你不是对方，自然无法体会到对方做一个决定的挣扎。”
兰琳恍惚：“你觉得她挣扎过吗？”
木泽反问她：“你买冰淇淋的时候，会犹豫下要哪个口味吗？”
兰琳点头。
“有选择就会有挣扎。”木泽意味深长道。
兰琳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明白了，但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要是我再见到她，该怎么面对她呢？”她捧了自己的脸，很是惆怅。
“等见面就知道了。”木泽宽慰着她，“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这句话似曾相识，她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你好像总拿这句话来诓我。”
木泽一本正经：“是不是诓你，也得时间来证明。”
要不是隔着屏幕，兰琳该向他砸抱枕了。
人一忙起来日子便过得飞快。要不是同行的女同学被来接的男友送上玫瑰花束，道一声“平安夜快乐”，她都忘了是圣诞季了。
难得独自一人行走在校园，她发现这个日子里真是处处都是情侣，他们在高耸的圣诞树前合影，闪烁的彩灯都不及他们脸上的笑意灿烂。
她不觉得羡慕，因为她有最好的男朋友，即便分隔两地，知道有他在，也就心安了。
她趁着没人拍下那株圣诞树，微信点开木泽的聊天框，发送给他，再发一句“圣诞快乐”。
知道他拍戏甚少联系外界，兰琳也不等他回复，自己去奶茶店打包了三杯奶茶，经过甜品店又带走一只鲜奶水果蛋糕。
宿舍楼下也是缱绻难分的情侣，搂搂抱抱亲昵无间，却被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给打破了所有的暧昧甜蜜。
“你怎么不去死？”女生愤怒道。
兰琳听出那是周思甜的声音，她从人群间挤了过去，就看见周思甜那位前任正一手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就去抓了周思甜的长发：“你非要当着人挨打是吧？贱货！”
周思甜哪里及得上男人的力气，被揪着头发仰起的脸上满是屈辱与憎恨：“你去死吧！”她诅咒道。
兰琳没有多想，掀开一杯奶茶就泼到了绿毛男的头顶上，冬日里腾腾冒着热气。
人人都惊呆了，包括闻声赶来的宿管阿姨。
绿毛男反而镇静，他丢开周思甜，转而看向了兰琳，奶茶顺着他的头发滴滴答答落到地上，他抹了把脸，吸着冷气道：“哟，这不是那位有钱的大小姐吗？”他笑得仿若饿狼看见了羊羔，“你的室友没有钱，你再做回好人，替她给吧。”
兰琳不接他的话，她抓紧了手机：“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宿管阿姨已经拨通了警卫室的电话，叫人过来。
绿毛男还算有眼力见，恶狠狠瞪了她们一眼，丢下一句“明天我卡里要没钱你就等着吧”，自己扬长而去。
周思甜蹲在地上哭，宿管阿姨原本还要追问，见此只对兰琳说：“真有什么事就跟你们辅导员说，或者去报警，别弄出什么大事来。”
兰琳唯唯答应，扶起周思甜上楼。
袁可才要下楼，看见她们急急道：“我看她们在群里说你前男友又来找事了？”
周思甜抹着眼泪不说话。
兰琳将剩下的两杯奶茶和蛋糕放在桌上，又抽了湿面巾纸给她。等她稍微平静下来了，才问：“究竟怎么回事？上次不是说好了吗，拿了钱就算了结了，怎么还来？”
周思甜咬牙：“是我傻，信了他的鬼话。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会知足，要了一次钱，就会想要更多。”
“那你打算怎么办？”
周思甜心一横：“反正不会再给他钱了。那些照片视频他爱发就发，他要真发了我还能去告他，光脚的还怕穿鞋的吗？大不了大家鱼死网破。”
寝室里一时寂静无声。
周思甜话说得狠，身体却控制不住地颤抖。
兰琳叹了口气，她握着手机走到阳台，外面吹着北风，一瞬间就带走她身上的暖气。
电话接通，那头是阿彬的声音，他听起来有些欣喜：“喂，你找阿泽吧，他还没下来呢。”
兰琳看了眼藏蓝的天空，她说：“不，我找涛哥。”又叮嘱了句，“不用告诉木泽我打过电话。”
涛哥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帮忙，兰琳知道上次那个徐老板的事也是他找人摆平的。
兰琳进来跟周思甜要了绿毛男的身份证信息，发给了涛哥。周思甜看她一言不发，心下有些惴惴：“你们不会是要杀了他吧？”她试探着问。
兰琳抬眼问她：“跟你还有什么关系呢？”
但见她窘迫，到底还是于心不忍，说：“放心吧，只是叫他从此不会出现在这座城市里罢了。”
周思甜屏着眼泪，半晌说：“兰琳，谢谢你。”
兰琳头也不抬：“你找个好工作，把我钱还了，自己日子过好，偶尔约我逛街请我吃饭，就是报答我了。”
周思甜和袁可相视一笑：“那还不简单？我现在就去给你煮泡面。”
“……我就值碗泡面啊。”兰琳无语。
少了杯奶茶，幸好还有冲泡的奶粉，兰琳坚持周思甜的那杯已经被泼给了绿毛男，所以周思甜只能捧了牛奶杯，看她点起蛋糕上的蜡烛。也不是谁的生日，但借这平安夜许个愿，希望能上达天听，让老天爷保佑她们从此都顺顺利利的。
第二天一早就听见隔壁阳台有人在喊：“下雪啦下雪啦！”
圣诞下雪，浪漫到无可复制。
兰琳却捧着手机陷入了疑惑。在她昏睡的时候，兰均一连打了她好几个语音电话，末了他发了条文字：赶紧回家，爸妈有事。
她那结婚二十年的父母还能有什么事？中年危机？
她匆匆忙忙打车回到家，果然家里暖气虽开得足，气氛却明显在冰点。难得一家四口齐全，却没一个脸上有笑意的。
兰琳耐不住这客厅里的沉默，她跑去了厨房，佯装倒水，悄悄问同样佯装忙碌的裴姨：“到底发生什么啦？”
裴姨不知当讲不当讲，指了指外面，又摆摆手。兰琳只好又抱了杯子回到客厅。
最终还是张颖女士先发话了，她将平板推到桌子中央，口吻冷淡：“你好歹也是小有名气的人了，出去玩还这么不当心，叫媒体小报拍到，要不是兰均朋友多，你这把年纪怎么面对儿女？”
兰琳偷偷瞄了眼平板，往往新闻上都模糊的照片，实际上都清晰得很。她父亲她是认得的，只是那位依偎在她父亲身侧的年轻女子，看起来比她也大不了几岁。
她的心往下一沉：“爸？”她难以置信，先前她还当着宋煜文的面嘲讽他小叔，如今风水轮流转了，老天爷这巴掌可真够响的。
兰松却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年头谁身边没几个年轻姑娘？这次也就是这女子是个小模特，狗仔才跟了上来。”
兰琳瞪大了眼，拍着桌子站了起来：“爸！您这话什么意思啊？您跟我妈……”她看了眼她妈，后者撇过头去，显然是早已知晓了。
兰松淡然点了支香烟，他以前从不在家里抽烟的：“我们原本想等离婚协议签了再告诉你们的，现在看来你们早点知道也好。”
兰琳看向兰均，他也一脸震惊：“你们俩要离婚？”
“不然呢？”张颖冷笑，“还真当我是个能容人的啊，稳坐正室等着小妾敬茶？”她站了起来，“你们男人要玩女人，也别连累我的名声。”说罢她踩着高跟鞋就要走。
“妈。”兰琳叫住她，“这，这都是什么时候的事？”
看见女儿，张颖到底还是心疼的。她顿住脚步，道：“原本是想等你毕业了再告诉你，好在你现在也满十八了，也不需要什么监护人，以后想跟谁住都行，想自己住也行。”
兰琳第一次觉得父母陌生，觉得这个价陌生。
兰均更是怒不可遏：“你们怎么回事？不一直都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说要离婚？还有你，爸，”兰均指了兰松，“那女孩子看着跟妹妹差不多大，你也好意思下得去手，你也不想想她也是别人的女儿啊。”
兰松瞥了儿子一眼：“怎么，就许你们小年轻找二十岁的女朋友，我们这些老的就不行？你别忘了，”他指了回去，“你现在有这些都是你老子我给的，你倒威风了，对我指指点点起来。”
兰均被气笑：“哦，你给的。”他拔腿就走，“那我不要了，你爱给谁给谁吧！”
“兰均！”却是张颖拉住了他，“不许跟你爸爸置气。”
“妈！”兰均不服气。
张颖摇摇头，眼神示意他淡定：“我生你养你这么大，你爸有的一切就该属于你跟你妹妹，你们该得到的都不许不要，不然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人。”
兰松切了一声，也站了起来：“既然话都已经说开了，我希望在离婚消息公布之前，我们还是好好的一家人。下个月公司年会，还是像往年一样，我们全家都去。”
他这话与之前说的并无二样，但以前的兰松是个慈祥宽和的父亲，如今的他只叫兰琳觉得疏远与陌生，这真是她记忆里的那个伟岸英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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