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手起刀落
折愿在厨房折腾，显得异常漫不经心，切到了手指发出的嚎叫声响彻别院。
璎繁见状过来询问，折愿想也没想，便将黑镯之事尽数吐露，并言明了担忧南山月会对东篱不利。
璎繁找来白日值守之人问询，才发现两人一大早便一同出了门。
既然如此，本就是手到擒来之事，迟则生变，若是东篱真被大祭司抢了去，于自己绝对是无可挽回的损失。
既然凌渊已然应允不会管翼族内部事务，外患已解，内忧亦然不必再等。安逸了这么久，怕是璎之一族早就忘了如何光明正大的战斗。
好在这些年安在风雪阁的眼线确然有用，所有的军队部署，防守哨岗，自己早已了如指掌。
这小的，可远比那老的，中用的多。
————
“大祭司，不好了，银甲君已然将风雪阁团团围住，皇城失守，翼王璎嚣被擒，大概十万人，出手快准狠，我军没有半丝反抗的余地。”身着黑色甲衣的士兵跌跪于地，言辞慌张，全然顾不得礼数。
“不可能，我军南北城屯兵少说也有五十万人，怎会如此轻而易举？”大祭司不以为意。
“南北城将领都岭和齐苍已然投诚。”
大祭司闻此，回身一把捏住南山月的脖颈，眼中怒意凌冽，
“是你！我朝供你吃穿，赐你富贵荣华，赠你无上地位，得到的就是你这些年的里应外合？你姐弟二人果然都是如此，反骨难除，罪该万死。”
南山月不屑地笑着，丝毫不顾自己已渐青紫的面容，死死地盯着面前被自己称了无数年师父的大祭司，眼底是肆意的悲怆和怅然。
“杀了我，你就永远也取不了琉璃心。”
是啊，他早就知晓，这些年自己存在的意义，根本就不是什么祭司之位的继承人，他一早就知晓，自己被服下毒药，是阿姊给那个人出的主意，他一早就知晓，在每个人眼中，自己都是举足轻重的那一枚棋子。
他一直，都很重要啊。
阿姊为了让他心爱之人复国，将幼小的他抚养长大，捧上如今的身位，为了让他一直受其控制，自己扛着数年的痛苦折磨，也依旧要坚持屈辱地活着，就是为了加剧他心中对大祭司的恨意。
而大祭司占着师父的名头，教习他最上乘的功法，为的就是让他亲手取下同戴黑镯之人的琉璃心，若是没有两个镯子的感应之效，这琉璃心离开宿主便会尽数腐化，再无长生之效。
留下此等无稽之谈的神秘人，大概才是这风雪阁真正的主人。
说起来，谁人又不是一枚棋子，在他人的棋盘中俯首顺从，却总是妄想着，在别人的世界里称王称霸。
可阿姊的养育之恩他不得不报，师父的教习之义自己也不得不全。
最后算下来，那个对自己抱着最纯澈的信任与喜爱的东篱，竟成了唯一无辜，却要承受一切的可怜人吗……
凭什么？
为恶之人总有自己的道理，行善之人却要一味地委曲求全？
面前大祭司的手悄然松下，即刻之间化为慈祥的语调，
“不论你如何做，那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一切还可以挽回。师父说过，你将琉璃心给我，我就放了你和云朵，今日亦然。
这些年云朵为了你受的苦，你也都看在眼里吧。想必你也不舍得让养育自己数年的阿姊，在这最后关头，就这般轻易地丧命于此吧。”
南山月握住递上的匕首，看向被束缚住的东篱。
此刻的她依然满面的冷定，竟没有半丝躲闪畏惧的神色。
东篱见他握着匕首走近的场景，像极了自己幻境中真切的所见。
其实对于南山月，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有一种深切的熟悉之感，仿佛两个人已然一起跨越万水千山，那种不置可否的信任，似乎是生长在自己的骨血之中。
这些年，她也曾见过人性的自私与险恶，虽不能称得上老谋深算，但也绝不是不谙世事，若是往日，她绝不会将自己的性命如此轻易地交到一个不甚了解的人手中。
但是他不一样。虽然原因莫名，但是他不一样。
面前之人一寸一寸地走近，东篱直直盯着他的双眼，没有任何避讳。
光影闪过，东篱只觉脸颊上残存着飞溅血液的温热，身旁擒住自己的侍卫应声倒地。
转瞬之间，南山月已然掠步于大祭司面前，手中之刃正抵在他的脖颈之上。
“放我们走。”
只见人群中窜出两个少年的身影，一左一右架着云朵，拉起东篱，跟随着南山月的步伐，一点点向外移动。
“小狼崽子长大了，看来我教的东西，你没白学。
你以为你真出得了这风雪阁吗，就算我想放了你，你的主子大事已成，想必也不会让你活着吧。”
大祭司转而道，
“不如，你把刀放下，我们合作。”
南山月也不应答，只是对着两位少年道，
“尘非，絮晚，先带她们走。”
“你们谁都走不了。”
一声镇定自若的嗓音，夹杂着通透的欢愉自远方传来。迎面走来之人一袭粉衫。
“璎繁……你……？”东篱不顾劝阻，拦挡于粉衫少年面前。
“东篱，我本不想将你牵扯进来，没想到，琉璃心，竟然真的是你。”
说罢，璎繁挥手示意身旁的将士将东篱扣住，转瞬行至云朵身旁，俯下身来，
“云朵，多谢你，这些年愿意屈辱地活着，如今，大事已成。”
“不要！”
南山月话音未落，掠步之势已然被银甲兵士死死拦住。
银色的剑光划过，手起刀落，鲜血飞洒而出。地面上滚落的两颗头颅，素如莲花者，眼眶里隐含着安慰之色，苍老颓然者瞪圆了眼睛，满是诧然的惊异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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